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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白露为霜,道阻且长

又过了十来分钟,好容易柳杰把手里的活儿忙完,缓缓道:“昨天你发给我审的图纸,是你画的?”

孟伟青道:“是我……”

柳杰厉声道:“我说了,想好再回答!”

柳杰如今已经五十六岁,看着干干瘦瘦的,一旦发怒,却是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孟伟青还真仔细想了想:“这是援建乌兹别克斯坦的首都水厂的项目,是我亲手出的图啊!”

“咳咳咳”

柳杰似乎是被气着了,脸色咳得通红,他把电脑转过来,指着一张图纸问道:“这是你亲手画的?你确定?”

“这是水源地泵房的图纸……”

孟伟青回忆道:“图纸是我画的,但是里面的水泵和电机是厂家的工程师帮忙提供的……”

“好好好!”柳杰一边气,一边笑:“你翻开泵房的图和总图,结合看看,给你五分钟,看看有没有问题?”

孟伟青三步并做两步,刚刚翻看两页,觉得似乎有点不对劲儿,又回过来再看一遍。

“刷”的一下脸就白了。

“知道什么问题了?”柳杰怒道。

“知道了,标准有些对不上。”

孟伟青知道自己闯了祸,低声下气的道。

威乐水泵和施耐德电机都是德国制造,采用的是欧洲标准。

制造业的国际标准和欧洲标准超过九成是沿用的德国标准。

而乌兹别克斯坦是前苏联国家,引用的是苏联标准。

我国在建国时全盘苏化,绝大部分设计也是引用苏联标准。

近年以来,除了一步步出.台国家标准,随着国际化的进程,也慢慢的开始与国际接轨,引用国际标准。

孟伟青的图纸就出现了欧洲标准的设备和苏联标准的泵房不能匹配的问题。

柳杰身躯从椅子上撑起来,道:“你的问题不是标准对不上,是工作态度的问题!”

他看了看孟伟青,似乎还有些不服气。

“或许,在你们眼里,设计很简单,就是画几根线,实线,虚线。设计有这么简单吗?”

他挥挥手,让孟伟青不要说话:“一个工程的设计,不光是关系到建设成本,更关系到工程的质量,我们画的每一根线,都要做到心里有底,每一个数据,都要做到心中有数!”

他干瘦有力的手指指着一组数据,道:“你睁大眼睛看看,这组数据也是厂家提供的?”

孟伟青看着数据,心里计算,似乎没有问题啊?

“这组数据看着没错,其实厂家算错了,这是英式计量单位!我们对应的换算在《给排水设计手册》第三部第七章的附表里面!”

柳杰大声道:“做设计的一定要理解透各种设备,脑子里装下各种设计标准,你们现在能够让厂家提供的就让厂家提供,需要的时候再去翻书,这是设计该干的事儿么?”

“那设计就是一个组装的工具,是个人都能干,还要设计干什么?”

看着孟伟青垂头丧气的出去,柳杰长叹了一口气。

“铃铃铃……铃铃铃……”

“喂,老柳,我是李东飞。”

柳杰拿起电话,那边是李东飞的声音:“李总好,您有什么指示?”

刚刚训完人,柳杰的语气有点硬。

那边的李东飞也噎了一下,笑道:“刚才我看到有一家阀门厂家,技术还比较新颖,好像比较适合深华那边业主的需求。”

“但我是个外行,听听就算了,等下我让他过来跟你汇报讲解一下,你是专家,看以后我们能不能用,要是真能提高泵房安全的话,那也是我们工程的一个亮点。”

柳杰握着话筒,转了一边脸道:“没问题,有了新技术新设备,这也是我们的学习机会,下次招标我们竞争力更强了。”

那边李东飞笑道:“到底是老三届,看问题就是透彻,好了,你先忙吧。”

柳杰道:“好的好的,我在办公室,他等下过来就成。”

……

甲申,七月二十三日。

白露时节。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这是常闲学艺的第一天。

明明时候已经不早,此地偏偏万籁俱寂。

晨雾如纱。

天地如真如假,如显如隐,如梦幻泡影。

常闲随着老人,小满绕在前面,都很默契的一直保持安静。

又朝前走了几步,老人停下脚步,常闲浑身一阵发凉。

昏昏淡淡的月亮彻底隐没在云中,天地已然大亮。

常闲看得清楚,那小丘上黑乎乎的影子,赫然是一块块墓碑,长短高低都有,错落有致地簇拥在小丘的西坡。

墓地通常都阴沉而诡异,这里却平常而寡淡。

因为,这里只有碑而没有坟。

假如顶上这个小土堆不算坟的话。

老人在小土堆前点上一柱香,默然不语。

小土堆前的石碑是单独立在顶上,与下面的石碑隔开有五米以上的距离。

石碑没有基座,灰色的花岗岩高三尺一寸,正面刻着六个八分大字“爱女衣冠之冢”。

背面刻着一首七绝: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

这首诗是唐伯虎临终所作。

这位江南第一风流才子前半生顺风顺水,二十九岁在地狱难度的应天府乡试中夺得解元。

春风得意。

却在三十岁遭遇科场舞弊案,自此放浪形骸,自我放逐郁郁而终。

或许,这是豁达。

又或许,这是无奈?

透过石碑,常闲仿佛看到一张并不英俊,并不潇洒,佝偻枯瘦却不屈的老脸。

……

两人顺着小径而下,穿过碑林。

墓碑数量很多,大多都是立在地面,下方正反面用两块石板斜撑着避免倒下,还有些石碑是横七竖八平放在地上的,好似一桌刚刚打完的麻将牌。

不过这些碑的年头都不是很久,见不到斑斑青痕和风化痕迹。

小丘上面的要早一些,有的已经有了苔藓,颜色也相对深沉,但总不会超过四五十年。

来到小丘底下,这里居然隐藏着一间小屋。

小屋里面只有一张简易的行军床,其他地方都被石碑、青方砖、各种质地的白纸和一些古怪的器具填满。

还有一个大书桌,上头堆着一大堆书和稿纸。

常闲目光一扫,除了行军床以外,这里看不到一点现代化的气息。

纸是宣纸,一卷卷装在竹篓里面。

桌上没有钢笔和圆珠笔,只有两管毛笔,还有一块墨和一方砚台,都是文具商店卖的大路货,跟名贵不沾边。

在房间的另外一头,是一间低矮的灶房。

里头居然砌出了一个灶台,上头是一口大黑铁锅,旁边柴火整整齐齐码成一堆。

屋顶上吊着一盏煤油灯,伸脖子一看,里面还有半盏煤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