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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话(重制)弦断(上)

桐人被君莫笑打败的事情,白林完全不知道,他们战斗的动静早就被纳萨利克的火力给覆盖了,从白林的视角上什么也看不见。

白林只能感觉到桐人尚存的微弱魔力反应,才知道他还活着,但现在纳萨利克的炮火已经很近了(桐人诱导纳萨利克去攻击君莫笑),白林不可能回头去救他,他会被一起消灭的。

现在,白林只能继续前进。

还要顺便搞清一个问题,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得不到答案了,白林必须现在就搞清“那件事”。

走近以后,白林发出了连自己都无法听清的声音,呼唤那个名字:

“段名义。”

名叫段名义的召唤师少年,他承受了雷枪和黑贞宝具的爆破伤害,现在正靠在树底下,一动不动。说实话,白林不想描述他的惨状,因为那太残忍了,光用眼睛就能感受到常人无法忍受的那般伤痛,还有“他已经没救了”这一残酷的事实。但这是他的自作自受,白林不会给予同情,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而已。

段名义的灵衣碎絮还缠绕在撕裂的伤口上,这就证明他的英雄力量还未消失,他还没有断气。但是,距离断气也只剩一步之遥。

雨轩不忍直视,她想拉着白林快点逃走,却被白林制止了。

白林走近,尽可能地用正常语气说:

“段名义,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做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肯定是有理由的,但是我不会因为有理由就原谅你。因为你这家伙,知道死了多少人吗?我只是想要知道理由,到底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你变成一个杀人的疯子?”

也许段名义想要掏出口袋里的糖果,但是显然他做不到,他的手指连一根手指都不可能动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段名义还不肯服输,语气强硬地说:

“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身不由己的任务而已……你这家伙不也杀了很多bob的人?难道你以为自己比我干净,赛雷布洛?”

白林无奈地答道:

“不,我从不认为,自从我杀了埃弥娅之后,我就知道,想要让大家都活下去,我的这双手就不可能干净,但是我也希望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变得肮脏就够了。”

“嘴上这么说,还不是天天让舞替你干脏活?自己就站在我们面前当个正人君子,舞在背后替你做尽了坏事,你这样子和我没什么两样。”

“舞……啊,是啊,对啊,还有舞,为了完成每一件事的每一个步骤,有她这样的帮手确实能事半功倍,必须承认我这样的做法也是模仿你,每个人都会变成最讨厌的样子……但是,这根本就是两码事,现在你还好意思提她的名字!”

只要想起了雷枪引爆前的最后一幕,白林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说,

“刚才舞说她犯了三个错,一是擅自行动,二是违背命令,三是……她选择依赖自己的感情而不是理性做出判断,这就是她认为自己犯下的第三个错。她终于学会了靠自己的感情做出行动,她不再是一个只懂服从命令的人偶,她成为了一个‘人’,她成为了一个没有感情障碍的、活生生的人!都是因为你,她连正常的人生都来不及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其他人也是这样,我们只是想要度过一段正常的人生,不追求什么名誉财富,只是想要作为!正常人!活下去!而已啊!”

“等你下地狱以后就能见到她了,假惺惺地叫什么叫……”

咚!

听到这句话,白林那软绵无力的拳头揍在树干上,说:

“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回答我啊,名义,因为我当时硬要去冬木市救人,害得‘无限剑制’失去了领袖,然后组织被毁掉,所以你就这么恨我吗?就算你杀了几十个人,也不够发泄你对我的恨吗?!”

段名义干脆放弃了糖果,合上眼睛,说:

“少给自己抬价,老子做这么多才不是因为你,赛雷布洛……快点给老子一个痛快,或者让我自生自灭,然后你再去找下一个苟且偷生的地方吧……你这家伙也只能这样苟活,赛雷布洛。”

“你是Ruler那边的内鬼,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优格的身份?她是杀人凶手,我一直都在保护一个杀人犯?”

“是啊,但我和她没什么交集,她是纳萨利克的人,我是Ruler那边的人……呼,我知道她的身份,但她的存在对我没有坏处,要是我随意招惹她……怕是也要被拉进‘图书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吧……所以我才不管她怎么样,咳……”

“世冰和兵长都被你杀了?”

“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拿来那些东西……给你看?”

“你说奇儿绝对安全,其实她早就被你灭口了?”

“赛雷布洛你还关心她……对啊,那只兔子……烦死人了……她早就……该死……的……”

听到这样的话,白林是彻底心死了。

他本想问“对你而言,奇儿算得上什么”,现在不必浪费口舌,段名义能杀掉奇儿,也就意味着奇儿只是被他利用的道具。奇儿的存在,只是为了让大家以为段名义是个多么重情重义的伙伴,她只是一个给段名义隐藏身份的可怜挡箭牌罢了。

最后,白林望向远方的天空,说:

“段名义,你是最后的障碍,对吧?在你身后已经没有敌人了,对吧?”

“……”

段名义好像快要撑不住了,就算他有钢铁之躯,身体被炸穿以后也没可能活多久。脖子几乎断裂,他还能正常说话就算奇迹了。

何况,段名义始终不肯相信白林就是失忆的白林本人,不断重复着“赛雷布洛”这个莫须有的名字。看来这对话是没法继续下去了。

可是白林不再给予同情与怜悯,向他逼问:

“段名义!告诉我!”

“我不是……最后……还有……一个……”

“这后面还有敌人?还有谁在后面?!又是我认识的人吗?!还是某个和无限剑制有关的鬼玩意,是我不可能战胜的势力?!到底还有多少人在欺骗我?!你们挑拨离间了多少人?!你们到底要把我们这些弱者玩弄到什么程度,才能心满意足地滚出去?!”

“……”

“回答我啊!喂!给回答我!段名义!给我说话!”

“……”

到此为止了。

段名义的声音沉寂下去,他的灵衣也随之褪散,象征着他的英雄之力与他的生命一同消失。

段名义,他死了。

……

嗖!

君莫笑回来了。

白林他们回过头,警惕地看着他。刚才英雄王说过不会攻击白林他们,但也仅限于英雄王和darkness这两人,君莫笑不包括在内。如果君莫笑想要和白林他们战斗,英雄王也不会阻止。

但君莫笑不是来战斗的,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人,当他来到白林面前,他轻轻地将那个人放下来。

原来是桐人,他的生命反应很微弱,但还有救。

显然,君莫笑不是来打架的,他还救了桐人的命,这让白林感到稀里糊涂的,搞不清楚的事情又增加了。

就在白林要问为什么的时候,君莫笑先开口了:

“纳萨利克不希望有这么多人活下来,早就在这树林里安插了‘八肢刀·暗杀虫’去收割那些漏网之鱼,如果他(桐人)继续前进,躲在附近的那两只虫会把他处理掉,那可是连SS级都难对付的怪物。”

原来纳萨利克早就发现白林他们的踪迹了,这附近的树林里躲藏着各种各样的凶兽。

如果这件事属实,那么君莫笑不需要说明剩下的部分了。假如君莫笑把这件事情告诉桐人,桐人多半不会相信敌人的情报,反而会陷入危险,还不如让君莫笑把他打败,再把他送过来。真心希望是这样。

可是白林不会对身为七人众的君莫笑表示感激,他只是冷眼一视,然后通过令咒与桐人之间的魔力链接,确认了眼前的桐人不是冒牌货,白林才过去把他扶起来。其实也没必要担心这里还有阴谋诡计,但白林不想放过任何细节,他不想再被任何人欺骗或背叛了。

——轰隆!

远方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声响。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是韩泠与纳萨利克发生战斗的声音。战斗的声响仿佛葬礼的丧钟声,纳萨利克集结了来自各个动漫势力的妖魔鬼怪,比优格更强大的怪物比比皆是,韩泠绝对无法战胜纳萨利克。韩泠心知肚明,此行他不是去打败纳萨利克,他只是想要给白林拖延时间罢了。

白林不忍听见这个声音,光是听见这个声音,韩泠死去的画面就呈现在脑海中。他不想再看见友人被撕成碎片的画面,即使闭上眼睛,用牙齿咬破嘴唇,也无法阻止内心的想象,以及对现实的承认。

“我们走……”

白林几人互相搀扶着,无力地朝向前方走去。

雨轩紧跟其后,跟随在队伍的末尾。在走进密道的入口之前,她带着有点不舍的眼神回望,却已经不见那三位七人众的身影。

其实雨轩也在心里隐瞒了很多秘密,但是一句也没有告诉过白林,对于这件事,要说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如果她提前把这些秘密告诉其他人,说不定这次就不会出现这么多悲剧了。可是白林的内心已经很脆弱了,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土崩瓦解,雨轩无法预测他会变得怎么样,还是继续隐瞒比较好,他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打击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啊,Archer……”

她对着空空如也的天空,自言自语道。

忽然,她注意到草丛间有一抹金属的亮光。

那是本留在死枪的手枪内的子弹,包含了[起源弹]和[可破万法之符]概念的特殊子弹。整个枪身都散架了,修不起来,但子弹完好无损。只要能用它打伤对手,也可以发挥相同的斩杀作用。

可以用它对付下一个敌人。

在终点上等待着白林的那个敌人,最后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