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久了的旧衣服，多少都会有点味道的。”
秦战强装镇定，余光瞥见她新奇地一个劲儿抱着他的外褂闻，真是窘迫又莫名带着点隐秘的高兴，心跳声鼓噪的快压过拖拉机的轰鸣了。
洛鲤笑眯眯的用旧褂子半捂着小脸，歪着脑袋，声音模糊得越发甜软。
“原来不是香皂的味道，是你的体味吗？我不信，你给我闻闻。”
狭窄的车厢空间里秦战避无可避，只能梗着脖子，任由小姑娘耍流氓一样凑到他的身后，小狗似的嗅来嗅去。
距离实在太近，温热湿润的气息完完全全扑撒在他后颈和耳根上。
心脏剧烈的一跳，连脑子都有片刻的晕眩——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耳朵根竟然这么敏感，只是呼吸的气息染过，就酥痒进了骨子里。
想停车，想把甜软的小姑娘死死揉进怀里止痒。
恶劣的念头不断翻涌，秦战眸色越发暗沉，只能死死地攥住方向盘，压抑自己不能见光的妄念。
洛鲤没有半点危机感，还美滋滋的沉浸在逗弄隐忍大狗的快乐之中！
但看见男人僵得颈侧血管都鼓胀起来了，洛鲤好笑又好气地坐回原位。
“喘气！”
感觉到身后的热源离开，一直屏息的秦战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余光看着小姑娘毫无防备的笑脸，秦战用力抹了一把脸——等会儿到了镇上，要记得多买两块香皂，洗衣服再也不能偷懒了。
否则再被小姑娘用这个借口贴近几次，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闹腾过这么一遭，接下来的路程洛鲤都抱着旧褂子安安分分地看着窗外，时不时兴奋的分享一下远山如黛的美景，和一闪而逝的鸟雀。
好几天没见到人的委屈和不高兴，也在这只有他们俩的小空间里烟消云散。
龙首村离镇上挺近，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拉着粮食的拖拉机就稳稳地停在了卫生所大门外。
被秦战搀扶着跳下车，洛鲤拍了拍衣裳，还挺精神。
秦战看一眼卫生所大院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低头看向猫眼灵动的小姑娘，凌厉的眉眼含着一丝温柔。
“周知青说你这几天都吃不下饭，到了镇上还要熟悉环境，可能会更没有胃口。”
“我每隔一两天就要来镇上一次，到时候给你带点耐放的吃食，你配着食堂的饭菜多少吃点，嗯？”
最后那声低沉上扬的尾音，听得洛鲤脸都红了。
眼神有些慌乱地闪躲着，洛鲤强撑着抬了抬下巴，凶巴巴的哼了一声，“在村里都见不着人影，到了镇上，反倒能吃上你送的饭了？”
听出她暗藏的委屈，秦战心头一软，又有些无奈。
因为请她去家里吃饭的事，村里已经有二流子开始传些不好的谣言。
他约束着二虎不许去找她，再私下狠狠地警告了一些人，才勉强把谣言按了下去。
他以为这是为了小姑娘好，可现在看来，小姑娘非但不想领情，反倒娇气的把他怨上了。
狼眼闪过一抹笑意，秦战没有解释，只低声保证道：“这几天有点忙，以后不会了。”
洛鲤哪儿还有半点怨念，压不住笑意地勾起嘴角，低着脑袋胡乱点了点头。
等秦战开着拖拉机往粮所的方向离去，洛鲤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告诉他，她根本不打算在镇上逗留的事了。
“算了，回去再说也一样。”
小声嘀咕一句，洛鲤背着军绿书包，从容地走进卫生所。
“诶，女同志你是来参加赤脚大夫培训的吧？”
守门的大爷招呼一声，热情的拿出本子，“女同志你哪个大队的？来来来，先登记一下。”
洛鲤扬着笑脸走过去，“大爷，我是来进行医术考核的，不参加培训的话还要登记吗？”
“直接考核？”大爷目露惊奇之色，“那可少见了，你之前就学过医？”
“我外公外婆是抗战军医，我妈还公派去欧洲进修过医术。”洛鲤努力扯虎皮，骄傲地拍了拍胸脯，“我从小跟着学，家传的医术！”
“哟！那可厉害了！”大爷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收起登记本，招呼她道：“女同志你医术要真这么能耐，那确实用不着参加培训了。”
“厉害不厉害，可不是靠嘴上说说的。”
不远处三个来参加培训的女学员凑在一起，阴阳怪气的就是中间模样、穿戴最出挑的那一个。
见洛鲤偏头看过来，董姝先是被那张艳若桃李的小脸噎了一下，才酸溜溜地道：“来参加赤脚大夫培训的，谁家里还没点传承了，就你搞特殊，一来就想直接考核。”
“治病救人可是大事，连培训都不想参加，万一回去把人治死了，不是给我们赤脚大夫抹黑吗？”
说着，董姝夸张地一捂嘴，“哦我明白了，刚才是你对象送你来的吧？难怪不想留下培训，是着急回去见男人吧~”
因为这边的动静，大院里来参加培训的学员们都明里暗里的看过来，有人跟着发出猥琐的笑声，也有的觉得拿男女关系来开玩笑太过了些，皱起眉头。
洛鲤满脸茫然，无辜的眨了眨眼，“这位女同志，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是嫉妒我医术好，还是羡慕我有那么俊朗的对象啊？”
“不过你的话还真说对了，我对象那么好看，还体贴入微，我当然不想跟他分开了。”
洛鲤面露怜悯之色，摇摇头，“我也不怪你，毕竟你可能连对象都没有，就算有，也肯定没我对象好看，当然不明白我的感受啦。”
说着一身娇气的捧住小脸，叹息道：“人呐，长得好看医术好，对象还好！这么多好事都赶上了，可不就得承受某些人的嫉妒了吗？”
董姝哪儿见过这么厚脸皮的，气急败坏地指着她的脸，“你下巴上还留着那么大片红痘印呢，丑死了，谁会嫉妒你啊！”
洛鲤眼尾一抽，翻出手镜照了照，暗自松了口气——她都忘了自己长痘的事了，还好光幕出品的玉颜膏效果不错，昨晚摸着还又红又硬的痘痘这会儿已经消了，只剩下一点红，在她白嫩嫩的皮肤上有点刺眼罢了。
收起镜子，洛鲤越发理直气壮，“长眼睛的都能看得出来，我就算长痘也比你好看。”
“而且要当赤脚大夫看的是医术，我有信心今天考核通过直接回大队，你行吗？”
石县人民医院主任王跃华拿着培训名单一进来，就听到这牛气冲天的发言。
冷着脸推了推眼镜，王跃华沉稳地走过去，朗声宣布：“赤脚大夫培训第一天，由我带大家到医院观摩学习。”
威严的目光扫过洛鲤和董姝，王跃华淡淡道：“当然，要是有不想培训，想直接参加考核的学员，我们也欢迎。”
“只是，如果直接考核没有通过，且三个月培训后，没有拿到全优的成绩，将驳回其赤脚大夫申请！”
王跃华冷眼看着被吓住的众人，“那么现在，申请直接参加考核的学员，可以出列登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