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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朱玉默默提着行李,我拉着朱丽的手,不忍放开,子佩的脸色惨白。朱丽反而故作轻松的调侃着每个人。也许,她离开的理由只有一个,留着的理由依然只有一个,但是,这俩个理由,都是相背而驰的。朱丽轻轻抱住我,小声道:“贺锦儿,我真希望你是贺锦而不是锦儿,那样,爱你的人只有郑子佩,而贺锦儿不同,她是许多人心中的女神,即使她头发全白,眼睛失明,她的光芒依然存留在每个人心中。所以,我无力抗衡她的灵魂。如果可能,请您不要吝啬您的柔情,他只要你一点温情,他就会很开心很开心。”我叹气,道:“我给的再多温情,都是虚幻的,只有你给她的,才是真实的。你一定快点回来好吗?”朱丽点头,道:“我会的。会的。”这时,朱玉办好了行李托运,走过来。我轻轻放开她的手。转身走开。朱丽看着朱玉,他俊郎的面容阴沉着,浓密的眉峰拧成一个疙瘩。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美丽的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女神一样的朱丽。两个人四目相望,朱丽眼底涌出泪水,洗刷着她画的精致美丽的妆。但是,她的嘴角依然挂着笑容。道:“朱先生,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太任性。有困难给我打电话,能尽力的我一定尽力。”这些客套话,说的那么不真实。她多么希望,他说一句:“皇后,留下来好吗。留下来嫁给我。”但是,朱玉却只是拥住她,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她至今没得到过的怀抱。沉郁沉重的道:“皇后,你要保重自己,早点回来。”朱丽的泪水更凶猛。说不出一句话。站在远处的我拉着子佩,轻轻颤抖着。任由泪水流淌。

朱玉为她用手怕小心的沾着眼角,流着泪笑道,“不要再哭了,好吗。再哭,妆都花了。就不美了,你的美,是天上仙女都要嫉妒的。”朱丽的泪反而更汹涌,颤声道:“再美有什么用?都……”都什么?都比不过贺锦儿那白发飘飘,淡淡的酒窝。他会意的苦笑。道:“对不起,前世累你一生,今生亦不能还。来世,我还是要……”朱丽捂住他的口,扑入他的怀中。哭道:“你等着我,我把父母安顿了。回来与你一起守护她,你不要娶了别的女人好吗?”他流着泪,笑道:“好的,我等你,就是娶,也只能是贺锦儿的,呵呵。”许久,有人来叫朱丽登机。朱丽放开朱玉,到子佩面前,道:“学究,保重。”子佩上前抱住她。这个拥抱,却让她瞬间心软下来,失声痛哭。我不知道从何劝起。子佩轻轻放开她,看着她依依不舍的走进闸口。久久站立。我也茫然。

许久,子佩去拉朱玉的手。朱玉看着子佩,长叹一声,道:“子佩,你恨我吗?我留下,可能把你的贺锦儿抢走的。”子佩拍他的肩,道:“有些人,想留也留不住,有些人,想走也走不了。走吧,去我那喝酒。”两个男人向着停车场大步而去。到车旁边,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跑了回来。我并不在乎他们忘了我,反而,很轻松的站在机场门口。如果真的他们把我忘了,该多好?该多好!

学校门口,岑先生和朱玉每天都很早就站在那里,接受者学生们的问候。知道我与子佩来了,才进去。同是文史系的,子佩埋头教学,不拉帮结派,朱玉潜心研究史学和文献,经常出差,三两天不回来。朱丽的走,另他脸上的笑容少了许多。在我面前,他的眼眸越来越深邃,有时,我感觉他能直接穿透到我的世界里。令我窒息的眼睛啊。我开始躲闪他的眼睛。他也觉察到了。不觉又神伤。

暑假,收拾所有心情,与子佩回了庄里。庄里有个学堂,五岁以后的孩子,可以选择性入学。贺家和郑家每年为学堂拨出粮食,作为教职工的工资,学生们几乎不交钱,所以,在这里教学的老师们很清苦。我无意中路过。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我亦步亦趁的走进来。

不是放暑假了吗?怎么还在上学?学堂有三间瓦房,三间草房,西厢房是校长和员工临时住所,也是办公室。一万口人的庄子,如此不重视孩子们的教育吗?走到教室窗前,透过窗棂,屋里的学生参差不齐,有大有小。教师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在为孩子们讲课。声音洪亮,因为屋里比较暗,我只看清楚他健硕的轮廓。因为热,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不时的擦擦汗。这时,有学生看到了我。也许大家都在看,他也注意到窗外认真听讲的我。我的思绪,却回到了那个学堂。夫子在用洪亮的声音讲课,我的孩子们认真的听着。那唯美的一幕,多么想让自己回到从前。在隔断后面,听一听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啊。

忽然,屋里的讲课声停止了,传出的是孩子们的诵读声。我回过神来,悄悄转身。听到一个声音道:“是少奶奶吧?这么热的天,您到屋里坐坐吧。”我看过去,他呦嘿的皮肤,浓密的眉毛,如星的眼睛,鼻子好听,下巴棱角分明。我笑笑,伸手道:“我还是学生,北大历史系贺锦。”他有点拘谨,还是伸手握住我,道:“郑贺庄学堂郑子健。”我收回手,笑道,还是子佩的兄长啊?他腼腆一笑,道:“是啊,子健是我的兄弟。”他带我到西边厢房,一间有四个办公桌的屋子里。里面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后生。见了我,鞠躬道:“少奶奶。我笑着看这个虽然柔弱,却露着健硕的臂膀的男孩子。他比我也就小个一两岁。我笑道:“同学哪里毕业?”他有点腼腆的道:“我在四中上学,还没毕业。”我奇怪道:“你是来勤工俭学吗?”他笑笑,道:“不是,我休学了,家里走不开……”他说着眼睛暗淡下来。郑子健接声道:“他母亲刚刚去世,弟妹们年岁小,父亲常年吃药,所以今年春天办的休学。等家里能走开了,会回去再上的。”我点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他笑道:“少奶奶我叫贺云真。”他的笑容里没有哀怨,满满的青春洋溢。我忽然想起了雨生,那时候的雨生,不就这样一脸天真,青春四社吗?

从学校出来,又在四周走了走。心里就有了想把这里办成一个像样的学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