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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第二天早上城门大开,骑在其中一匹角兽身上的吴进还是在想老人口中的“血祭斗魂”到底是什么意思。

“哎,哎。”韩金驽轻声叫了他几下,“咋啦?要进城了!”

“啊?哦!好……”

轮到他们接受检查时,楚申犀直接把货物上盖着的布掀开,布下面是一摞摞的大理石块。里面其实有个空间,切切躲在里面。

那两头角兽虽说受过训练,在面对魂兽时还是会发自本能的害怕。加上切切的来历也不太好向卫兵解释,只能这样安排了。

门口的卫兵一看见这些东西就明白了:“哦,给戴大师送东西的?”

韩金驽摆着几近谄媚的笑容,将几支烟卷和身份证明文件一起交出:“哎呀,兵老总,您怎么知道?”

卫兵看了文件,收下烟,挥挥手:“除了那怪人,还有谁会要这个!好了,你们进去吧。”

一行人就这样轻松地过了关。吴进问:“戴大师是?”

韩金驽想了想,道:“是我们在城里的……干部?联络员?对,是联络员。”

“你昨晚不是打听到了什么吗?可以去问他。这家伙在这是个老牛*,就没有什么东西他不知道的。”

东城门紧挨着一片灰房顶的平房。这里污水横流,女人们伸着苍白干瘪的手指洗衣,男人们披着破衣烂衫漫无目的地游荡。人们都是一副枯瘦的模样,像是被生活这头血魂兽抽干了最后一丝生命的气息。

唯一的笑容来自路边两个营养不良的小孩。他们坐在一个面庞被过长的头发与胡子盖住、看不出年龄的乞丐身旁,兴高采烈地逗弄着铁笼内关着的一只大老鼠,时不时去揪一把乞丐的长头发和大胡子。

那乞丐也不介意,一直捧着碗、立着拐杖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样子,简直像个受难的圣人。

货车继续走着。角兽踏着小碎步走入贫民区深巷,停在一扇打理得很干净的厚重木门前。这门很大,容纳两匹角兽并肩而行绝对没问题。

韩金驽翻身下车,用一短、三短、两长的方式敲了门,喊道:“雕像的素材送到了!”

过了许久,旁边墙上的一个小窗口被打开,一双绿色的、属于男性的眼睛从里面看着他们。

“石膏?”

“不,是大理岩,上好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厚重的木门缓缓打开,韩金驽会心一笑,驱车进入。

这里居然是个看着不小的庭院,几乎堆满了或完整或残缺的雕像。这些雕像基本都是人像,动作极副动感,面孔栩栩如生,但都没雕眼睛。为数不少的雕像像一群静止的人一样待在这里,让整个庭院的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

“如果雕了眼睛,我肯定是不敢迈进来的。”吴进想。

庭院一侧被清扫出了一片空地,原先在那儿放着的雕像被随意地丢在一旁,东倒西歪。韩金驽自然看得出来那是为他们预留的,忙驱着角兽走过去停靠。

“第九小队,嗯?”

先前在门内和他们对暗号的那个男人又一次出声,四人齐齐朝庭院深处、雕像最密集的地方看去。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背着双手,踱着步子,缓缓从雕像中走出。他除了围裙是白的,其他衣服都是黑的,包括鞋子和沾满石粉的手套。憔悴的面容如同四周的雕像,给人的印象很深刻,一副墨色护目镜挂在脖子上。

他出来时,吴进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魂力波动。

这个人也是魂师,虽然修为很弱。

韩金驽微微朝他鞠躬:“想必您就是戴镶文先生了吧?”

戴镶文点点头:“这里除了我,没有别人。”

“你们随便挑个房间住下就好……别打扰我工作。等下我会找你们谈谈的。”

他丢下两句话后,头也不回地返回了藏在雕像后面的一个房间,关上了门。不一会儿,门里传来了“叮叮哐哐”的声音。

燕子目视他转身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道:“真是个怪人。”

“金驽,这人真的可信吗?”

“他是叶老爹亲自发展的好吧?”韩金驽无奈地笑笑,“你总信得过叶老爹吧?”

切切下车时被雕像吓了一跳:“好多……两脚虫……”

吴进笑着拍了拍它的头:“不是两脚虫。你感受一下,那些都是石头。”

“石头……是石头。但是为什么把石头做成两脚虫?”

“这个……”

吴进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居然被魂兽问住了!

“啊!对了,‘血祭斗魂’!”

吴进连忙跑到戴镶文的工作室门口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戴先生!我有些问题……”

门“吱呀”一声朝内打开,戴镶文面无表情的脸探了出来:“什么事?”

“我有事情想问您,呃……关于本地的一些习俗。”

“习俗?”戴镶文嘀咕,将门完全打开:“进来说话。等等!那是……”

吴进愣了一下,随即发现戴镶文的眼睛紧盯着切切。

戴镶文问道:“这是魂兽?”

吴进慌忙道:“切切是我的朋友!您……”

“哦……放心。”戴镶文说,“我没有打它的主意,只是想给它雕个像。”

“雕……像?”切切很紧张,“吴进,他,要把我做成石头?”

吴进安慰道:“是把石头做成你,不是把你变成石头。”

“这样?”

“行了,进来说话。”戴镶文转身,“我还想赶紧把我手头的工作完成。”

戴镶文的工作室不大,去除正中央那块空着的地方,留给家具的空间并不多,戴镶文也只放了一把靠背椅。四壁都绘着图画,画上是一颗颗星星连成线组成各种各样的图像,有人物,也有动物和器具。

戴镶文所说的“工作”指的是房间正中央放着的那尊像。它脚边散落着各种各样的工具,穿着铠甲,摆出一个振臂高呼的姿势,十分英武。它的头还没雕刻出来,吴进也看不出雕刻的是谁。但他注意到,这尊雕像的手臂特别长。

戴镶文指了指靠背椅:“坐。”

“你想问什么?”

吴进开门见山:“血祭斗魂是什么?”

戴镶文沉吟了一下:“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词?哦,你们的伪装身份是商贩……那就情有可原了。”

“你不会不知道斗魂比赛是什么吧?”

吴进道:“我听我老师提到过,是一万多年前的时代流行的一种魂师比赛。”

戴镶文神色平静:“那就是了。”

“所谓‘血祭斗魂’,就是必须有一方死亡才结束的斗魂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