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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洛对别院的管事吩咐了一通,林九与奉载玉二人就算是在这里暂时安顿了下来。

第二日一大早,易洛就又来了。

她换回了女装,所以昨日看起来还寡淡清秀的相貌今天因略施脂粉而变得清冷出尘,不过只要她一说话,清冷美人的氛围就被破坏掉了。她身后跟着一堆丫鬟仆妇,每个人或提或托地带着许多东西,她拉着林九来到那些东西跟前,道:“我昨天看你只拿了那么一点儿东西,想来不够这段时间用的,所以准备了些簪钗环佩借给你,还有这些衣物,都是新的,就都送你了。”

“这怎么好意思?”林九学着她见过的人类女子同易洛客气道。

“没什么没什么,你别嫌我抠才是,我其实是想都送给你的,可惜我没有掌家权,所以这些装饰之物只能借你一用。”易洛语气中很是抱歉。

林九倒是不在意这些,因为她根本不会梳什么复杂的发型,这些东西给她她也用不上。

易洛带她一一将那些盒子里的东西都看过,然后又从人群里拉出来了一个女子推到林九跟前道:“这是我庶姐易鸢,她今天闲着也没事,所以我就把她一并拉过来了。”

这女子仪态举止有些畏缩内向,但当她抬起脸来,那一双眼睛却让林九惊了一下。那是一双颇为勾魂夺魄的眼睛,眼角和眼尾形状凌厉,但眼瞳又大又亮,其中一轮淡淡的灰色有着画龙点睛的效果。林九不由道:“你姐姐如此漂亮,怎么还需要我来为城主贺寿呢?”

那女子听罢连连摆手道:“我、我可不行的,不仅笨手笨脚,而且也谈不上漂亮。”

见林九满脸的不信和疑惑,易洛凑近了同她小声解释道:”你看到了,我姐姐眼睛是灰色的,算是异瞳,传说异瞳是不祥之人,我家哪里敢让姐姐去给城主献花贺寿呢。”

那女子,也就是易鸢,似乎知道自己妹妹在同林九说什么,所以神情十分地局促。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你们这里的人也太奇怪了。”林九不太开心地道,“我表哥的瞳仁也不是纯黑色的,难道也是不祥之人?”

她说完这话才想到易洛除了刚开始在瓦肆中同奉载玉说过话,后来都没有再理会过他,莫不是也认为他是什么不祥之人?

“怎么会?”虽然易洛这样说,但语气里却发着虚。

林九哪里听不出来,当即就生气道:“既是如此,那我们这些不祥之人怎能替贵府向城主贺寿,我们也有自己的事情,就此告辞了!”说着,她就扭头大步流星地朝屋内去。

易洛见状,连忙跑上前拉住她道:“好妹妹,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啊。”

林九力气比常人大不少,胳膊随便一抖就将她甩到了一边,于是易洛昏头昏脑地就撞到廊下的柱子上。

“阿洛!”

“小姐!”

易鸢和周围的丫鬟们一见这情形都惊住了,呆了一瞬之后赶忙跑上钱将她扶起来。

林九在甩完胳膊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不对,扭头见易洛捂着额头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也连忙跑过去道:“你,你没事吧,要不要叫郎中?“

见这些丫鬟乱作一团,她又道:”诶算了,你们、你们都赶快去叫郎中,看看她有没有事!”

“我,我没事。”易洛捂着脑门站了起来。

林九顺着她的指缝往皮面看,见那皮肉似乎是有些发红,但并没有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这时,奉载玉不知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他一把扯下了易洛捂着头的那只手,然后对林九道:“只是被那柱子擦伤了而已,没什么事。”

他这样说,好像是在为她证明什么一样,林九似乎明白了他这举动的含义,于是问道;“你刚才看到了?”

“嗯,看到了。”奉载玉答的快速又笃定。

林九这回是彻底的放下了心,她知道奉载玉这样说就代表刚才他一直注意着这边,并且施展了法术,所以易洛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碍。

易洛也不知道为何自己撞上了柱子却没事,但她心思聪明,见此情形连忙一把抓住林九的袖子道:“你都让我变成这样了,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林九无语的往回扯了一下,但易洛已经有了防备,况且她也没敢用什么力气,自然是扯不动。还留在原地的丫鬟们看到了甚是着急,也连忙上前挡住了林九的去路。

“你要如何?”林九不由对易洛道。

“你别生气嘛,我不怪你,你也别怪我了,好不好?”说着,她朝奉载玉行了一礼道:“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行不行?”

奉载玉不知她为何如此动作,便看向林九。

林九想到他们还要找天虚镜,刚才的举动确实是自己思虑不足,于是骑驴顺坡下道:“那好吧,原谅你,不过你不许再那样认为了。”

就算是原谅易洛,她也有她的坚持。

“好吧,好吧。”

她们这样说着话,院外又呼啦啦地跑进来好几个人。

原来是别院的管事娘子听说十一小姐伤到了,连忙过来察看,易洛熟练地冲她们挥挥手道;“都出去吧,我没事。”

“您赶紧到屋里歇歇吧,郎中一会儿就到了。”那管事娘子十分不放心地道。

“我真没事。”易洛掀起额边的碎发给她瞧。

“还是进去歇歇吧,”一旁的易鸢也劝道。

“哎,我就是没站稳而已,你们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易洛摆摆手。

没站稳能飞出去,要是真的那也算是奇观了,是以众人仍不肯离去。

“若她有事,我来负责。”林九不耐烦被这么多人围着,便承诺道。

可那管事娘子听了反而道:“你这姑娘,好没教养,若不是你,我家小姐能这样么,还不赶紧劝着些?”

林九握着拳头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照平日里她的行事,这管事娘子也是一个大耳帖子就解决的命,别说让她说什么话,就是半丝眼神她都懒得看。但她现在是做人,还是做一个大家闺秀,那就不能这样了。

这时,奉载玉开口了。他对易洛道:“你们这主人家到底是否欢迎我们?若是不欢迎,我们自然会走。”

“别走别走,自然是欢迎。”易洛说着转过身白了那管事娘子一眼。

那管事娘子接收到她的大白眼,连忙低下了头。

“走走走,咱们别跟他们一般见识。”易洛感觉到自己额头只剩一点聊胜于无的疼痛了,便又拽着林九和易鸢去了别处。

过了一会儿,一个丫鬟跑过来对易洛禀报道:“小姐,于教习来了。”

一旁的易鸢惊呼一声道:“于教习?”

林九正在看鸟儿啄树梢上的果子,闻言便转过身去,只见一个姿容柔美绰约的女子正半垂着眼恭敬地向他们走过来。

“这是谁?”她问易洛。

“这是教你如何为城主贺寿的娘子。”

听易洛这么说,林九便更仔细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

虽然风中寒意瑟瑟,但她肩背都是舒展的,纤薄的身形和轻柔的衣衫让她犹如一只轻巧的蝴蝶,流苏珠钗颤颤巍巍地挂在鬓边,更添风流。

她跟着丫鬟走到易洛面前,行了一礼道:“见过十一娘子。”

“于教习,好久不见。”易洛似乎也受她感染,姿态有所收敛,举手投足间多了几分优雅。

“是好久不见,上次还是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于教习笑道,然后看了看易鸢和林九,“不知今天我要教授的是哪一位?”

“她!”

随着易洛的眼神,那于教习这才向林九看去。

林九见这位于教习眼神平静,便冲她笑了一下。

“不知这位小娘子如何称呼?”于教习问道。

林九道:“我姓林,叫林晏。”

“原来是林姑娘。”她的语气不卑不亢,但很是舒缓好听。

但不知为何,林九听到却觉得一颗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

“城主的寿宴就在九日后,不如你们今天就开始练习吧。”易洛对寿宴之事十分上心,故而立马建议道。

“也好。”那于教习来之前已经受过了吩咐,听易洛如此说便也应下了。

林九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于是同于教习道:“我之前没做过,什么也不知道,你先做来给我看看吧。”

“给城主献花之前有一段舞,虽然不是很好学,但到时候人多,跳的好的才会在前面,你也不用太担心。”易洛插嘴道。

于教习见她穿戴简素,想来也是没学过一星半点舞乐的,也道:“是,不过即便如此,还是需要认真对待,我先教你些简单的动作吧。”

“就在此处么?”易鸢担心她们受凉,故而有此一问。

“此处地阔,就在这儿吧。”于教习道。

这是一片山坡一样的草地,四周树木错落环绕,正像一个略微倾斜的舞台一般。于教习做一个动作便让林九也跟着做一遍,很快二人就做完了一遍。于教习道:“不知姑娘记住了多少,可能自己重复一遍?”

于是林九自己做了一遍。

只是于教习的动作幅度大,她的动作幅度小又慢,这一套又确实都是简单动作,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美感来。

然后于教习又做了两遍,林九却还是那样。

等林九做到第十遍的时候,一边的易洛和易鸢都开始心里打鼓了。易洛心道:莫不是自己光顾着看脸真找错了人?

于教习则对林九道:“姑娘不妨动作大些,这么敷衍可不行。”

远处的奉载玉听见于教习那般说,忍不住压了压额头。

在他看来,林九能这么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跟着做已经是十分给这几人面子,若再惹她,说不定几人都得被她掀翻出去。

却听林九道:“不如您把整支舞都跳一遍,况且现在也没有乐音,这样太难学了。”

她语气认真,可听在周围人耳朵里分明就是在为自己的敷衍找理由,于教习淡淡道:“学习是要循序渐进的,这么急功近利可不行。”

眼见着林九的脸也冷了下来,易洛连忙帮腔道:“把整只舞跳一遍也好,说不定看完了学起来更快呢。”

易鸢也道:“是啊于教习,我们都好久没看你跳舞了。”

“就如林姑娘所言,此处无乐音,恐怕便是我跳了,也难以让人感受到其中韵律。”于教习推脱道。

“这没关系。”易洛也想看于教习跳舞,所以干脆道:“我身边的粉玉与绿珠都会一点筝和琴,别的曲子我不敢说,但是《奉仙曲》她们都是熟的,教习只管跳来便是。“

于教习听她这般说,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应了。

等粉玉和绿珠的间隙,林九看到了远处假山亭子里的奉载玉,即便相隔有些远,但林九依然能看清他是在看书,不过对方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从书中抬起了头来。

“你在看什么呀?”易鸢见林九笑得明媚,于是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里。

“看美景啊。”林九道。

“我家别院里的四时景致都不错,可惜就是位置偏僻了些。”易鸢赞同。

林九把头转向她玩笑着说道:“景美,人更美。”

易鸢以为林九是在夸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

林九笑一笑,也没有再多话了。

丫鬟们很快就搬来了筝和琴以及几个普通人叫不上名的小乐器,大家摆好了架势,于教习便走到了中间一块相对平整的草地上。

她对林九道:“我今日只跳一遍,你须得好好看。”

易洛怕林九听了这话生气,所以连忙道:“请吧。”

粉玉与绿珠轻拨琴弦,轻柔欢快的乐声逐渐清晰起来,于教习提起裙摆随着如落珠般的旋律轻轻起舞。

行动跳跃间,她如风中的一只蝴蝶,随着大地的气息开合着翅膀,时而上时而下,直到遇到仙人。仙人点化万物,也点化蝴蝶成为了仙子,于是仙子随他遍历山河,最后同仙人一起去到了那凡人不可及的瑶台仙境。

一曲毕,连一旁围观的下人都不顾尊卑的鼓起掌来。

易洛和易鸢也不是第一回看于教习跳舞,但每一次看完都不得不感叹一番她曼妙的舞姿。

于教习放下裙摆款款走来,见林九脸上也都是赞赏之色,端庄微笑道:“此舞简单,姑娘勤加练习,虽然不能跳个十成,但六七成总是有的。”

但林九却道:“我也想试试。”

“你,现在就跳?”易洛听她如此说不禁问道。

林九道:“不行吗?”

“行是行,可你能记住这么多动作吗?”易洛怀疑。

林九摇摇头,“全部肯定是不能,所以只是试试。”

她这样说,于教习便同她道:“草地上石子多,小心崴伤了脚。”

易鸢听了也赞同道:“是啊,你若崴伤了脚,后面就更跳不好了。”

林九道:“我会注意的。”

她如此坚持,易洛也只能鼓励道:“那你跳吧,我让粉玉和绿珠弹慢些。”

“不用。”

林九只扔下这么一句就走到了于教习刚才站的位置上,于是同刚才一模一样的乐声响了起来。

她闭上眼,静静感受旋律里如流水一般的欢快,然后舒展四肢。

风在歌、云在飘,蝴蝶变成了精灵,她第一次看山川、看流水、看繁华人世、看这世上的一切。她不用遇见仙子,因为她本身就是矗立于云巅的神女。

神怜世人,爱世人,她为此而生。

直到她遇见一个人。

那个人如山川、如河流、如深海,他路过四季繁花、踏过无边旷野,于山巅之上回望云端的神女。

于是神女向他伸出了手去。

林九睁开眼望向远处的那个人,男子临风而立,红色黄色的叶片在他们周身纷纷落下,热烈而灿烂。

当最后一点弦音也消失在空气中,所有人都微张着嘴看向草地中间的林九。

她的一只发簪在舞蹈间不知被甩到了何处,一半青丝落下,恍惚间,神女也不过就是如斯模样罢了。

于教习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场梦一般。

诚然,林九的动作跟她并非一模一样,但那些改动,却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度。

易鸢头一个鼓起掌来,因为这是她们之前根本没有想到过的画面。

她足尖的每一个旋转,每一次跳跃,都如同踩在谁的心上一般,让人不由地感到一阵悸动。

易洛喃喃道:“如斯美景,谁人顾盼?甘心坠神障,莫复问神机。”

林九走到她面前,问道:“这样可还行?这草地穿着鞋果然不大方便,好在没有崴脚。”

“何止是还行,这是太行了,你是不是曾经学过舞,或是跳过这支舞?”易洛抓住她的胳膊激动道。

“没有学过,只是看过一些类似的。”

昆仑下面的人都很喜欢舞蹈,而且各种敬神、悦神、祭神的舞层出不穷,林九以前确实看过不少,所以那些记不清的动作就本能地用以往的经验填补住了。

“如此,那今天不必练了,咱们可以去试新簪子和新裙子了。”说着她拉起林九的手开心道,“你跳的这样好,我把那些东西都送你也不算亏,总是能在祖母那里交待过去的。”

她回头,也不顾于教习的脸色难看,同她道:“不如您三日来一次,银钱我们还照之前约定,这样彼此也都省事了。”

听易洛这样说,于教习马上收敛了脸上不快的情绪,淡淡笑道:“姑娘悟性这般高,如此也好。”

于是这上午还没有过一半时间,林九就又放假了。

易洛一面拉她往屋里走,一面同她详细地说贺寿当日的流程和需要注意的事情。见林九一半的头发都披散着,她不由道:“你这样也极美,不负我昨日那惊鸿一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