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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于子淮放下筷子,她从一旁的挎包里拿出一份折纸的文件,递给他:“我想请你帮我把这些东西交给记者。”

记者?

听到这个职业的人,于子淮几不可闻地皱了眉,但他的声音还是十分平缓的:“介意我看一下吗?”

宁染:“不介意。”

于子淮这才将纸展开,一共有三份,他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虽然好几张照片上的她都是背影,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宁家的大小姐。

毕竟在一些正式场合里,宁大小姐经常上台钢琴独奏,因此不少人对她的背影和侧脸印象最深。

“这……”他只说了一个字,看着对面的女孩。

“嗯,照片上的人都是我。”宁染云淡风轻道,仿佛只是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可于子淮只是摇摇头,连连说了两个“不行”,还把纸重新对折起来。

“我不能这么做。”

“这会毁了你的名声的。”

宁染听到这么正直的话愣了两秒,随即弯了弯唇角:“可是做了这件事后,我就能摆脱一些压得我喘不过气的东西了,所以我不在乎,至于舆论,只是一时的,散得快。”

于子淮陷入了沉默。

宁染伺机,一手托着下巴朝他凑近了一些看他,重新把那些纸推到他面前:“请你帮我做这件事情是因为在外人看来我们并不熟,你只是简单地想曝光我。

不妨告诉你,这次事情的确有点危险,但我们好歹也算是并肩作战过的朋友,所以把这些交给记者,由你这个‘外人’做会更好,就算查,也不会查到其实是我安排的。”

“危险?”于子淮却只捕捉到这两个字。

他想说要是这样他更不想这么做,可看到宁染是真心实意拜托他帮忙的表情,没再拒绝。

“好,我帮你。”于子淮把那些纸都折起来,垂着眸,“这次是什么样的危险?”

他的声音很小,宁染却听清了,她没打算诚实告知,毕竟想对付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本就不是什么好事,只想草草略过:“一些私事。”

于子淮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撇开话题:“大概什么时候需要我提供给记者?”

“就今天下午两点半,我需要这些新闻遍布整个沪城。”

“……”

交代好于子淮要做的事,宁染回到家后,在画室待了半个小时。

她看着一面墙上挂满了她的画,拿起一旁的黑色颜料,拧开盖子,倒进调色盘里的最大格。

她又把一只手浸入需要淡化颜色时盛了水的水桶里,然后沾上调色盘里的黑色颜料。

她不紧不慢地爬上先前组装好的扶梯,站到最高处,那只沾满颜料的手也覆上那最高处挂着的画。

宁染眼里由衷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厌恶,以及,即将要发泄出来的.快.意。

她厌恶透了这些代表她是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的作品,现在,终于可以把他们通通翻篇了。

宁染看着这些,手掌上的颜料也随着她的步伐和动作,逐渐构成一个大大的叉。

这时,门被敲了两下,宁染看去一眼,却没有理会。

“小姐……”是一个女佣人的声音,等了不够一分钟,似乎是怕她出事,女佣人边开口边推开门。

只是一进门就被眼前的画面吓了一跳,那些曾视为小姐最得意的画作被涂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字!

“啊——”女佣人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然而只是发出了一声,尾音还没拉长就被人拽进屋里,关上门。

宁染捂住她的嘴,毫无温度的眼直直盯着她紧缩的瞳孔。

渐渐才明白什么,女佣人胡乱地点头,示意自己被放开后绝对不多嘴大喊大叫,宁染松了手。

她看到自己手中的颜料似乎因刚刚到动作幅度有点大,沾了些在女人的衣服上,淡淡地说:“抱歉。”

女人一愣,还没从她的冷漠中回过神,看着她的眼神,才低头看到自己衣服上被沾了几滴黑色的颜料,像是墨水般慢慢晕开。

“没…没事。”女佣人声音都还是颤抖的,重新看向她,“小…小姐,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宁染没说话,回身把那只满是黑色颜料的手浸入水桶里,再拿出时,水桶里干净的水完全染成了黑色。

她随手抄了块布把自己的手擦干净,也随之把视线落在被画了叉的那面墙上。

“你觉得我这样,会被我父亲怎么处罚?”她没有回答,只是突然地,毫无征兆一问,像是真的对此疑惑。

女佣人只敢站在角落,这段时间宁染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确实有些吓人,而面前的这一幕更是给她产生一种错觉。

一种,宁染这些年小白兔的形象都是伪装,她根本就不惧怕宁向琛的错觉。

因此女佣人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索性低着头不语。

宁染回头看了看她,唇角微弯,忽然笑了声:“你现在应该在想,我这么做了肯定会被宁向琛关起来,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他一向会这么对待我的风格。”

“小姐,你……”女佣人听到她直呼宁向琛的大名,欲言又止。

宁染自然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拿起画笔,一扬,在面前被画架子支撑的白纸上随便涂画了几笔。

“我记得你好像姓温对吧?”她看着画上可以说是一团糟,毫无美感的涂鸦,又出声。

没等女佣人回答,宁染又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帮我个忙。”

女佣人上前,宁染把那张纸仔细地取下来,却在交给她的前一秒单手把纸揉成一团。

女佣人看着女孩边把纸团放进她的手心里,边问:“冒昧问一下,我记得上回宁向琛发火好像叫了一个人跪在碎片里,那个人是你吧?”

女佣人脸色一变,顿时抬头看她。

宁染却只是一笑:“别紧张,我知道你也恨透了宁向琛,只不过当初进入宁家时签了份合同,导致你十年内不能离开这里,否则要支付昂贵的违约金,所以才忍气吞声。”

“说白了,某种意义上,我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