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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战在即,陛下居然还能笑的这么开心?”冬月好奇问道。

“当然是因为真正的战斗,能够倾尽全力的战斗!”喆罗微笑回答道。

“但是,我记得自从先皇宣布分家后,你可就再没笑过,这期间可没少打仗哦。”

“是吗?”喆罗既像是在疑问,又像是在回答。

比摩丘台山上正在举办规模庞大的祭祀,巫神宫全员出动参加仪典,却并不对外开放,贵族们只是知道是为即将到来的决战祈求冥神祝福,参加仪典的人员范围也仅限于汗真皇室、军团统领、巫神宫萨满和巫女。

新任巫神宫领袖姬裘盛装主持仪典,待巫女歌舞完毕,萨满开始在广场地面绘制禁术阵纹,她宽宽走上宾席,向皇帝喆罗欠身施礼,并开始介绍仪典要义。

“巫神宫上一次召唤幽冥铁骑,还是三百年前。鲜于氏为其时塔伦皇族,第一承术者为鲜于高,但因承术失败而形神俱灭,第二承术者为鲜于升,因得到其兄长失败而附加的祝福增幅而一次成功。所以请陛下阅之,虽然鲜于升以幽冥铁骑开创塔伦帝国疆土之鼎盛时代,但也背负了兄长因诅咒而亡的悲惨结局,陛下若坚持继续仪典,请再次确认自己是否真的自愿承担这份‘幽冥魂契’!”

说罢,姬裘手中托出一物,形如信函,却是冥神法则之力化成,上书‘幽冥魂契’四字,萦绕着神秘的黑色能量。

今日喆罗身着漆黑色的骑士战甲,为彰显身份尊贵,设计者特意加饰了金边,冬月和其余汗真皇族、长老等在祭台一侧观礼,而另一侧则是巫神宫的大萨满,领头者便是鲜于坍。

听到姬裘描述三百年前鲜于家的历史,众人的目光不禁向鲜于坍望去,而后者竟然面不改色,做到古井无波,令熟识他的人感慨万千,三年来的历练、挫折对他改变良多。

这时喆罗洪亮的声音响起:“请开始吧,我已经准备好了。”

姬裘颔首点头,遂与鲜于坍一起进入祭台,喆罗紧随两人之后,最立于祭台禁术法阵正中,随着萨满们开始吟唱古语,缔结‘幽冥魂契’的仪典正式开始。

禁术法阵由层层嵌套的十二圈独立法阵构成,每一圈间交错的阵核上都安置不同品质的血玉作为内核,其中性质最为稳定的黑晶血玉最多,其次代表着空间力量的紫金矿玉和翠斑紫玉,还有产自墨谷的驳影石和断海圣地的螺珠,这些构成了通冥法阵的基础,而在外圈的交错阵核位上,还有用于稳定普通法则力量的其他血玉,天青白玉、煞火血玉、雷鸣石、金丝玉、红榴玉,数量足有上百枚。而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甚至还有四只极其罕见的玉灵被禁锢在阵核上,这恐怕是人类所能铸炼的造价最为高昂的法阵了。

耗资巨大的法阵发动效果果然惊天动地,迅速将周围及天地间所有能量全部转化为冥神能量,并在喆罗脚下召唤出盛开的冥莲,从四瓣到七瓣,从九瓣到十三瓣,最后停在十八瓣,层层绽放盛开,紫黑色的光柱从内及外不断扩张并直通苍穹,竟有些类似英魂草原上冥神柱的样子。

鲜于坍和姬裘分立喆罗左右,并释放出冥神之翼和左手右手,禁术法阵的能量被其吸引,随即在两人之处形成新的能量漩涡,随即法阵中所有阵核血玉均开始输出能量,极致绚烂的法则光芒在法阵内纵横交错,编制出如梦如幻的景象,而在最核心的冥莲之上,黑色和紫色的能量风暴将所有其他能量吸收,并将喆罗的身体紧紧包裹,将其锻炼成冥魂通灵本体,以‘幽冥魂契’为令,化身成为冥神渡魂之皿。

足足半天时间,仪典结束,待能量风暴散尽,众人才能看到其中光景,只见喆罗依然傲然而立,头顶光华黯淡中依稀可见冥神形象,巨大的镰刀在喆罗头顶滴下黑色血滴,灌注入颅顶,塔罗的新皇经受住了考验,并没有被冥神收割灵魂。

鲜于坍和姬裘被法阵剥夺了冥神左手和右手,这本就是巫神宫冥使的责任,只不过因为突然丧失了力量,空虚的身体极度虚弱,其他萨满急忙上来辅助两人,并安置在座位上。

姬氏和鲜于氏作为塔伦帝国前两代皇族氏族,必定会有后人来承担这份历史责任,如今喆罗也与冥神签订了‘幽冥魂契’,那么以后得诅咒也必将会出现在汗真家族的喆罗后人身上。

现场所有人都起身鼓掌祝贺,拥有了‘幽冥魂契’的喆罗,便能在战场上召唤幽冥铁骑,便能获得击败魔人军的最强武器。

“任何获得总会有代价,愈是强大的力量,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便越大,今天仪典的死亡威胁只是其一,之后的战争才是更为严酷的考验!”面对沉迷于新力量的塔伦新皇,鲜于坍淡淡说道提醒。

“的确如此,陛下能利用这份力量走到多远,还要看您的内心有多么强大。”姬裘进一步解释道。

喆罗听得一知半解,但之后的战争会让他彻底领悟两位冥使的提醒,那将是真正最艰苦的战斗,一个人与所有人,无论敌我的战斗。

决战的战场接近三十万平方公里,其中单是魔王军占领的防区就有五万平方公里之巨,若是再算上人类一方更为庞大的后勤供给地区,被战争影响的塔伦帝国领土已经接近五十万平方公里了。

在如此庞大的地域上同时展开战争,以不再是能依靠法则强者或禁术阵法改变胜负的程度了,人类的力量显得无比渺小,战术的意义也不再会影响全局,数万人面对面的对峙,瞬间就能吞噬一切!

人类的大军从四面八方围堵而来,步步逼近,同时发动了攻击。

魔人军似乎也做好了准备,从一开始战争就进入白热化。

从凌晨开始,人类方用整整半天时间祭出所有战争兵器和战争级法则法技对所有敌人阵地进行狂轰滥炸,无穷无尽的法则能量冲击将草原完全摧毁,原本就稀稀疏疏的山丘和矮山全部被砸平,任何能够隐蔽藏身的角落都被力量抹灭,肉眼可见的偌大草原战场上甚至连临时修筑的战壕掩体都没能剩下。

但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魔人军不知道用了什么奇怪的阵法,居然也能汇集起玄金手环的力量,拼凑成临时的法则防御庇护所,加上他们本就韧性奇强的法则抗性,竟然硬抗过了这毁天灭地的轰炸。

人类很难理解这一点,所以在当天下午魔人军发起反击冲锋时,就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这和战前的计划完全不一样,从一开始就走样了的战争,逐渐成为贯穿始终的主旋律。

当天傍晚,北方的青时军和南方的风华军采取侧翼穿插的战术截断了突击过深的魔人军先锋,随之而来的就是夜晚降临后的围堵杀戮,并终将下午丢掉的阵地和兵力伤亡差全打了回来。

至此,全面战争爆发的首日,人类与魔人来来回回较量一天,最终还是打了个平手,战场上丢下了上万具尸体,堪称真正的绞肉机。

而魔王们也学会了后方指挥,实际上是因为在上一轮战斗中吃够了人类强者的苦,所以现在都缩在后军苟住不动,任凭士兵与人类对拼消耗,他们似乎也明白了,这样打下去的话,很可能是人类一方的战士先死光!

其中最显眼的便是魔王青弓了,直接自诩机动力超群而被魔神雷雨引出大营,诱骗到轩辕草原被打到不能自理,如今终于顿悟,明明可以凭借一手神箭傲视战场,非要自讨苦吃是多么愚蠢。

所以,这一战青弓便牢牢控制了轩辕草原方向的所有官道,任何人类将领都不敢在阵前直面敌军,无论多远,青弓的箭硬生生让南军的进攻速度比其他方向慢了至少十公里!

其他魔王也有相应的手段,譬如魔王铁匠为全军士兵的武器赋予诅咒之毒,魔王雷师不断向防御重点区域召唤阴阳雷云,魔王银盾通过加持临时法阵让己方前军无敌三十秒!

战争从第二天开始,逐渐变得有些无趣,除了杀人便是被杀,任何诡谲战术都会在对方的人海战术和谨慎平推中化为齑粉。

终于,喆罗站出来了,苍狼骑兵为其开辟了冲锋通道,幽冥之力开始从天而降,又如海潮般不断向周围蔓延开去。

“战斗吧,幽冥铁骑!”喆罗发出沉声低吼,法则命令穿透时空,从地面上不断翻滚的幽冥能量海洋中,渐渐涌出了传说中的幽冥铁骑军!

和喆罗自己拥有的通灵冥河铁骑相比,无论是骑士还是战马,幽冥铁骑的身形足足大出了一倍,令人不得不怀疑它们并非血色大陆之物,比起人类,甚至更像魔人,法则实体化的巨大骑枪看起来威力无比,毫无疑问可以轻松洞穿魔人。

十骑,百骑,千骑,幽冥铁骑的数量越来越多,却最终停下来的数量并不能让喆罗满意。

“只有这些?”喆罗皱眉问向姬裘。

姬裘摇头道:“这些只是在‘幽冥魂契’影响范围内苏生的冥魂,只要陛下继续朝着战场前进,便能招揽到更多的幽冥铁骑!”

“有多少亡者,就有多少幽冥铁骑?”

姬裘摇摇头道:“没错,但是请陛下谨记,幽冥铁骑虽然不惧生死,威力无穷,但召唤出来后只能维持二十四个时辰,时间到后便会魂飞湮灭,所以要想维持幽冥铁骑大军存在,陛下就必须同他们一起不停征战,不断杀死敌人,不断收割灵魂,直至敌人全部被杀光,直至再无灵魂被收割!”

喆罗默然无语,缓缓催动战马,提速,冲锋!

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将一直战斗至整场战争彻底结束,于这天下无双的幽冥铁骑大军一起,不眠不休,不死不绝!

这才是三百年前令整个血色大陆闻风丧胆的‘幽冥统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