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潮？那是什么？”
“虚无之海中，累积千万年的虫群。”
“……”克西雅咀嚼着穆宁的话语，很显然，穆宁的说辞并不虚假，因为这和她所知晓的情报全部都能串联起来，冥神与太阳神的联手，从冥神这边传递出来的信息看，这个大事件的源头便是一则预言，而黄金海岸出现的凶猛虫群也证明有极为可怕的外来入侵者登陆，“琉克大陆是诸神庇佑的大陆，覆灭这片大地，怎么想都太荒谬。”
“如果诸神的庇佑也即将消失呢？”
“？！”
克西雅面色微变。
“这也是预言？”
“我的女神，看到了神上神跌落神座，诸神在混乱的漩涡中重生。”
“这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吗？”
“……”如果在这里的，仅仅是盗贼之神的教宗，她会坚定的回答绝无可能，但在此处的是盗贼之神的化身，她已经感知到那隐匿于诸神之间的洪流，但苦于她无法真正回归神界，很多信息只能从其他神明处打听，“你好像你知道些什么。”
“沙林之主，盗贼之神的教宗，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说说你的条件。”克西雅单手撑着下巴，她对于眼前这位预言女神的教宗越发感兴趣起来。
“我需要你在特定的时间，为我传递一条消息给一个人。”穆宁略微思索后，语气稍显不确定的补充着，“狂信徒莱托斯·雷蒙，他现在应当还在银光子爵领的铁匠铺里工作。”
奇怪的要求。
克西雅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很显然，这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人物。
“我会替你留意。”
穆宁点点头。
“我愿意先预支一半的报酬给你，预言昭示母神琉克的陨落，我们即将迎来巨大变革，世界即将行走于悬崖之上，稍有不慎便会坠落深渊，而众神将重新排序。如果你不希望自己的上神在这场动乱受到伤害，就一定要远离琉克母神，海洋女神，美神，忠诚之神与信标之神。”穆宁给出了预言与自己的建议，盗贼之神是这场乱局中最无力的神明，她曾盗取过琉克母神的本源，这使得她遭遇漫长时光的袭杀，最终连神国无法回归，只能在虚无之海中漫无目的的飘荡，“动乱之后，我们都会迎来新生，如果你能寻到那位狂信徒，我会为你指引夺取新世界信仰神座的明路，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上神继续流落在虚无海吧。”
“……”
穆宁的提议足够让她心动，而且，穆宁所提及的要求无比简单，找人这件事对于拥有庞大情报网的沙林兄弟会来说，当真不算难事。
如果实在找不到，去请求神谕，比如……
“既然收到我预支的报酬，那你也得遵守我的附加条件。”
“？”
“如果找到那位狂信者，你们必须以最高标准去替他遮掩行踪。”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答应了。”
本以为附加条件会是什么难事，但穆宁提及的要求仍旧简单，克西雅被提起的心情轻轻放下。
与涉及诸神的可怕预言相比，穆宁所提及的要求实在微不足道。
“黑潮是足以倾覆世界的灾难，只有凡人与诸神团结在一起才有希望，我能推你们迈出第一步，但无法推动你们走到终点。”穆宁的语气变得严肃而淡漠，那仿佛置身于世界之外的清冷目光，饱含着智者的深邃与超然者的平静，“沙林之主，守信之人，我在你的身上看到古老而漫长的苦难，当你满足自己的欲求后，请与我投身这场无尽头的自救，不为别人，只为我们自己。”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人，无愧于预言之神教宗的名号，他与他的女神俯视此方沿着固有轨迹前进的世界，淡漠的看着无常命运起起伏伏。
“无尽头的，自救？这可真是糟糕的说法。”
克西雅复述着这句充斥着绝望感的话语。
她还没意识到这句话蕴含的沉重分量，那是以亿万尸骸为基地构筑的绝望世界，名为琉克大陆的尽头，是没有人类与类人种族存在的世界，只有无穷无尽的虫群，在结束饱餐以后，浩浩荡荡散入虚无之海。
终末的世界里，哪怕是神明都不得善终。
“你的女神，是想要在人类中发展自己的教派吗？”
“当然，更重要的是，女神仍旧在琉克大陆之外徘徊，与你的上神一样。”穆宁给出自己早已备好的理由，和盗贼之神被流放到虚无海不同，穆宁的女神是诞自虚无海，却未能进入琉克大陆虚时空中的神界，“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我们的上神都需要回归神界，所以我们是天然的盟友。”
克西雅暗自思索着，从穆宁的话语看来，预言之神诞生并没有太久，这也符合事实，琉克大陆上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预言，但随着时间的冲刷，几乎所有的预言都被证伪，预言之神在此之前确实不存在。
而且，侦测谎言的法术显示穆宁话语并不虚假。
克西雅对于自己的法术和有自信，作为神明化身，克西雅释放出来的侦测谎言有第三阶梯的水准，而穆宁这样刚入第一阶梯的人，理论上来说不存在抵抗的可能。
由此看来，预言之神看到了这个世界即将毁灭的未来。
但克西雅还是感觉这个预言很扯淡，琉克大陆上曾有无数世界毁灭的预言，最着名的是元素历九百九十九年世界沉降这一则预言，传闻这是古代兜帽法师们根据天外奇物推算出来的世界末日情景，但按住古历法推算下来的元素历九百九十九年那年。
别说世界沉降了，连大陆崩落都没有发生。
这样的灭世预言在凡人之间经常流传甚广，但最终都被证明是虚假消息。
这不，前几年，从科威特的酒馆里又流传出当年元素历九百九十九年灭世的预言是算错了一位数，应当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年……
人们总是喜欢这样危言耸听。
灭世预言姑且不提，但神上神这件事，倒是有点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