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干嘛？！”
由于刺激来的太快，让本就没有彻底丢下心理压力的班森又重新拾了回来。一时间，他的脑袋里，满是刚才心里想的那句话。
甚至除了这些之外，他还开始想些有的没的，比如：我那老丈母娘今天给我备了啥吃的来着？
在这瞬间，他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老丈母娘在看歌剧的时候，身边摆的是草莓蛋糕和红茶，老太太手边的是馅里加了奶油，和表面撒了砂糖的南瓜饼和奶茶，而蔚莉身边的则是红豆派和橙汁。但摆在他身边的是啥，却完全想不起来了。
这样的情况很正常，毕竟事情来的太突然，压力又太大，一时间忘了起身告罪，也正常。
眼看班森就要找个地缝钻进去，老丈人却及时出了手：笑着跟他拉起了家常——甚至在唠家常之前，还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宽慰。
“记得，在很久之前，我也如你一般紧张。”靠在舒适的椅背上，皇帝从臭脸仆人那里拿过白丝巾擦手，并将目光从班森的脸上移开，放在桌子上的食物上，露出一副回忆的样子。
对于老丈人的这些所作所为，班森感到非常感激。
因为在瞬间，他就感到了心理压力的减小。
但事实却是：他并不应该感激。
还记得刚才在丈母娘身边，他是怎么破防的吗？就是因为放下了心理防备。
虽然说，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句老话，也有许多人对此推崇备至，说什么：总不能老是用同一个套路，如果一直用的话，人家就会防备，不拉不拉之类的。
但现实却是：只要好用，那就用到死！
而那句不能再三的话，全是用来骗人的！
依稀记得当年我小时候看过一部电视剧，虽然名字叫啥给忘了，可是有个片段我却记得非常清楚。
大意是：三个老头子跟一个小青年在把某位商人给搞破产，并家破人亡之后，某位老头子在镜头结束前说了这么一句话：这招过于狠毒，以后还是不要用的好。
以前我年龄小，没觉得什么，现在回想起来：这特娘根本就不是啥感叹，反而话里的意思，是后怕居多。
怕什么？怕自己活不久了！
自己干了这些缺德事，后辈又没几个争气的，要是自己去了，那后人又被他人给用了那一招，自己的家族岂不是完蛋？
而事后，那电视剧也是这么演的。
虽然电视剧不太可信，但招数却是通用的。无非是在招数的前提上，加点儿或者减点儿什么东西罢了。
打个比方：喝茶。
喝茶的目的就是喝茶，只不过在喝的过程中，你可以加点儿蜂蜜，也可以加点儿冰糖，甚至在绿茶的基础上在加点儿红茶也没人管你。
总之一句话：只要达成目的，加什么不是加？
而现在，班森又面临这样一个套路：被人刻意的放松身心，然后突破防线，一举得到人家想要的。
即便这个招数，在班森的身上用了还没三个钟头——但那又能咋样呢？
他老丈人是干嘛的啊？
人家可是皇帝，而且莫说是皇帝，即便是皇帝手下，他身边那个臭脸仆人，那等人情世故，都不是班森能对付的。
人家久经战阵，寻常人来到跟前，还没说话，打眼一看，人家就知道你有几斤几两，甚至你刚说上句，人家就知道你下句会说些什么。
更别说，刚才班森的小动作，他老丈人早看在眼里了——许你低头斜眼的偷偷看，就不许我在换奏折的时候偷偷看你？
这都是老子当年玩儿剩下的！
而当看得八九不离十的时候（主要是消磨班森的耐心），人家就扔了手里的活计，开始着手对付班森。
所以，他现在开始极有耐心的跟班森唠家常。
先说自己当年跟班森一样，在见他老丈人的时候怎样怎样，后来又说出了一些当年班森的老师在那个时候又扮演过什么角色——这可是皇帝当年的风流八卦啊，有几个人能挡得住？
于是很自然的，班森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尤其是当他的老丈人说出：自己的老师，也就是弗伦公爵在其中又扮演过什么样的角色之后，他直接就忘了宫里的规矩——眼睛直直的盯着这个国度最有权利的人看。
而看到这儿，老丈人就明白：说的差不多了。
但保险起见，还是要在多说点儿。
不过这个多说点儿，指的不是他说，而是让班森说。
比如：问问当时他跟蔚莉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以及：在了解双方之后，他又是如何跟自己女儿谈恋爱的，等等等等。
一系列交流下来，班森彻底把眼前的皇帝给当成了自己的老丈人。并有种：眼前这人再厉害，我也是他女婿的念头。
还是那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尤其这个老姜的职业，还是放羊的，而并非杀猪的。
这很好理解：放羊的人除了吃羊肉外，还剪羊毛。除非羊快死了，否则是绝对不会做出杀猪的那等一刀下去，再也没有后路的下等活计。
而这，也就是说：皇帝老子今儿并不打算对班森有太大的动作。
所以在说的差不多之后，他便挥了挥手：“你看我这主人当得，光顾着自己问了，都忘了客人的肚子还没填饱。”说着，他招呼班森：“来，快尝尝这面包。这可是刚出炉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他又是先吃了起来。
点点头，已然放下心理防御的班森也开始吃了起来。
撕开面包，沾了沾瓷杯里的奶油，一口下去，觉得味不太对。翻过面包，一看，是一块儿苹果脯。
“到底是权利顶层，就连一块儿面包都这么细节。”心中感慨了一句之后，班森再无后顾之忧的吃了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无需老丈人挥手，那早就心意相通的臭脸仆人便再次摇了摇手里的铃铛，然后就又有两名侍女进来。
不过这次，她们的手里却没有食盒，而是一人拿着两根装满烟丝的烟斗，一人拿着一瓶醇酒。
看着这一幕，班森就有些不淡定了——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烟斗，他连忙摆手，明着是对着送烟斗的侍女，但暗里却是对老丈人说：“我不抽烟，也不喝酒。”
而对此，老丈人的想法是：皇宫内院，老子面前，给你烟酒你还不抽不喝？
天底下有这样的道理？
更别说，你小子一天抽三包烟（只是形容，事实班森抽不了那么多）这件事老子又不是不知道！
于是老丈人以身作则：连仆人都没用，自己拿起桌子上的蜡烛就点起了烟，开始抽。
看到这“豪放”的一幕，班森瞬间就放下了自己“淑女”的一幕，有样学样的，就着蜡烛点燃就开始抽。
一口下去，烟在肺里打转。吐出来之后，高呼：“好烟呐，好烟！”
确实是好烟。烟斗里的烟，用两种烟丝混合，一种柔，一种有劲。烟叶在晒的时候，还加了蜂蜜红酒和砂糖搅拌，甚至在塞进烟斗时，烟丝的中间，还滴了两滴口味特纯的白酒和槟榔油。
这烟，能不好吗？
而看到这儿，老丈人偷偷的笑了。
那笑容，跟狐狸没啥两样。
只见老丈人再挥手，臭脸仆人上前，给两人依次倒了一杯刚才的送来的醇酒。
“来，试试这个。”说完，老丈人一口酒下肚后，又紧忙抽了一口烟，那样子，真烟鬼！
老丈人豪放，不把自己当外人，那自己这个当女婿的自然就不能落下。跟着老丈人碰了一杯，然后也有样学样的来了一下。
“真过瘾呐！”
这就是班森现在的内心想法。
然而天堂的时光还未享受完，地狱就紧跟着来了。
“原来是抽烟喝酒的。”
老丈人一句话，就把班森给打回了原形——一口烟堵在嗓子眼儿里，是咽也咽不得，吐也吐不得。
直到最后，看着老丈人那狐狸般的笑容，班森才明白：老丈人跟自己闹着玩儿呢。
其实并不是闹着玩儿，只是：过完瘾了，就该说正事了。
毕竟皇帝嘛。皇帝是啥？不仅仅是权利最高的人，还是一俗人，尤其还是王八蛋中的王八蛋——修炼成王八精的那种！
只见他举起手，指着天，一脸想不起来的样子对着班森问：“之前你在信里跟我说的那个......火什么什么......”
“火铳。”看着老丈人这幅样子，班森连忙接话茬。
“对，就是火铳。”说着，他有些散漫看着班森，“那是个什么东西？”
抬头看了看眼前的书房，班森挠头说：“这不是地方，也不太好说，我给您演示一下吧。”
说完，他等着老丈人发话。
而看到这，老丈人也爽快，叫了侍卫摆驾到御花园后，就披着丝绸披风，坐在椅子上看着班森摆弄。
看到这儿，手里拿着火枪的班森在示意完老丈人，臭脸仆人和侍卫捂耳朵之后，他就瞄着侍卫搬来的靶子一枪打了出去。
虽然有准备，但毕竟这是火铳在这个世界上的首秀，那声音，虽然没捂耳朵，但还是让皇帝皱了下眉头。
打完后，侍卫拿来靶子，老丈人抬头一看：穿了。
当然，不是说靶子太次，只是班森为了保证皇帝老子对火铳的印象关系，特别选了一个质量和装药量特别高的火铳，而且在射击的时候，还耍了鬼——站的距离比较近。种种因素，自然就打穿了皇家的靶子。
但老丈人可是真有些被惊住了。
毕竟，箭靶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射穿的。即便那拉弓射箭的人身体素质特别好，但也费力啊。
毕竟能拉得起弓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且皇家的箭靶，也不是普通军用弓箭能射穿的。
但这东西，一下子就将靶子给射穿了......
想到这儿，皇帝在回想起班森刚才做的动作，脸上就有些不对劲。准确的说，是严肃。
因为这涉及到了国家远程火力的问题。比如弓箭手。
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用的。首先，普通人没那个力气拉弓，因为封建社会没几个营养跟的上的，即便跟上了，拉弓也不一定射的准。
而且普通弓手或弩手训练成型，得花费好几年，中间要是因为意外，比如：身体拉伤，和弓体断裂，那这个弓箭手基本就完了。在加上弓箭制作不易。制作弓体的材料不说，就连箭，都是用特殊的木头，一根一根的校准削的。
再配上研究对付不同样式盔甲的箭头，制作特别的困难。
而且除了能拉开弓，射的准之外，还有持久力这一问题。就拿我国古代的标准：八斗（六十到八十斤不等），一石（一百到一百一十斤不等），一石二（一百四到一百五斤不等），你能射几箭？
而火铳呢？发射不费力，对使用人群要求又不大，用玩笑话说：但凡是个身体健全，脑袋没毛病的人——指，上到七八十老太太，下到十一二岁的小孩，都能用！
当然，药不能装多了。
而至于准头这一问题......那就得看火器制造者的良心和耐心了......
所以当皇帝老子想完这些事之后，他的表情就变得十分严肃，连连对着班森发问：除了你，还有谁知道这东西，以及，这东西制作方不方便？
等弄清了问题之后，老丈人心里很高兴，尤其是听到火铳的改进版：大炮之后，就更加高兴。
所以他打算赏班森些东西，可就在这时，班森却跪了下来。
“请陛下让蔚莉去看看军团长。”
老丈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