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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家事国事天下事(上)

自打接到紧急驰援太原的朝廷指挥,位于滑县天子驻跸之所的亲征行营司,从最高军政长官到准备差使、准备差遣等幕僚随员,上上下下好几百人便开始忙碌起来了。

拣选士卒,整饬营伍,调发粮饷,列装辎重武器等等诸如之类的军中庶务,基本上都是由临时全权处置本司事务的都统制种师道动动嘴,以参赞军事李纲、参议军事沈琯为首的干办官吏跑断腿儿,折腾了好几天才把种师中麾下四万余众西征将士送到大河北岸去。

连日来宵衣旰食奔波劳累,我天朝李大忠臣整个人都快瘦成了一道闪电,再加上蓬头垢面胡子拉碴个人形象颇不检点,前几天其长子李仪之专门从京城跑过来探亲,爷俩在滑县南门一进一出擦肩而过时,小伙子愣是没认出来自己的亲爹!

父子二人后来在城里下榻之所见了面,李仪之心疼得直掉眼泪,说啥都不走了,非要留在老爹膝下行孝,李纲实在拗不过他,只好在行营司里给他安排了一个书写机宜文字的差事。

说是书写机宜文字,其实就是本司高级幕僚的行政助理兼生活秘书,无非是抄写军情急递,接收朝廷邸报,传达行下文书等日常庶务,最重要是打理好本司高级幕僚的饮食起居。

李仪之是个既有孝心又有耐心的好孩子,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没过多久李纲便恢复了往日捋起袖子干革命的精气神儿。

这不,刚把浩浩荡荡的西征大军送走,他便开始关心起远在两百里之外的京师朝政来了:

“大囝,你坐过来跟阿爷好生说说,最近都进奏院邸报里都有什么消息?”

李仪之正蹲在炉火旁边煮茶汤,连头都没抬便应声回答道:“昨日邸报里说,京城数十万士庶都人伏阙上书,恳请朝廷诛戮蠹国巨贼,圣上被逼无奈,当场下诏行遣了签院耿仲南,追毁出身以来告敕文字,除名勒停,永不叙用......”

李纲两道浓眉陡然一凝,随即将握在手里的狼毫搁置在笔架上,打断他的话问道:“邸报里还说什么了?”

“邸报里说,梁师成、王黼、李彦三贼坑国害民,罪不容诛,已由开封府缉捕归案,明正典刑。”

“邸报里说,蔡京、童贯、朱勔三人,若能扈从上皇平安回銮,一切姑且不问,以责后效。”

“邸报里还说,伏阙上书当晚,太宰李邦彦,门下赵野,中书王孝迪,同知蔡懋,四位宰执大臣以及吏部尚书李棁等侍从高官,仓惶逃离京城……”

李仪之正凭借自身超强记忆力认真转述原话内容,忽听身后“啪”地一声响动,下意识回头一看,原来是老爹忍不住拍案而起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哎,看这样子,几年前京师发大水时妄议朝廷决策的老毛病又要犯了,我还是赶紧闭嘴吧!

李仪之脖子一缩,继续低头捣鼓他的茶汤。

李纲猛喘一通粗气之后,顺手将屁股后边的座椅推到一旁,就在书案和墙壁之间的逼仄空隙里来来回回踱起步子。

以忠谏之名,行邀君之实,可恶,可恶至极!

当今朝局暗潮汹涌,是杀几个蠹国巨贼就能风平浪静的吗?天无二日,国无二主,明眼人一看便知,道君皇帝一日不回銮,天下一日不得安宁,这个时候虽但不想办法调护父子关系,反倒极力挑唆二圣反目成仇,那些领头伏阙上书者究竟是何居心?

“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惟恐天下不乱!”

李纲边踱步边腹诽好一阵子之后,忽然停住脚步,扭头冲着儿子的背影问道:“大囝,还有什么消息?”

李仪之不用回头,只听语气就知道父亲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于是起身走到书案旁边悄声说道:“我听送邸报的驿差说,昨晚京城来人了,两名内侍宦官和一队御前侍卫,就下榻在县衙对面的馆舍里……诶,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人大老远跑过来做什么……”

宫里来人能做什么?肯定是传宣旨意了。

李纲忙问:“你可知来的是哪两位中贵人?”

李仪之歪头想了想才道:“听驿差说其中一位姓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宦官,具体叫什么名字,小子就不得而知了。”

宫里姓黄的老宦官,只有内侍省副都知黄经臣一人,前些日子他不是去镇江奉迎太上皇了吗?

李纲微微一怔,随即吩咐道:“大囝,赶快摆香案,铺褥位,随时准备接旨!”

李仪之瞪眼瞅着自家老爹,不由张口结舌,这话是怎么说的?滑县驻军大本营的最高军政长官是人家老种经略相公,大人您不过是当司高级幕僚而已,凭什么就认定圣上旨意是专门传宣给自己的?

父为子纲一一谁让你是李纲的儿子,想得通想不通都得照做!

爷俩抵足而眠的这间陋室里,只有几根夜里照明用的白蜡烛,没有香炉,没有供案,也没有用以跪拜的褥垫,李仪之只得到处去借,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凑齐摆好,刚坐下来喘口气,传旨钦使便神奇般地出现在他眼前了。

“李大资未卜先知啊!”

黄经臣本来想搞个突然袭击,结果人家不光知道他来,连香案和褥位都准备好了,不由摇头笑着自嘲道:“临行前官家特意叮嘱,说是戎机繁重,不可轻扰,一切迎拜礼节能免则免,诶,咱家自以为行事谨慎,岂知一不留神还是辜负了圣意。”

李纲哪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他只是稍微用脑子想一下就能推测出来,别的内侍宦官前来传旨,很可能关乎军国大事,黄经臣则不然,他这个时候大老远跑过来,一定是镇江那边出了什么茬子。

军国大事理应由老种经略相公亲自承旨处置,奉迎太上皇回銮则非他李纲李伯纪莫属一一谁让自己是道君皇帝脱袍让位给东宫太子的始作俑者呢。

“黄都知言重了!”

李纲一边把这位说风凉话的巨珰大阉迎进室内,一边郑重其事地解释道:“礼者,立国之本也,君臣上下如天地定位,不可少乱,君父厚恤臣子,做臣子的焉能不自爱?”

黄经臣辩不过他,只好手捧黄绢制书大剌剌地立于香案之前,任由他们父子二人跪行叩拜大礼。

“门下:朕博观群书,历考往古将启中兴之昌运,必资希世之伟人……”

黄经臣一直等到李纲父子手舞足蹈完毕,这才开始大声诵读翰林学士何栗拟定的制词:

“资政殿大学士、中大夫、兵部尚书李纲,志大而德刚,器宏而虑远,自任以军国之重,皆谓有王佐之才……可特授太中大夫、签书枢密院事,进封陇西郡开国侯,食邑七百户,实封三百户,主者施行。”

黄经臣念完制词,稍微停顿了一下,又接着传宣官家口谕:

“特命签书枢密院事李纲差充太上皇行宫奉迎使,日下供职,不许辞避,钦此!””

不知道是整个人跪麻了,还是心里有什么想法,黄经臣连制词带口谕全都传宣完了,李纲既不称颂,更不谢恩,垂头匍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