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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第三十九话 暗箱操作的SOLO

继霆枝、奇儿和世冰的三场比赛之后,属于段名义的SoLo决斗开始了。

第四个SoLo场地是——沙漠。

一览无遗的宽敞地形,几乎没有可以被称为掩体的事物。在这种地方,一旦暴露所在位置,想要再把自己隐藏起来就非常困难了。即是说,双方发现敌人的那一刻,就要死斗到结束为止。

这对段名义而言是好事,因为他巴不得这样,只要相遇就可以直接决出胜负,不需要考虑敌人会采用游击、撤退等战术,可以战个痛快(他也没有力气再去思考那么多了)。但事实恰恰相反,可以试想一下在水中步行的阻力,在沙漠地形中,徒步移动的效率非常低下,极大削弱了段名义的机动性。而对方如果持有远程武器,特别是超出了肉眼观测范围的武器——狙击步枪之类的,段名义将会陷入单方面的劣势。

段名义故意登上了突起的沙丘,放远视野,观察战场。由于他的英雄之力“平和岛静雄”的影响,段名义的头发变成了特别显眼的烫金色,还要站在高高处,这种行为都是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活靶子。可是段名义就是要把自己当作诱饵,将敌人引出来。反正bob那边的召唤师都是菜鸡,对段名义是零威胁,不必认真对付。

听见了脚步声,段名义一转身,就和对方的骷髅面具撞了个正着。

这个人就是段名义的对手——召唤师Sterben。

他戴着金属制的骷髅面具,穿着破破烂烂的斗篷,露出来的双臂都绑着厚实的绷带,全身上下的每块皮肤都被覆盖得严严实实。背上载着一把硕大的狙击步枪,看来他是打算利用地形优势,使用狙击手段对付段名义。

没想到Sterben的运气这么差。

在SoLo开局,双方玩家的初始地点是随机的,而现在段名义和Sterben的坐标很近,只要走一步就能碰到对方。在这个距离下,沙漠地形对段名义的阻碍作用基本无效,Sterben的远距离武器也占不到优势,段名义可以把他揍个爽了。

为团队做点贡献,勉强也能安抚一下内心的龟裂吧。

嗖!

段名义一拳射出,划过一条白色的直线。自从经历了幻刺姐妹的战斗,段名义可是苦苦地磨练了自己的武技,现在他不会乱用蛮力,却可以挥出堪比投枪的快拳。

对方好不容易才躲过了这一击,但是他的动作很狼狈,想必他也没有料到段名义有这么快。

可是对于段名义来说,这不是好消息。

(在没能料到我出招的情况下,他也能躲过,反应速度这么快?)

接着,再来一脚——

不知道Sterben从披风底下掏出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拍,出现了一层模模糊糊的结界。

段名义担心这是“结界”类型的王牌技能,但他没有收招,接着一脚踢上去。

嗖!

Sterben竟然又躲了过去,这次他的动作没有显得那么慌张,看来他很快就适应了段名义的攻击速度,可以做出不紧不慢的回避动作。这种高度敏捷的战斗角色,是段名义最讨厌的类型,打也打不到,抓也抓不住,只能被单方面地戏弄。

“该死的,你个躲在后排的射手,为什么要有这么高的敏捷度啊!”

轰!

一拳下落,震起一片沙暴。

但是,依然没有击中Sterben。

“冷静……下来……段名义。”

Sterben的面具底下发出了金属质感的冰冷声音,断断续续的,诡异极了。他的声音就像铁块一样钻进了耳朵里面,压得心里沉重。

段名义很讨厌这种奇奇怪怪的风格,说:

“你想干什么?硬要挑起决斗,又要我饶你一命吗?想死还是不想活?我满足你一个!”

“……你是……那边的……吗?”

“蛇精病啊你!给老子把话说清楚啊!神神叨叨的烦不烦啊!你是中二病还是口腔溃疡啊?!就不能好好地把话说清楚吗?!”

尽管段名义很快就失去了耐心,但Sterben还是用缓慢冰冷的语气说:

“放心,这里是……绝对隔音的结界……你我之间的对话……不会被外面任何人听见。你应该知道……你所知的很多事情……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

“……”

“我们……可以谈一谈。”

Sterben留下了一段空白,显然他是在等待段名义的回复,是要谈谈,还是要继续打,取决于段名义的决定。

段名义回望左右,这一层透明的隔音结界,似曾相似。

以前韩泠捡到了一个名为“静静果实”的恶魔果实,只要吃下去,就能使用隔绝声音的超能力。韩泠没有食用,对果实进行了解析,破解了其中的原理,将恶魔果实的能力制成了类似卡牌的道具(出自《假面骑士龙骑》的契约卡牌,可以将怪兽的能力融入卡牌并使用)。只要使用卡牌,就能创造一个隔音结界,结界里面的声音不会传到外面,非常适合用于机密谈话。

Sterben会持有这件道具,原因只有一个——他是韩泠的部下,是潜伏在bob组织的间谍。

他不是召唤师Sterben,他是英雄角色“死枪”。

段名义收敛了斗志,扫兴地说:

“原来是老乡啊……说吧,我们应该演一场戏,让你假装被我揍扁,还是要让我直接把你揍扁,你自己选一个。看你和我是站在同一边的,我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

死枪的骷髅面具底下,发出了依然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给我……胜利的……机会吗?”

“废话,这是现在唯一能取悦老子的游戏,最近闲得发麻,你该不会以为老子会乖乖投降或假装认输吧?想赢就靠自己来挣取,别唧唧歪歪说那么多废话!”

“很遗憾……我对你的胜负……没有任何……兴趣。”

“So?”

“这是韩泠大人……计划的一部分……我可以破例告诉……你。”

“……给老子仔细说清楚。”

段名义好久没有这么认真了。

韩泠故意隐瞒了计划内容,他不想让段名义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想让段名义参与进来。

段名义很有自觉,就算他知道了计划内容,他也无法阻止,那么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让韩泠自己去干。可是现在死枪却要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段名义,让段名义有点踌躇。不过,段名义还没有蠢到会被牵着鼻子走,先试探一下,观察对方的真实想法,再做决定。

段名义接着说:

“你说‘你所知的很多事情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你这口气阴阳怪气的,别给我装神弄鬼,你倒是说来听听,我知道哪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萝莱特……这个名字你……不会忘记吧?”

“够了,该死的,韩泠把我的那些事都告诉你们了?整个无限剑制,不,纳萨利克的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曾经投靠了七人众的奸细?”

“不,韩泠大人他……保密很严实……我是……用了手段……才知道。”

“……”

说到这里,段名义又稍微思考了一下,说,

“可以了,没用的废话就到此为止,你刚才说想和我谈谈,你要谈什么?(死枪居然违背了韩泠的旨意。韩泠打算隐瞒我的罪行,死枪居然偷偷调查了我的往事,看来他想背着韩泠做某些事,而且想和我联手一起干。这可不太妙啊,连韩泠都不知道这回事,没准要出大事)”

“我想……做个交易。”

“说说看你想做什么,我会考虑一下,给我二倍速,你这慢吞吞的口气烦死了。”

“请弃权……这场比赛……我要赢。”

“你刚才还说对胜负没兴趣?得了吧,我说过,想赢就靠你自己来挣取。如果你真想赢,我会稍微放水,但你休想让老子投降,你没那个资格。”

“那么……我……就把你的事情……公开……吧。”

“……”

这是段名义第三次沉默,但他没有在思考,他是感到惊讶——这哪是交易,这分明是威胁!

要是段名义不答应,死枪恐怕会立刻解除结界,利用比赛直播的方式把段名义的罪行给公之于众。在局外人的认知里,死枪是bob组织的人,理论上他和段名义没有任何交集,他可能连段名义的名字都没记住,但死枪若是认识段名义,还详细说出了段名义的每个犯罪细节,那么问题就大了。

情报太少了,段名义处于被动地位,但他还是不肯屈服:

“切,随便你,决定权在你手上,要是我帮了你,你又过河拆桥,我岂不是白费力气?你擅自窃取了你不该知道的情报,这种行为本身就等于违背了韩泠的命令,你有这个胆量,我相信你还敢做第二次和第三次,你要向我食言也很简单。”

“呼……”

“要是我不接受,和你硬干一场,让你输掉,你的如意算盘就没了。反正我的命被你掐手里,你想做什么我都阻止不了,但你要是真敢做对我不利的事,韩泠马上就会把你挫骨扬灰,我是随时做好了去死的心理准备(才怪),你做不到吧?你接下来还有乱七八糟的计划要做,想要我乖乖听话,呵,做梦。”

“那么……只能……这样做了。”

眼看死枪要把结界卡给捡回来,解除这个隔音结界。他说到做到,段名义不答应,那现在就直播公开段名义的罪行,根本不担心会被韩泠处罚。

段名义有点急了,但故作镇定地说:

“你这么快就放弃了?我看你有胆子背叛韩泠,还以为你有多高多深的谋略,结果就这?我不答应你,你就没招可使了?照这样来看,还不如把原委告诉我,让我给你出主意,我用脚写出来的计划书都比你强一百倍。你可以达成目的,我也可以做想做的事,这不是我们都有好处?”

“嘶……”

死枪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金属面具呼吸器发出了悠长的吐息声。

然后,死枪开始说起了来龙去脉——

这场SoLo比赛是韩泠要求举办的,但不是他亲自主导,他指定了bob组织内部的死枪去执行。

具体做法没有规定,只要能够满足韩泠的一个要求就行,其他方面全部不限。而韩泠的要求很简单——韩泠要参加比赛,在比赛直播中展现他的力量。其他选手怎么样都无所谓,最后胜利方是bob或死后战线也无所谓,总之韩泠必须在SoLo比赛中登场。

根据学姐的安排,韩泠的比赛要在第七局才能举行,在第七局之前,若死后战线或bob其中一方取得四胜,那么系统将判定胜负,剩下几场SoLo全部作废。所以,要让韩泠登台战斗,必须要达成3:3的比分才行,现在死后战线和bob的比分是2:1(霆枝败,奇儿胜,世冰胜),要是段名义赢了这一场,比分会变成3:1,接下来就很不稳了。

死枪不认为自己稳输或稳赢,但他也不敢赌,万一这局输了,往后的计划可能都要事倍功半,甚至作废。

(原来如此,死枪要求段名义认输,是为了办公事,他的私事还瞒着没说)

段名义叹了一口气,说:

“如果是为了我的好兄弟,就算你不用那种蹩脚的威胁,我也会答应的。但是很遗憾,你要我直接认输,我不会答应,这绝对不是韩泠希望我去做的事,他最了解我,就算敌人打到咱家门口,老子也绝对不会投降认输!”

说罢,段名义的手臂刚要抬起,却被死枪的一句话给愣住了。

死枪戴着面具,看不出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的语气也经过了金属处理,发出了浑浊的、不知是急躁还是淡定的声音:

“SoLo结束之后……我的任务是……狙击……”

“哈?”

“韩泠大人……命令我……担任狙击手……你该懂……我的意思……吧?”

“……”

这是段名义第四次沉默

即使有隔音结界,死枪也没有说明白,但是段名义已经懂他的意思了。

既然死枪被韩泠选择担任狙击手,想必死枪的狙击能力很强,再加上他是英雄角色而不是普通人,在百里之外,也能射杀目标(人类的正常狙击距离不会超过一公里,利用装备和精湛技术也不会超过四公里),他的力量能把电视剧里的笑话变成现实。那么,如果他想狙击杀害某个人,也是轻而易举的吧。

比如奇儿。

段名义的手臂发出了强烈的颤抖,手指紧紧蜷缩,刚修理过的指甲也扎得手掌生痛,要不是他拼命控制自己,已经一拳揍过去了。

“你tmd!”

“和聪明的人……说话……果然节省……时间……”

“信不信我把你这狗杂种的事全告诉韩泠!不用五分钟你就得人间蒸发!”

“你一开始……就打算这样做……不是吗?”

死枪说的没错。

段名义根本不打算向死枪妥协,本来段名义在想,先随便说说敷衍一下,等比赛结束就向韩泠举报,把死枪的骨灰给扬了。段名义很讨厌打小报告,不管对自己是否有利,他都不喜欢这样做,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死枪胆敢违抗韩泠的命令,也就说明他比韩泠更加丧心病狂,是一条冷酷的疯狗,在他伤天害理之前,趁早灭了他。

可是死枪也看穿了段名义的想法。既然死枪敢来威胁段名义与他合作,也就说明死枪很了解段名义的为人——段名义是个“自私”的人,他只会把好处让给自己和同伴,不会无缘无故地和陌生人分享好处。段名义和死枪没有交情,不可能给死枪让步,刚才却说“我们都有好处”,这一看就是有问题。可见,段名义根本不想认真谈判,他要先在嘴上表示赞同,等比赛结束就会找韩泠检举这件事。

死枪也是坏事做尽的人,他太了解这些口是心非的想法了。

死枪抬起手,看了看手腕内侧的手表,自言自语:

“时间……差不多……了。”

死枪解除了结界,谈话也进入了尾声。

“好了,现在决定权……在你手上……按我说的去做,还是……让我把真相……公之于众?”

死枪说着,等待段名义的答复。

段名义的嘴角抽搐了几下,他在极力地阻止自己不要对死枪挥出拳头,他在控制自己,就算在这里打烂死枪的嘴巴也无济于事,等比赛一结束,死枪就会把奇儿或其他人给杀掉。死枪现在还深受韩泠的信任,在他闹出人命之前,韩泠应该都不会对他有所警惕,只有段名义能阻止他。被人抓住了把柄,这滋味真是说不出的苦。

最后,段名义举起了手,说出了决定性的三个字:

“我弃权。”

嘶——

死枪的面具底下依然只有呼吸器的鸣声,但是在段名义的耳朵里,听上去却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鬼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