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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说着,又听得门外一阵声响,抬眼望去,阿召引着两人上前。

当先一人,红发圆眸,生机勃勃,正是十九。

而她身后的则是位眉目深刻,脸似刀削的俊朗男子,约莫八尺有余,红色内袍搭黑色长褂,上绣金色图纹,窄袖束腰,黑发紧紧束于脑后,通身一副精练的气势。

阳燕还想道这位是谁,秋翎已经上前叉手行礼道:“炎元哥哥。”

大殷朝一般行三种礼仪,熟悉的友人同辈,右手抚肩,左手背后,此为半礼。

尊敬的师长、位高权重之人,则双手相叉,身躯前躬,行叉手礼;最后则是叩拜礼,一般只用于叩拜先祖神明。

凭着秋炎两家的姻亲关系,秋翎见到炎元还是行了全礼,说明他不仅仅是亲友,更是要恭敬对待的人。

阳燕很快反应过来,本也想跟着行礼,奈何身体实在虚弱,十九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

阳燕开口客套:“少主安好,按说本该我去拜访您才是,却让您亲自光临寒舍,失敬失敬。”

炎元摆了摆手,“阳姬、阿翎,不必客气。这是在外,何况你们都是女郎,不用行那套虚礼,像十九一般把我当兄长就行。”

不等阳燕吩咐,阿召便又添了两把凳子,三人互相推辞一番,最后由十九拍板,阳燕、炎元坐榻,秋翎挨着十九坐在了凳子上。

炎元歉意道:“如此看来,倒是我搅了阳姬休息。此番前来一是探望阳姬伤势,二则是感谢阳姬平日在春晖堂对十九的照顾。”

阳燕心下奇怪,虽说炎元明面上是十九族兄,但两人非亲非故,炎元亲弟炎五、炎七都不见如何,炎元为何跑来向自己道谢?

阳燕按下疑惑,微笑道:“炎少主何须如此客气,我与十九是亲密好友,平日里她也帮我良多,总归是互相照顾才是。”

这边十九突然开口,打断了两人的寒暄:

“兄长,不若你先回去吧。反正阿燕你也见过了,这样客套来客套去,大家都不自在,阿燕还在养伤,别让她受累了。”

还没等阳燕出声挽留,炎元便失笑道:“算了,我在这里着实讨人嫌,这便先告辞了,阳姬还请好生将养。”

阳燕秋翎又是一番挽留,最后阳燕让阿召送炎元出去。

这边青年刚走,阳燕便迫不及待开口问十九道:“你这族兄是什么情况,倒比炎五郎和炎七郎热络许多。”

炎五和炎七虽然与十九同族,但最开始在春晖堂中,可不见有多关照这位族妹,后来明岚入山后,痛斥炎五一番,二人这才同十九渐渐熟络。

“就是就是,我哪回见着炎元哥不是板着脸,每次都吓得我们不敢造次,就是炎七郎见他也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只有到十九姐姐这里,才这么好说话。”

秋翎说完,还调皮的朝十九眨眨眼。

阳燕才回过味来,迟疑道:“十九和炎少主……”即便自己再迟钝,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而十九则直接点点头,承认道:“没错,族中是有打算让族兄与我结亲。之前长老态度不明,所以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但到这里时,又正巧遇见他,族兄便向我承诺会定下这门婚事。”

阳燕双目微瞪,她实在佩服十九,即便说起自己的婚事也波澜不惊的好似在讨论天气一般。

秋翎似乎是习惯了十九的淡定,对阳燕说道:“你可别怪我提前未同你说。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再加上我也是到了旸谷后,看到炎元哥待十九的样子才猜到的。”

不可否认,炎元是未央城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新贵,又生得一副好相貌,在王都是被女郎们念在嘴边的‘子都郎’,甚至有传言说风族旖娘都倾心于他,但十九是什么想法呢?

看着既不害羞,又不显激动的十九,阳燕不禁问道:“那十九对炎少主是什么感觉呢?”

十九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回道:“没什么感觉。”

“既然没感觉,那你会答应婚约吗?”

十九点点头,“族兄是个不错的人。”

难得十九如此直白的夸一个人,看来炎元确有过人之处。

不过阳燕其实关心的是十九的想法。

在她的心里,结两姓之盟是件慎重又神圣的事,她读过些话本,对故事里缠绵悱恻的凄美爱情有过向往。

但阳燕也深知,故事只是故事而已,对于她们这些女郎来说,最美好的莫过于夫妻和美,夫唱妇随。

当然,阳燕更清楚,婚盟不仅是两个人的事情,而是两个家族的结合,尤其在四姓七族之中,关系着后代的血统,以及家族的荣衰。像她自己,祖母不还希望能让她嫁入火族从而巩固两家的关系吗?

那从这方面来看,十九若是与炎元成婚,算是高攀了吧。

阳燕便不再多言,只问道:“那你们打算何时公布婚讯?”

“待我们今年回南交,同族老们商定好日子便可。”

在大殷,婚约嫁娶也是件麻烦事,尤其在贵族中,从合八字到提亲下聘最后到婚宴,有一整套流程,并且都要算好日子,马虎不得。

阳燕内心略感惆怅,她才睡了多久,怎么醒来好姐妹就要嫁人了?于是她哀怨地望向十九,说道:“你瞒我们可瞒的太紧了,先前都不知道有这一出。”

十九无语,她知道阳燕是关心自己。可十九本就不把儿女私情放在心里,知道有此婚约还是来未央城前父亲忍不住告诉她的,不过因为只说可能,她也就听听而已。

这次见到炎元,没想到他又郑重的告知了自己婚约的事,并以亲密但又不算她厌烦的姿态贴了上来,没过几日,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两人关系的特别。

十九不讨厌炎元,甚至还很欣赏他。早在两年前,她便与炎元在荼靡沙漠切磋过,是个非常值得敬佩的对手,从这一点看,与他成亲也不错,毕竟像康叔天天念叨的,女孩子大了都要嫁人,既然要嫁,当然要嫁给强者。

这些想法,十九不会说出来,但她相信阳燕会慢慢理解。

十九之所以能与阳燕成为至交好友,就在于阳燕有着很强的共情心,她总是宽容并尊重每个人,哪怕有时不理解对方的做法,但她一定会给予支持和信任。

想必明岚他们也是感受到了这一点吧,一个内心温柔的人,会不自觉的吸引他人。

十九又说道:“还没恭喜你进入灵感境界呢。”

说起这个,十九便又将那日的情形详细叙述了一遍,包括阳燕昏过去的事情,还有他们如何救下穿山,以及阳燕挺身救下幽莲的情形,说得秋翎只觉得惊险万分。

甚至秋翎还揶揄道:“燕姐姐为何对幽少主如此奋不顾身?”

阳燕只讪讪道:“当时实在没想那么多,只觉得同伴有性命之危,不能放着不管。其实后来想想挺傻的,若非我轻举妄动,应当是不会惹恼锦鲤,让大家吃了那么多苦……”

那日三人一直聊到深夜。

又过了五六日,阳燕觉得自己已是无碍,除了还有些浅浅的伤疤,身体已经完全好转。

这日羲竹夫子来为她彻底检查一番后,交代阳燕可以修炼了,又嘱咐继续用欢颜擦洗,再过七日,伤痕便能完全消去。

送夫子走后,阳燕便迫不及待的盘腿而坐,运行体内灵气,只觉得灵感期的经脉比之先前扩大了一倍,似乎现在能毫不费力的在身周布上一层雷电。

他们天赋之人所说经脉与实际人体内的脉络不同,乃是并行于体内储存运行灵气之处,经脉汇聚之地为丹田,如同心脏般令自身灵气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所谓的境界提升,除了对于天赋的理解之外,还包括经脉的扩充以及被灵气滋润的魂魄的壮大。

雷灵力过于霸道,所以雷族进阶前是要利用耀金石中和灵气,让自己的经脉慢慢适应更多的灵气,循序渐进才行。

但阳燕本就处于炼体巅峰,加之危急关头只想着调集更多的灵气来保护自身,所以经脉便突破了壁障,让她在那时突破了境界。

本来她的肉身当时被锦鲤的水线毁坏的深入腑脏,而内在又因为境界突破而导致经脉受损,内外夹击下造成的剧痛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连十九后来听羲竹长老说起她的伤势时,都禁不住蹙眉。

而之所以阳燕能挺过来,明岚猜测或许真是由于她平日修炼不依赖耀金石,而是慢慢忍受雷灵力对经脉的冲击,这种疼痛让阳燕更不敏感之外,还锤炼了她的经脉。

说起明岚,自她三日前听说阳燕好转来看过一次后,便又去了云梦泽。

云梦泽的灵兽们大部分都同意打通秘境的结界,回归大陆。

少部分持犹疑态度,不过祭司说结界乃上古大神所设,一时半会儿不是那么容易能完全打破的,只能先开几道门。

这相当于给了众兽缓冲的时间,也能让灵气渐渐进入云梦泽。

阳燕心想的却是,以云梦泽灵兽堪比人类的智慧,倒不是它们适应人类,而是人类适应它们吧。

不过其他人也能想到这点。东郭村的惨状已经呈报给王上,听说朝廷会派一支军队在云梦泽附近驻扎。?

今日阳光实在明媚,虽说旸谷四季如春,但不知是不是身体大好,阳燕连带着觉得什么灿烂几分。

她这几日住在羲竹夫子的竹园里,阿召不仅仅是小婢,还是羲竹夫子的药童,熟知医理,特地被派来照顾阳燕。

其他人则住在芙蓉园里,是羲氏专门的客房之处,阿召见她无聊,便说芙蓉园内此时芙蓉花仍然盛开,可以约着秋翎,于花下品茗谈天,别有一番意趣。

说得阳燕意动,随即便出竹园往芙蓉园而去。

走了许久,眼前出现了一池碧波,水波袅袅,一望无际。碧波之上,竹桥蜿蜒曲折,之下湖水则清澈见底,一眼能看清招摇的水草和漫游其间的小鱼。

阳燕见之心喜,随即便转过方向,往湖边而来,这水见之可喜,浅浅覆着清洁细嫩的白沙,不下水玩一番着实可惜。

因为羲氏人似乎不喜吵闹,所以住所着实宽广,这来往的除了阳燕,竟看不到第二个人。

所以阳燕放心大胆地脱了鞋袜,入得水中。

或许是因为水太清,所以才显得浅,本以为没过脚踝的深度,却一下子过了小腿一半,阳燕只得又提了提裙角。

不过湖水凉凉的,而太阳又晒得暖融融的,这一番碰撞,更让人觉得惬意,她索性沿着湖边往深处走了走。

越往里,草木越是茂盛。湖周围的植被同云梦泽类似,都是叶阔而大,湖水略往深处是生得粗壮的一丛芙蕖,水边则蔓生着如同巴掌大小的水生藤蔓。

阳燕止住步,用脚尖往那绿叶上探了探,谁知那藤蔓竟像是害羞了一样,往后缩了缩。

阳燕心里直呼好玩。

正要再追着水蔓欺一欺,忽觉水面泛起涟漪——

她抬眼看去,只见水深处莲叶如同绿波般被层层推开,露出了竹筏的一隅,目光往上,则正对上少年惊讶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少年正是幽莲。他原本幽深的黑瞳此时蒙上水光,脸上尤带一丝睡意,明显是刚刚苏醒,想必是阳燕的动静惊醒了他。

而阳燕则惊讶地看着半坐于竹筏的少年,他正巧藏在这从芙蕖里,茂密的枝叶刚好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所以才没被她发现。

幽莲则皱着眉,看着半挽裙角的少女,以及水下那片纤白,不禁开口道:“阳姬真是好兴致。”

突然意识到自己形象的阳燕脸上一红,可她正在水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讪讪一笑,“呵呵,真是打扰了公子的雅兴。”

好在幽莲还是有那么些风度的,他随即撑起竹筏,来到阳燕身前,示意她坐上来。

阳燕整理好衣裙,随即问道:“公子这几日还好吧?”

其实那日她半昏半醒,也不知幽莲到底伤没伤着。

虽然听秋翎说,四支队伍只有阳燕和太子伤势最重,但经过东郭村之后,阳燕发现幽莲也很能强撑。

加上从她醒后,几乎所有人都来看望过,除了同她一支队伍的幽莲。

阳燕本打算这两日寻个时机,专门拜访,谁知今日竟然意外遇见了。

“还好,阳姬的伤势想必也恢复了吧。”

不知怎么回事,阳燕总觉得和幽莲的距离似乎又回到了初始,她还觉得经过云梦泽这十几天的相处,大家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伙伴了。

阳燕莫名觉得有些委屈,竟直接说道:“公子是介意那日我做了多余的事吧!想必如果不是我,依公子的足智多谋,肯定能从锦鲤手上逃脱,也不至于因为我让大家遭罪……”

幽莲心里讶异,他万万想不到过去这么久,阳燕心里还没有过去这个坎儿。

其实当天的情形谁也说不准,很多事都在一念之间。

更何况他做事从来只求达成心中所愿,根本不会管结果如何,为此,幽莲可以不顾性命。

但此时,面对红了眼的少女,即便在东郭村还有对战锦鲤那么艰难的时刻,他也未见阳燕露出过半分脆弱,幽莲顿时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可以调笑她,威胁她,甚至冷淡她,但似乎都不合适,生平第一次,幽莲心中升出了一丝于心不忍。

“你怎么会这么想,若没有撑下去,祭司又怎会如此轻易的救下我们?”

然而即便幽莲觉得用尽了耐心,将最浅显最可靠的理由说给阳燕听,也没把少女哄好——

“公子真是这样想的吗?你若不怨我,那为何不来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