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修士神色大变，看得更深的元婴修士更是感受到了一股窒息感。
一股光流冲破空间而来，极不稳定，空间寸寸龟裂，天地灵机一片混乱，似有无数修士同时自爆一般，恐怖的能量在汇聚。
“前辈，见此景还能说出贵道有无辜者的说法？不血祭亿万凡人，千百万修士，焉能由此伟力，还是说前辈认为贵道能有真君主动献身抑或百十位真人就义？”
谁都能看出来，这就是天心真人将李长思拖在一地后魔道的绝杀手段，他们不知道具体为何，但其威能可怖谁能视若无物。
魔道与正道互相争伐数十万年，手段底蕴太多了，在这里的魔道四大宗绝非易与之辈。
李长思听过这种手段，无非是借着天地生灵之神魂血肉短暂打开天地间的壁障束缚，使空间上的距离约束暂时失效，进而施展术法送来而已。
这种祭祀手段在人族和妖族的大战初期很广泛，但等到有初步自保能力之后，正道就再未用过了。
修为越高和天地间的联系越深厚，蕴含的天地灵机也越多，效果越好。
所以对这位为人族奋斗终生的魔道真人来说，人族和魔道熟大？
“...”不出他所料，天心真人沉默了。
正道会清理一切魔道修士，但凡人是个例外，他们脆弱的神魂一望可知全貌，一位真君耗费数月便能将所有凡人清理一遍，他们的损失不会大。
无论如何，攻击转瞬即至，天心真人是历经无数大战的老修士，不可能放过战机，哪怕这种机会他并不想要。
“他们不会白死。”要不要机会都来了，放过去那些凡人可就真白死了。
无论天心真人是仅仅借此除掉李长思，还是打算事后清理门户，很明显，他认同了李长思魔道血祭苍生的说法，魔道真人亦或真君，不可能舍身。
不说天心不了解的同阶修士，真君中有这个觉悟的不少，但他们活着发挥的作用更多，为了李长思不值得。
无尽能量汇聚的结果就是大日在它面前都失了颜色，李长思毫不怀疑在空洞背后出手的会是一位真君。
哪怕有血祭打开空间，隔着无尽远的，在正道真君无法触及地域放出力量，在数度衰减后还有如此伟力，除非百位以上的真人组成阵势亦或者某位真君亲自施为方可，而无论是时间上还是便利性上，后者都高的多。
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极致的辉光肉眼以不可兼得，那无尽的威势都不过是被撕裂的空间所致。
真正爆发出来的伟力没有任何轰鸣，所过之处，空间坍塌，天地湮灭。
在远方的远方，一场场大战顷刻爆发，真君们的战场开始爆发无量伟力，如此举动已经触及了正道底线。
不过须臾，一阵阵的轰鸣接连响起，从虚空灌下的光流已经到了李长思身前。
空间早已被禁锢，真君的伟力就这样被直接送到了面前。
浩瀚的天雷也随之落下，原本因是被蒙蔽的天地剿灭宵小之物，却被利用到了极致，天地伟力被真君的术法一同裹挟，似要毁灭这百万里天地。
“真看得起我啊，这手笔。”
“唉...”李长思长叹一声，面对天心真人全力的封锁，真君和天地伟力共同的针对，他只得全力以赴。
虽说海弘域化身的存在让他不惧死亡，可本尊的重要性无疑非常高，太上天可无法转移。
一道道清辉弥散四方，虚幻的宫殿凭空虚立，李长思高居王座，手执如意俯视群生。
天心真人的束缚在此时已经完全无用，没人可以约束一方世界，无论他何等弱小。
一阵微风吹过，看似不可动摇的伟力竟有了些许摇晃。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似乎李长思技止于此，不过再也无法对这空间施以影响的天心真人知道这仅仅是前奏，借着真君伟力都无法再禁锢对方，怎么可能虎头蛇尾。
不过他对真君有绝对的信心，天心真人有不少同道都已经更上一层楼，没人比他更清楚真君和真人的落差到底有多大。
只要李长思无法脱离被打击的范围，他绝无可能幸免。
瓢泼大雨星点般坠落，恍惚间，雷霆照亮了天空。
空间的碎裂并未影响这场雨的落下，这是天地弥合空间的手段，也是李长思在借力。
浩瀚无穷的能量如潮汐般摧毁着天地间的一切，包括天地本身，这是任何意志都无法容忍的。
下一瞬，天地被彻底撕裂，宫殿虚影迅速凝实。
天空，大地全部向两侧分裂而去，真君的力量和李长思之间只余下黑色的空洞，绞杀一切的力量在其中肆虐，却无法动摇两种力量的余晖。
力量的中心仍在汇聚，他们的主导者已经无法后退，无论是天心这个代持者还是李长思。
自从领域形成之后，李长思从未经历如此危局，不过现在的他底牌多了很多很多，这还不足以让他就此崩溃。
刺目的光辉中，李长思的身影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彻底凝实的一座渺渺宫殿。
仅仅是二者余晖的碰撞便已让天地为之震颤，广袤的世界可以让真君大打出手，却也会被两个真人影响覆灭一方。
对整个青天域而言，他们的战斗连过家家都算不上，但对于这万里土地的生灵，无过灭顶之灾。
现在后方的修士已经无法提供丝毫助益，他们的力量可以送到李长思那里，却无人知道这样做会不会帮了倒忙，太上真人的化身已经被收回，他们一无所知。
不过这一战后，只要李长思活下来，怕是无人敢对太上真人这个法号不满了。
天穹上的目光垂落无数，如果李长思陨落，报复的规模会空前巨大，他的天资已经开始张扬，成为真君只是时间问题，非未成长的所谓“天才”能比。
轰！
好不容易弥合的天穹再度破碎，雷火在其中孕育。
李长思依旧只是看着，被动应对着对方的一切手段，真君的力量是无根浮萍，借助天地伟力确实很持久，他也许等不到对方自我耗尽，但终究越晚越好。
轰！
炽焰冲天，同样的一道清辉洒落，二者相抵消。
比起真君力量的万般显化，李长思应对起来只有不断洒落的清辉。
其实真君本人来打，大概也和李长思一样，只有对于天地的理解和表现单一实际变化万千的辉光，但这只是一股力量在御使天地。
无尽的火焰灼烧虚空，不分敌我，处于正中的天心真人已经形如枯槁，本就消瘦的面庞可见骨相，这对他的负担太大了。
比较眼看撑不住的天心真人，李长思却依旧悠然。
赤红的火焰丝丝缕缕围绕在宫殿中，斜卧椅上的李长思缓缓舞动着手中如意。
到了今天，他已经无需法器，手中如意便是一切根本，那是秘境本源的显化。
无名之火可焚烧万物，这是李长思制定的规则，除了领域就不适用了，却也足以护持自身安平。
他不太明白为何对方的攻击没有一蹴而就，这样耗下去又有何益处，无论怎么看时间都在他这边。
无尽天火随着李长思手中如意的挥舞而从宫殿漫出，降临世间。
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遮蔽了天穹，连真君伟力都被压制在云端之下。
当然，李长思明白这只是表象，对方依旧没有真正发力。
“在等什么呢...”他很好奇，也乐得陪对方等下去：“就不知老前辈还能不能撑得住了。”
还要等多久不取决于他，天心真人的身体可要扛不住了，又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有领域加持，甚至就是领域本身。
天心真人在魔道地位特殊，李长思还是不觉得对方舍得把如此人物耗死在这里。
赤红天火弥散万里，纯净的光辉下，重重火云覆压大地。
世界趁此机会开始弥合空间裂缝，阳光明媚，金黄的阳光照耀而下，似乎一切都开始结束。
直到，李长思看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真君法驾...”
李长思已经无言，他真的没料到魔道会有如此大的阵仗，先前血祭亿万竟只是为了将一位真君的影像传来。
这种手段，这种机会太难得了，直接到了正道后方，一个真君虚影能作为的太多了。
“如果是这样，那...”
不出李长思所料，天心真人承受如此大的压力不可能没有代价。
一股被空间裂缝吞噬的灵气浪潮，彰视着这位走过数十万年岁月的魔道真人，人族前辈，已经彻底步入历史。
此时，踏出空间裂缝的真君虚影并未理睬李长思，而是浪费些许时间对着已经消散如云烟的天心真人深深一礼。
李长思不评价此举对错，但给了他喘息之机就是好的。
“炼神！封九天！”
刹那间，无数金色符文在宫殿中涌出，随后道道锁链接天连地，将方圆千里彻底覆盖。
李长思无力对付真君，哪怕这只是对方的力量投影，他只能尽力拖延，直到己方真君腾出手。
“天地大势的力量，你很不错。”真君需要试探着动了动，发现他之前有些失策了，他小看了这位太上真人，也小看了正道对天地的掌控。
他无意解释之前是被正道真君影响导致心神短暂失守，事已经做了，后悔无用。
再说，天心真人是他入道之师，受这一礼理所应当。
“晚辈李长思，见过真君，不知真君尊诲？”
李长思依旧没有踏出宫殿，在自己的领域无人可以左右他的意志，出去可就不一定了，真君的强悍是全方位的。
“圣雾门，雾茗。你应该没听过，我甚少行走于世。”
“晚辈见识浅薄，却没有闻听过真君名姓，不知真君前来所为何事？”
“该说的，天心前辈已经讲过很多了，我不在多言。你们来我道放肆，自要做好殒命于此的准备。”
“不瞒真君，我并不想死，所以只能请真君手下留情了。”
“会的，会的...”
一步踏过，天火在转瞬消逝，星星点点的雨滴砸落虚空，泛起阵阵涟漪，让李长思的锁链吱呀作响。
比起之前动辄破碎天地的攻势，真君虚影内敛得多，没有扩散一丝一毫到不该到的地方，唯李长思感受到莫大的压力。
非是他愿意孤身阻挡一位真君，实在是不得不为，先不说他让路对方领不领情，自家的真君们可容不得叛徒。
远方，真君的战场更加激烈，大开大合的战斗让天地有了重返混沌之像，碾压之势尚有余力收敛己身，动真火就不同了。
这些真君都是本尊亲出，没有节省法力的想法，一招一式皆有天地之威。
李长思的遭遇和被魔道渗透到后方，让这些真君无比愤怒，他们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哪怕此时他们的战场就在魔道圣宗天魔宫也一样，他们做得不代表魔道就可以效仿。
现在的情况反了过来，天火摧毁天地万物，让千里之内一切存在湮灭，漆黑的空洞将一切都遮掩起来，唯有恐怖的力量传递而出。
反倒是之前的毁灭方，现在不露一丝烟火气的真君虚影，在消弭着天火，让这天地平和。
宫殿中，李长思正襟危坐，衣冠齐整，一位真君足够让他如此对待。
如意中飘出清辉，金赤二色辉光随即出现。
辉光纵横，空间裂隙丝丝缕缕，挨着死碰着亡非是虚言。
手中如意掷出，巨大的龙首垂落天穹，呼吸之间风火相随。
“本源变化，要不了些许年我们就要平辈论道了。”
话语平淡，却是最高赞誉，真君的平辈论道对象唯有真君。
龙首吐出水火，双眸绽出金光，这次攻击没有被消弭于无形，而是直到对方身前百米方才被氤氲所阻。
“真君缪赞，这一步之遥又多少年才能跨过呢？贵道天心真人被挡住太久太久了。”
这句话李长思不可能接，万一千百年间他没有突破，这事就会成为他的心结，固然无关大局，可总是个烦扰。
说到底，没人能不在意一位真君的评点，还是如此盛赞。
龙首的气息越来越恐怖，似乎整个天地都将因其怒火而坠落，天地灵机被其疯狂吞噬，气息一强再强，似是永无止境。
从龙首出现，雾茗真君就知道他们的谋划落空了，这个他们选择的让正道放心又让他们有机可乘的着手点太硬了，啃不动。
没人料到赤明宗的一个修士能有如此伟力，哪怕他曾被赤明宗列为道子，曾被诸多真君看好。
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了，成长起来的却寥寥无几，他们这些真君哪一个不是天纵之才。
但这样微小的判断失误，却让天魔宫联合圣雾门血祭亿万方做到的谋划沦为空谈。
血祭不算什么，无非被同道宿老指责，但为了挡住正道真君的怒火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此时却只余下空荡荡。
雾茗真君产生了怒火，他已经没有机会了，这之后他的唯一目标就是在正道真君赶到前，除掉这个坏事的太上真人。
他不会再留手了，力量保留下去也无处可用。
虚空破碎，空间撕裂，一片空洞的景象再度复现，整个天穹混沌一片，说这里是真君战场，绝对能糊弄到没见识的元婴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