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沉沉,四马布追指挥部却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人多的好处是,活可以按需分配,不至于让一个人独自爆肝。
但坏处是,多一个人多一张嘴,征集意见的时候,总会吵得不可开交。
尤其在吃饱喝足积蓄了满身的力气后,那场面,简直可以媲美高校辩论决赛场。
好在争执主要集中在曲风和填词上。
而曲风,已由白清秋一锤定音。
很早的时候,白清秋就想唱一首歌,一首关于她的歌。
可惜,白清秋深知自己的音乐天赋聊胜于无,所以一直把这个愿望,当成奢望。
但这一次不同,她有同伴,可以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她希望,唱出深埋心底的那首歌。
那首歌,和一个场景有关。
在黄沙漫卷的大漠中,有一个红衣女子,正光着脚,在沙丘上跳着一支舞。
没有伴奏,没有节拍,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和沙脊上扬起的粒粒黄沙。
轻薄纱巾包裹着她,将夕阳下起舞的她点缀得光芒四溢。
她的舞姿曼妙,轻柔,却莫名透露出一丝爽厉。
她的表情温柔,恬静,却隐隐浮现一抹决绝。
她很美,美得忘乎所以,美得让人心悸。
美得让人害怕,害怕这美,稍纵即逝,香消玉殒。
少女的心,被那个身影深深吸引,少女的记忆,也停留在了最美好的那刻。
因为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全家旅行。
从广袤孤寂的大西北回来后,她的家,分成了两半。
她和父亲在一边,她的妹妹和她的母亲在另一边。
白清秋至今也想不明白,母亲为何要把告别放在黄沙漫天的大西北。
不知是想告诉她,天地的辽阔,还是生命的荒芜。
母亲带着妹妹离开了,但并不是永不相见。
但那个在天地之间忘情起舞的红衣女子,永远地烙在了白清秋的心底。
那似乎才是母亲本来的样子。
搬家收拾东西的时候,白清秋翻出过母亲的老照片。
照片中的母亲,眉眼青稚,笑容明艳,充满生气。
而从她记事以来,母亲的脸虽然年轻,但身上却总是透着股衰败的气息。
就像路过敬老院门口,看到那些目光呆滞的老人一样的气息。
可是那一天,在夕阳下,母亲仿佛透过时光,重新拥抱了过去的自己。
少女很欣喜,因为她从未见母亲这般轻松畅快过。
少女也很担忧,因为绚丽无比的昙花总归是要谢的。
坐在回程的车上,白清秋回忆起了很多。
于是,她的脑中,渐渐滋生出一个想法。
关于这首歌,关于那个场景。
到达四马布追指挥部后,白清秋为大家细致地描绘了一下她想要的感觉。
长久的沉默后,李尔面色凝重地说了一句:“这类歌,不好唱。”
白清秋只是笑笑,没有解释,也没有退让。
张追追搅碎了口里的棒棒糖,大声说道:“有挑战性,才好玩嘛!”
“咱们不是没写过国风的曲子嘛!这不正好?”
“二哥,你不会是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变小了吧?”
李尔知道张追追在用激将法,他没有出言反击,而是认真地看向白清秋。
白清秋并没被李尔灼热的眼神劝退,她平静说道:“不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