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澈不知道温泉社已经修改了策略。
伍豪自己犯事要被禁足，温泉社还通报了兴建堡、永环堡、铜铁山、乌门堡等地。
如果碰见秦澈这三个人路过，一定要当做上宾招待。
而此时此刻，秦澈他们还在野外。
平原上人吃马嚼，行路速度很慢。
秦澈不在乎慢，他也想看看北境的风光。
花园的地貌延伸至北方几百公里之外，穿过一片片山地和平原，终于来到了环境较为恶劣的废土荒地。
焦黑色的土地，碧绿的沼泽，终日不见太阳。
他们已经出发半个多月，荒无人烟。
偶尔会遭遇一些野兽，小石头都会提前预警然后出去打猎。
每次都带回来一些兽肉。
秦澈嘱咐她：“现在不要把野兽带回来了，直接杀掉就是，废土上的变异生物，吃了怕坏肚子。”
“嗯嗯，我知道啦老爷！”
一脚踏在沼泽浅谈上，水被溅射出来。
他们甚至看见沼泽深处冒出浓稠的泡泡，很恶心。
恶劣的环境，辐射区和陷坑区到处都是。
他们从沙漠里走出来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还好，不下雨，就是很干。”李信闻了闻说，“而且很臭。”
秦澈笑道：“穿过这里，会先抵达铜铁山，此地还是温泉社的地盘，这片废土面积不大，应该是遭遇到了辐射。”
胡婷等人脸上都带着防辐射面具，废土客的标配。
而在场的三尊超凡则没有穿戴任何装备。
即便是小石头，也有灵能之力护身，就算感觉有点干，也不伤害身体。
秦澈更是视若无睹。
走在废土上，到处都是恶劣的环境。
他们看见了旧世界的乡镇残害，秦澈还颇为眼熟，这些地方很久很久以前怕都是城区外面的农村。
他们也见到了一些工厂设施，很破烂，半截没入沼泽地里。
还有大大小小的陷坑，应该是受战争影响变坏的土地。
“这种地方连泥土都是酸的，我们还是加快速度，趁早离远一点好。”
“这里还算好的，中州更惨烈，你是没见过。”
秦澈在模拟器里去过中州。
那边已经被战争摧毁的一干二净，什么也不剩了。
泥土焦黑，和地狱一样，寸草不生的。
李信笑道：“莫非你去过？”
“道听途说。”秦澈呵呵。
突然，一条绿色的巨蛇，从近处的沼泽泥里弹射出来，一口獠牙像是在发光，要啃咬秦澈。
小石头大惊：“老爷当心！”
秦澈无动于衷，一把刀刃却从他身上激射而出，直接插穿了蛇头。
它屋里倒地，身躯还在扭动，渐渐的不动了。
秦澈凝眉：“这种地方还有生物？”
“变异的吧，这玩意儿连鳞片都在发光。”
小石头拍了拍胸脯说：“老爷，我错了。”
秦澈摸摸她的脑袋：“你总不能一天一夜都要警惕吧，没事儿。”
这种小事情，他不会在意。
但小石头却很愧疚。
她如果一直警惕着，超直觉还是能推演到这一幕的。
有时候危险来的太突然，她也会没有准备。
超直觉特性是万能的，但人不是。
总有大意的时候。
李信说：“这些鳞片，在山地部落里可以当钱来用。”
“啊？”秦澈一脸恶心，“他们不怕生病啊？”
“那生病了也不会怪这条蛇啊，只能怪神，山民们喜欢搜集这种布灵布灵发光的东西。”
秦澈嗤笑道：“迟早派大军把这里扫荡了。”
“那有什么意思，大军出动，每天都是钱，为了这点人口和资源，也耗不起。”
李信属于精简派，做事考虑成本的，尤其是在部队，调兵遣将都是成本，如果打完仗还捞不回来，就别打仗。
秦澈却不管这么多。
但他承认李信说的也有道理。
三人夜晚就在沼泽地里轮班睡。
小石头或许是今天没有警惕周围，还在愧疚呢，毛遂自荐第一个轮班，轮了好久。
李信起晚了，让她先去睡觉，看了眼奴隶们，都睡在板儿车上，胡婷抱着小不点，呼吸平稳。
李信坐在帐篷外面，抬头看天空，全是乌云，一颗星星都没有。
突然，他听到了一些声响。
下一秒，小石头就跟秦澈从帐篷里起身。
小石头刚躺下，就感应到了什么。
“什么情况？”
李信抬头望向远处声音传来的方向：“不知道。”
“听起来好像蹄声，野兽的。”
“是兽潮！”
小石头突然开口，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奴隶们也被吵醒，一个个揉着眼睛，摩挲着脸。
秦澈道：“兽潮？数量多吗？”
“很多，上百头，从沼泽地深处来的，老爷，我看不到太远，应该是地震之类的天灾，它们受惊了。”
秦澈啧舌，
感觉很麻烦。
废土上的生物不叫做野兽，而叫做狂兽。
就跟沙漠狂兽差不多。
被战争影响几个世纪，早就变异了，整日与沼泽为伍，还能幸存下来，也不知道它们吃的什么。
但生态链肯定是还在的。
那么大的兽潮，几年也不见一次。
秦澈一个瞬移走掉了，李信赶忙将周身化作粒子飞速飘过去，扭头道：“石头，你看家！”
“好嘞！”
小石头见到，一头狂兽从远处沼气中现身，跑了没两下，金光一闪，倒地了。
应该是李信出手了。
小石头站在帐篷前，让胡婷他们别乱动，闭上眼感应着情况。
……
秦澈一个瞬移跑的比李信快，第一时间来到了前方，高坡上无数野兽狂奔而来，卷起一阵阵尘土，因为地震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疯狂朝着沼泽地跑。
这些狂兽都不要命了。
互相践踏，在路上就踩死不少，留下一地的尸体。
无论大小动物，都在朝同一个方向奔来。
李信随后赶来，在秦澈身边凝聚成真身说：“靠我们两个能解决吗？”
“应该能，我待了几页超凡之书，用它解决兽潮。”
秦澈总不能一刀刀割，李信再怎么分裂也覆盖不了那么广阔的地方。
“超凡之书？这是书页？”李信诧异了。
因为超凡之书的能力他很明白，撕是撕不下来的，打开书本里面就是个黑箱。
“研究所什么时候，连超凡之书的书页都能撕下来了？”
秦澈道：“别啰嗦了，你两张我两张，干吧。”
两人互相点头，用指尖夹着书页，狠狠扔出去！
砰砰！
两声巨响，书页落地时原地爆炸，一阵巨大的冲击波，将狂兽们的尸体抬起，在空中变成血肉，然后重新落地。
爆炸的声音很大，范围更大，密密麻麻的兽潮，肉眼可见一整片直接被炸死。
秦澈那边也在爆炸。
白光闪烁间，烟尘里一头狂兽都跑不出来。
隐隐约约还有三道火焰升腾而起，随着秦澈杀进兽群。
李信叹了口气，两张纸很快就用完了，剩下的数量也不多，巨大的爆炸后，兽群有些慌乱，顿时奔跑的方向都不齐整了。
李信周身化作无数粒子，朝着兽群激射过去。
宛如某种光粒武器，连带着大地都被分解。
两尊超凡，在兽潮还没有来到沼泽地前，就将它们全部杀光。
大量的狂兽尸体堆积在高坡下面，一些残存的小动物四散奔逃，但它们已经不成气候。
体积大的根本扛不下来。
秦澈和李信再度汇合。
“你那边怎么样？”他问。
“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影响不大，但还有。”
“剩下的就别浪费时间了，让它们跑吧，这个数量已经威胁不到我们了。”
“嗯。”
两人回身离开。
却未曾感应到，高坡更远处，一些山民站在山崖上，目睹了这一切，他们面色平静，互相对视一眼，悄声离开。
……
“总觉得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李信说：“动手时，没发现哪里地震了。”
“莫非兽群还能自己组织跑马拉松吗？”秦澈取笑道。
李信啧了一声，白了他一眼说：“我说真的，没有地震。”
秦澈一愣，望向小石头。
小石头说：“我也感应不出来，反正兽潮是真的。”
秦澈点点头：“总之小心点吧，前面是山地，越过那边山地才能重新回到平原，下一站是铜铁山，温泉社在那边开了矿。”
李信说：“我在沸石城听人说，矿区那边，温泉社的军队经常跟山民有所冲突。”
“这是为什么？”秦澈诧异道。
“山民们认为矿床是神的宝库，温泉社的人不断开掘，他们是盗窃者，所以一直在骚扰他们。”
“温泉社的人也很头疼，山民们战斗力极高，就是科技落后了一些，他们那种无脑的对神的信仰阻碍了他们的文明发展，总席李崇派了不少人去谈判，但都没有成果，派去的使者还被杀了。”
“总之他们现在关系挺僵的。”
李信总结道。
秦澈点点头：“山民嘛，他们信仰的多类神，矿区里的神跟狼神不一样，也跟森林神不一样，还有山神。”
“挺麻烦的。”李信说。
“或许我们过去还能碰见战争。”小石头在旁边自语道。
“没事儿，总之先去看看。”
秦澈有种被人盯上的预感。
但这种预感不浓，一次闪回便再也没有了。
跟刚才的兽潮会有关系吗？
三个人也不睡觉了，连夜出发，天亮前爬上了高坡。
胡婷等人见到满地的尸体，心想这就是那些兽潮的了，一个个震惊无比，说不出话来。
胡婷现在慢慢反应过来，
这三位老爷身份不低，实力很强，都是超凡入圣的神人。
而路途上，也听他们说了不少事。
三位老爷的目标是极北之地的冰原，那里很危险。
虽然不知道他们想去冰原做什么，但听说那里很冷，胡婷生怕自己扛不下来，一路上都有些犹犹豫豫，却又不敢掉队。
至于恭喜福禄寿财六人，早就怕了。
他们甚至不敢跟秦澈和李信说话。
但两位老爷对他们还是很温和的，之前杀光军队的时候，那才是修罗一样的人物。
跟他们见识那么多，这些奴隶心里也别有想法。
有怕的，想走的，有不怕的，想跟着见识的，也有小不点这种啥也不知道的，一路都是呆头呆脑。
路上时，秦澈多次看向小不点，似笑非笑。
给胡婷吓怕了。
她是想走了。
可一回想到老爷们救了他们的命，两次，胡婷就觉得，再如何害怕，也要跟着老爷走。
他们的命是老爷的，
这辈子也不会脱离了。
走进山地，几日后他们抵达了铜铁山，矿床的设备很巨大，在山下就能看见，一些巨大的钢铁巨兽，在矿床外面挖掘，砰砰砰的钻地声音此起彼伏，一些铁轨覆盖在矿床周边。
从下面是看不见矿床的。
三个人牵着马爬山，温泉社在这里修了商路，还算平坦，就是略微有些陡峭。
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见矿床了，很大，一个椭圆形，不少机械设备正在矿面儿上做工。
无数铁轨，运输着矿石，从洞口里出来。
但更多的是人力背负矿石篓，他们都是温泉社养的奴隶，看肤色和相貌，多是些山民。
秦澈指着矿床说：“怪不得要打仗，山民恐怕为的不少矿床，只是为了开战找个理由，他们为的是被困在这里的同族奴隶。”
李信面无表情的看着矿床下面的奴工们，一言不发。
他很明白，
矿业工作在豹庭也很可怕。
人只要一进去，就休想出来，不被弄个肢体残缺或者饿死，休想休息。
血汗工厂都比矿山里温柔许多。
那里压榨了无数人，也焚烧掉了他们的尸体。
所以只能用奴隶。
这也是秦澈没有取缔奴隶制度的原因之一。
生产就是血汗堆积而成的。
温泉社无疑是在剥削山民的劳动力，壮大自己的实力。
“这些铁轨，看着熟悉。”李信说，“不会是从北极星城买来的吧？”
“应该是荣耀庭的产品，我听北极星城的政院王智说，相党给予了不少工业上的扶持，想跟温泉社交朋友。”
李信冷笑道：“若非我们歼灭了太阳神教，哪来的温泉社，相党这是在撬你的墙角。”
“我已经惩罚他们了。”秦澈说。
“不过只是一点点肃清，这算什么惩罚，他们的耳目都在高层，你得去派人把高层抓了才行。”
“那样就跟相党死磕了，豹庭不怕，但时机没到，我要兼顾大局的。”
小石头在旁边笑着轻声说：“大局就是人情世故！”
“对，你瞧瞧小石头说的多对。”
“啊是是是……”李信敷衍了事的点了点头。
他们爬上山，进了堡垒。
铜铁山的堡垒，半截建造在洞穴里。
这里被开掘很久了，有一个空矿洞用来当做聚居地。
大部分是生存的都是矿工以及其家属。
中高层则是温泉社分区的。
也有一支部队，不知道听命与谁，驻扎于此。
人数不算少，五千多人，都在堡垒内部。
温泉社结构松散，但却把控着各个堡垒的政院机构，他们设立为城主，一般来说，城主就是席员，要么来自分区，要么来自大山城的总部。
不过总部空降，见得少。
但像铜铁山这种大后方，又是战略物资筹备点，因此铜铁山堡垒的城主就是总部的席员。
地位跟伍豪一样。
他们早就得到了李崇总席的吩咐。
山下的耳目看见了秦澈一伙人，直接分辨出了他们只有三个人，后面的几个都是奴隶而已。
上级吩咐，遇到这样的三个人就要汇报。
于是城主杨凌孔马上就带着人出来迎接。
他们就站在堡垒大门外，山顶处，从这里能俯瞰矿床，以及正在商道上渐行渐近的秦澈等人。
“他们是来迎接我们的吗？”
“不会吧。”李信摇了摇头。
“应该是。”秦澈感觉到杨凌孔的目光正放置在自己身上。
但显然在对方眼里，李信才是大佬。
杨凌孔身边就有灵能大师护卫，悄声在他旁边说过：“左边那个是超凡。”
“各位，是从豹庭来的商人吧？”
于是杨凌孔直接开口，对着李信鞠了一躬。
秦澈笑眯眯的让出一步看向李信，李信点点头，轻嗽一声：“你们温泉社的？”
“是，总部发电，伍豪的事情，是他自己招惹了各位老爷，温泉社不为他负任何责任，总席让我们在原地等待，若哪座堡垒见到了各位老爷，就要好生招待。”
“你们是铜铁山堡垒的上宾。”杨凌孔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请吧。”
小石头凑上来问：“老爷，他们怎么不对你鞠躬啊。”
秦澈悄声道：“李信是超凡者，对面能感应到，但他们感应不到我。”
“那我呢？”小石头又问。
“你是感知系的，按理来说，不仔细察觉，也很难感应到，对方只有一个大师级，估计粗略感应到了李信是超凡者，这就够了，他们的注意力只在超凡身上，也想不到我们三个都是超凡。”
小石头咯咯轻笑。
她喜欢看李部长的笑话。
李信确实很尴尬。
豹庭之主就站在自己面前，结果他成了座上宾。
只好点点头道：“好了好了，有房间吗？我们赶了几天路，累了，想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