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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五章 弑神者?(五)

正如金山兽王所说,当冥神的力量在血色大陆重现,其余两位妖帅便立刻开启了计划的新篇章。

璎珞和玉嬛同时以使者的身份现身人间,只不过前者是在奥斯陆帝国陇西郡的错金湖畔,而后者则是在塔罗新国花氏火器局的实验场边。

首位妖族之王,伟大的‘紫后’鲁鲁·娜莎,彼时正在赤金湖畔漫步,陇西军需司司长胡自季正向她报告四方贸易过去两月的收益。

虽然紫后对自己亲自任命的人类后勤官十分满意,粮食交易的收益也很高,但显然她现在的兴趣点并不在于此,她穿梭于湖畔北岸三里余长的‘树妖之堤’,感受着族人们享受如今繁荣陇西盛世的欢悦情绪,开始意识到自已已经不再像她的那些妖王盟友们,不再追求纯粹的力量和物质,而是更关注于人类社会丰富多彩的精神世界!

“虽然我没有请到人类最好的画师、乐师和书法大师,但他们的弟子都愿意应邀来赤金湖采风。”胡自季明白紫后此刻最迫切的需求。

“是吗?那可太好了,他们都是谁,能给我先介绍一下吗?”紫后果然来了兴致。

“在奥斯陆帝国,最好的书法大师自然是悉之先生,最好的画师便是‘风流先生’赵中堂,最好的乐师当属妙莲夫人,他们或是年岁以后,或是军中任职,或是礼教规碍,都不可能亲自来此。而他们的徒弟,分别是师从悉之先生的范山寅、师从中堂统领的鲍益和师从妙莲夫人的连城,我都已经一一拜访,定好了三人同来这里采风创作的游约。”

“这三个名字都是很熟悉。”

“当然,他们都是荣耀学院的学生。若是您翻看之前的情报便能想起,范山寅和鲍益两人在禁术塔大战前曾与唐墨有过对战,而连城则是唐墨身边好友之一。您一贯关注唐墨的讯息,所以自然会有印象。”胡自季解释道。

“过去不重要,对于新生的异族之国,只要愿意帮助我们,就是朋友。他们的艺术能给我们的新生谱写可以被后世讴歌的历史,画卷、音乐还有诗歌,能够被镌刻在山崖上,展现在子嗣面前,被精灵日夜歌唱,甚至被人类传颂认知,我们需要的是历史和文化,从一开始便需要。”

“您的想法真的是太伟大了,作为人类,我由衷的敬佩,并愿意为此而付出一切努力。”胡自季摸着自己的胸膛,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那么妖族呢?”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水中响起,“紫后大人,那你是否愿意接受来自魔语森林的联盟请求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胡自季吓了一跳,他异常紧张的冲到了紫后的身前,拔刀指向水面。

紫后的表情还算稳定,但是对方话中‘魔语森林’的字眼让她表情凝重了起来。

而且,这赤金湖不是有耆公镇守吗?难道已经被敌人干掉了吗?

“我知道您一直将我们视为敌人,但在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是否能站在一起,联手对付即将到来的敌人呢?”

话音间,水声荡漾,璎珞从水中缓缓站起,全身居然没有一点沾湿。

这时紫后才注意到,她脚下竟然踩着耆公的巨大身躯,妖族的使者竟然将这只千年珠耆当做了水中的坐骑。

胡自季见到这一幕也被吓得够呛,因为他听所有妖王说过,耆公才是十三妖王席位中实力最强的!

“你是‘白牡丹’璎珞!”

水花落尽后,胡自季终于认出了曾经在帝都搅动风云的苓香馆‘三花’之一。

“她不是人类,她身上的味道属于最强的妖族,那是至少拥有千年修行法力的大妖王!”紫后的表情愈发严肃谨慎。

“你所说的联盟又是为了对付谁呢?”紫后问向璎珞。

“咦,您还不知道吗?”璎珞缓缓从水中走上岸来,向紫后款款施礼,然后微笑道:“为了保护您的盟友,唐墨小兄弟哦!现在冥神本尊已经发现了你们的秘密,开始动员它的信徒们来追杀唐墨了。”

紫后闻言心头巨震,她的确还没掌握这些消息,这也是异族偏隅建国导致信息闭塞的必然结果。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紫后口气开始有所缓和:“总不能继续以这副人类皮囊的标签来凑合吧。”

于是,璎珞便知道紫后已经看穿了她返生的秘密。

“在下天璇半神麾下,六道妖王之一,称号‘梦魇’!”

“......”紫后沉默许久。

她多少了解一些神魔大战时代的历史,对于支配魔语森林的半神阵营更是不算陌生。

“去熔火神殿谈吧。”

紫后转身亲自引路,梦魇冲着胡自季欠身施礼告辞,笑颜如花,美不胜收。

两人走出不过十余步,胡自季便一头栽倒在地了。

紫后停下脚步皱眉转头,梦魇却主动解释道:“无事,放心!我只是帮他抹掉这一段记忆而已。”

“哼!”

面对实力强过自己的上古六道妖王,紫后也只能以冷哼来表示抗议。

与此同时,在血色大陆的另一端,梦魇正以另一幅面貌,带领着王娜拉和时开山走进了魔语森林。

相比璎珞需要先与耆公沟通才能见到正主,玉嬛则要简单的多,作为梦魇之‘影’,她只需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给王娜拉和时开山同时托梦就好了。

玉嬛在魔语森林边界的河口迎接两人,甚至不需要多做解释,她早已在梦中告知了对方,迷雾海的主人蜃妖王想与两人恳切长谈。

“它的能力很强,在魔语森林中,只要有河流或者小溪的地方,便能感受到它的力量!而且如果它愿意,还可以发动一场大雾,将整片森林笼罩,那时候它甚至可以将意识传递到森林的任何一个角落。”玉嬛缓缓说道。

“那它现在就施法吧,为什么还要我们进去和它谈。”时开山不满的说道。

玉嬛微笑,回答道:“一来是它不想让客人感觉到它的强大后,误以为它是在施压。二来则是不希望被其它无关人等干扰。”

说罢,玉嬛看了眼天空,在云层之间有一只巨大的皇鹫正在盘旋,其傲人的视力足以将王娜拉等人所处的位置看的清清楚楚。

王娜拉知道对方看透了自己的安排,她特意嘱咐同来北方参加英魂草原祭祀仪式的赫连干帮忙,用他家族传承的通灵秘术,借助皇鹫之眼来监视敌人。

“看来蜃妖王只喜欢宅在水中,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王娜拉讥讽道。

但玉嬛也不以为意,只是默默的领着两人沿着河流一直向西,不久之后便钻进了大雾中,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雾气中,踩着渍水的草地,听着此起彼伏的怪异虫鸣,足足花了半天才停在了一处偏僻的水湾前。

时开山尝试着用家传风系法则驱散眼前的浓雾,但毫无作用,而当他真要想骂人时,众人面前沿着水湾的方向,却突然出现了一条清晰的通道,通道末端的水面上有七彩迷雾盘卷翻腾,丝滑的柔光勾勒出让人迷离的画面。

王娜拉仿佛看到了巨大的车轮,上面悬挂着无数书籍、兵器和断裂的旗帜,轮毂上还有厚重的干涸的血迹,齿轮缓缓转动,发出吱呀吱呀磨牙般的声音。王娜拉记得这一幕景象,那是她第一次离开四王谷前,应木川贤者所邀,为血色大陆的‘千年之乱’所做的月器通灵占卜的画面!当时她见到这一幕的震撼,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时开山看到的却是另一幅场景。在水面上空出现了一尊巨大的金刚浮屠,足有十多米高,三头六臂,金光闪闪,其肩部隐约有巨大的文字纹身,时开山略一端详便明白了,这不正是自己发动了后背的‘义’字法阵召唤出金刚浮屠的场景吗?但当他看到浮屠的底座时,时开山便愤怒了,他看到了哥哥时百万的尸体被压在了浮屠巨像之下,仰面朝天,胸口插着刀,两眼怒睁,死不瞑目。

“喂!我大哥是不是被你们妖族杀死的!”时开山按捺不住,张口大叫。

“想知道真相吗,那你亲自用眼睛来看吧。”

迷雾海中传来了模糊的声音,虽然音量极小,但它却直接钻进了时开山的耳朵里,让后者听得明明白白。

接着,那金刚浮屠便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时家八郎时开江设计的巨大楼船,由时百万亲自督造的旗舰,也正是他遇害时倒下的地方。

接着画面移到了船头,那里是水寇们围攻鲜于坍的地方;随后又转到了船舱,在那里好色之徒们正打算调戏姬裘......

正当时开山的精神全部集中在幻境之中时,他身旁的王娜拉已经清醒过来,月镜在她的头上高悬,冷月青辉驱散了所有七彩蜃光。

“不愧是月镜的传承者!”蜃妖王虽然没有现身,但这次从迷雾海中传来的声音就真实多了:“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有什么事情还需让我的朋友回避吗?”王娜拉随即便明白了蜃妖王用幻境困住时开山的用意。

“那家伙性格容易激动,对历史也不了解,尤其是对我们的偏见,恐怕会影响今天联盟谈判的结果。”蜃妖王的声音平静而缓慢。

王娜拉微微一笑:“虽然我不清楚妖族想要建立什么联盟?但你又是如何认定我对妖族没有偏见呢?”

“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三主神,而玉衡是中立之神。所以,作为上古月镜的传承者,作为了解虚伪之神的人类先知,没有人比你更适合成为‘弑神者’联盟的人类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