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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正是镜城城主所招揽的修行者。

此人身长七尺,肤色微黑,看起来就是个五六十岁的帐房先生。

但他两只手却比普通人大许多,垂在身侧像两个蒲扇,看上去极不协调。

他看到奉载玉直接从淡江中引水救火,已经明白他修为不凡,却不知是敌是友。

说来这大火十分蹊跷,离水虽遇爻火会燃烧,但爻火出自混沌洪荒,世所罕见,且他们在离水之上又加了一层普通的河水,按说不该如此。

可城主府到底是遇到了这一场劫。

此人也是修行多年,信奉天命所归、应劫而生,知道因果循环、自有定数,是以爻火烧起的时候,他并没有十分意外。

修行之人,外修身、内修心,心平而气定,气定而心远,只是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到底还需弄弄清楚这前因后果。

于是他又道:“这位道友,再不报上名号和来意,休怪我等对你不客气。”

但奉载玉只清晰地吐出几个字——“不帮忙就滚”,同时手掌一翻,空中又增加了一道水柱。

那修行者知道这城主府的高塔除了控制离水之外,基本没有其他作用,即便偶尔用来关个把犯人,但火势如此之大,那些人肯定也已经全都丧命了。

待离水燃烧殆尽,这就是座废塔,所以根本没有抢救的必要。

此时此刻,更重要的是不让城主府的各种秘密却暴露于人前,而眼前这人无疑是个威胁。

“道友如果是碰巧路过,好心相助城主灭火,那就不必了。你若此时收手,速速离去,我等也可揭过你擅闯一事。可若是别有所图,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那修行者再次警告道。

奉载玉充耳不闻。

他心里在快速地思量着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火灭了,然后呢?

然后呢?

即便是掘地三尺,他也要找到她,可如果掘地三尺,他也找不到呢?

那修行者见他无动于衷,心知今日不免一战,于是他回头同远处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然后突然暴起,两只手像野兽那样张开,朝奉载玉扑了过去。他身后之人也迈开双腿,迅速地移动到了他刚才所站的位置。

只听“轰”地一声,灵力相撞引起了空气的剧烈的震动,刚才还如饿狼扑食的修行者直接被掀飞出去,即便在空中勉强用“鹞子翻身”落了地,但后退之势依然不停,鞋底都被地面生生地磨薄了两寸。

后面的两个人见状欲一起上前,却见前面的男人收手转过了身来。

他的面容俊美无俦,琥珀色的眼底燃着熊熊的暗金色,伴随着他的凝视,那焦黑的高塔随着一阵牙酸的“咯咯”声响轰然落地。

地面被石块瓦砾震起的灰尘一瞬间扑向四周,溅了三人满头满脸,但那俊美的男子整个人却毫发无损地从烟尘中走出来。

他甚至看也不看他们,径自往一个确定的方向飞去。

却仍有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那人一身胜雪白衣,一柄玉制洞箫悬于腰间,烟尘四起却不染他秀丽面容,反而有一种烘云托月的效果。

“衡谨,让开。”奉载玉脚步不停,一面往前一面道。

这个叫男子却展开结界试图阻住他的脚步,并道:“圣子,这已经够了,天命如此,你还不明白吗?”

“让开。”奉载玉几乎是在推着那结界往前。

“圣子,流云从者和温纭都告诉了您和那女子的事情,事已至此,为什么还不认呢?”衡谨一边往结界中加注灵力一边抵抗着奉载玉的前行。

这话轻而易举地触怒了奉载玉,只听他暴呵道:“我说,你给我让开!”随之一掌便击碎对方的结界。

结界破碎,衡谨被自己的灵力反噬,飞出去十多丈远,跪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呕出一口血来。

但他却没有死心,几乎是飞扑到奉载玉脚边,抓住了他的小腿道:“神宫现在岌岌可危,真的需要您回去主持大局,之前那女子好好的活着,所以我只是以玉箫示警,可如今那女子不知所踪,圣子难道就不能放下这等儿女情长之事吗?”

奉载玉低头看他,眉眼中满是睥睨之色,然后语气又冷又轻地道:”你若果真想让我回去主持大局,我劝你同我一起找她,不然……”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怒极了恐怖笑意,道,“不然,明日倒可以先看看这镜城城主府是怎么消失的。”

他话音刚落,后面忽然又有人冲过来,却被他一个抬手击飞数丈。

这一天,镜城下起了黑雨,空气中弥漫着东西烧焦的难闻味道,淡江边因搁浅而损坏的船只无数,但还是有许多船只向上游下游开去,不断搜寻落水的人。

林九从混沌幽暗中醒来,甚至无法确定自己是生还是死,于是她发狠劲用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嘶……痛痛痛。”她疼得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确定了自己应该是活着的,她便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并自言自语道:“这是哪啊?”

周围一片黑暗,即便是用狐瞳也只能勉强分辨身边十丈以内的空间里空无一物。

“喂,这里有人吗?这是哪儿啊?”黑暗让人恐惧,为了驱散恐惧,她不得不大声叫喊。

但周围只传回来一种嗡鸣之声,甚至都不是她自己的回声,但她却感到了自己和脚下的地面之间还有一些距离。

“等等,我之前可是原身,怎么莫名其妙的变到人身了?”她摸着自己的属于人类的胳膊和腿纳闷道。

“你——不、是、主、人——” 虚空中突然传来一个浑厚沧桑的声音。

这声音把林九吓得一激灵,她顿了几 息,随即大声问道:

“谁在说话?这是哪里?”

“你——不知道我是谁?”那声音忽然变得很近,听起来非常有压迫感。

林九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过嘴上还是喊道:“我哪里知道你是谁啊?我都不知道我怎么到这儿的。”

她只记得自己完全陷入到了离水中,开始时还能闭气憋着,但随着经脉里的灵力不断流失,逐渐感觉到了窒息。离水表面的爻火不断燃烧着,很快就要烧到她的身体了,在烧死和憋死之间,她选择了前者,所以她最后用灵力做的一件事就是关闭五感,意识完全陷入混沌。

这一招有点儿像传说中的龟息功,不过没有人教,都是她自己琢磨出来。

她琢磨出来后还问过步重臣其他修行者可不可以做到,但步重臣却说修行者根本无法彻底关闭五感,因为金丹被毁的痛楚是直击灵魂的,高阶修士本来就可以忽略皮肉上的疼痛。

可她本来就没有金丹,这大概也是她能练成这一招的原因,没想到这回就真用上了。

林九说完话,有道气息围着她转了一圈,直把她弄的汗毛倒竖,对方却低声道:“是了,如今我也不是我,你是不会认识我的。”

“你在说什么啊?”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让林九格外焦虑,所以她直接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不要故弄玄虚好不好!”

但对方却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这个声音才再次响起:“既然你想知道我是谁?那你先告诉我你是谁吧。”

“我是谁?”林九低声咕哝一句,然后抬起头道,“我叫林九,现在是个人类,该你说了。”

她这话听起来毫无漏洞,但那个浑厚沧桑的声音却呵呵轻笑了起来,并道:“你不是。”

林九不知道对方是在诈自己还是看出了她的真身,遂不服气道:“我哪里不是,我现在就是,你莫不是不想说出自己的来处和名字而故意找茬?”

她以为说了这话之后,对方多多少少会生气,但对方的语气里却并没有不悦,反而附和她道:“是,你现在是林九,是个人类。”

林九听他承认了便接话道:“那你呢?说说你吧。”

“我?”这个声音迟疑了一下,然后缓缓道:“你想知道过去的我,现在的我,还是将来的我?” “过去,现在,将来?”林九皱着眉头小声嘟囔,最后道,“过去现在将来的你都是你,所以你可以都说一说。”

林九以为她话术到位,只要对方老实回答,她一定能弄明白这是个什么玩意,可对方一开口,林九就知道自己说话的本事还不到家。

它说:“过去的我还没有出生,将来的我不在此处,现在的我是我,也不是我,但名字叫落玄。”

“落玄?没听过啊。”林九苦着一张脸同它道,心里则想着: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说了啥啊?

“你不过流落下世百年,自然是没听过吾的名讳。”那声音心平气和道。

“看来你也不是人类。”林九从中听出了些许端倪。

“你都不是人类,我当然也不是。”对方的语气既一本正经又理所应当。

“等等,你知道我不是人类?”林九心里有些紧张。

对方则反问她道:“是也不是,不正是我等的神异之处吗?”

于是林九又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人类的?那你究竟是什么?”

“你我同类,自然可知,而我,在这下世被称作‘蛟龙’。”对方忽然逼近,阴湿的龙息吐出来,让人倍觉不适。

但林九只是惊讶道:“蛟龙?你是蛟龙?我住所的附近传说曾经也有一条蛟龙,那个是不是你?在江中藏了宝珠的那个!”

“哦?原来你现在住在那里。”一阵一阵的龙息刮过,浑厚的声音让周围嗡嗡的声音更大了。

对方这算是变相承认了自己就是那头在淡江中藏了定合珠的老蛟龙,林九听了心中有些窃喜,但也有些忧虑,听老桂树讲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若自己跟他讨要那定合珠,也不知能不能行。

不过好歹这是个活物,林九也没那么害怕和焦虑了,她道:“这里实在是太暗了,你能不能把这里弄亮点咱们再说话。”

林九这会儿直觉对方挺好说话的,这等小要求应该不会不应。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随着她话音落下,头顶立刻就亮起了一束湖蓝色的光亮。

这光亮虽然不强,而且还像水波那样闪动着,但却让她看清了周围的情形。

她似乎置身于一个十分大的圆形的石室,墙壁、地板还有天花板都刻满了符咒,地板上还有一圈深深的凹槽,一个黝黑的长条状巨物就伏在那个凹槽里,盘成了一个圆环状。

蛟龙体积巨大林九是知道的,于是她环顾四周想要找到这蛟龙的头颅。

“我在这儿。”这头名为落玄的蛟龙看出了林九的意图,从天花板幽暗的角落里伸出了头来。

他的头颅真的十分巨大,一个眼睛就有人头那么大,竖瞳里面折射出幽幽的银蓝色光芒,

鼻子旁边的两根须须跟用来拉纤的纤绳一样粗,饶是林九见多识广,也被唬得后退了两步。

“你居然会害怕我,有意思。”巨大的龙嘴张开,里面的牙齿根根分明。

林九不想承认自己害怕他,故而道:“你身体这么大,我这么小,被你吓得后退两步,又有什么奇怪的?还有,这里是哪儿?我怎么出去啊?”

她想,奉载玉现在一定在找她,可惜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契约,无法相互感应,他一定找自己找的十分焦急。

落玄回答道:“这里是三玄镜内部,你怎么进来的就可以怎么出去。”

“三玄境?”林九挠头道,“又是哪儿啊?”

她想:这镜城不愧是镜城,居然能造个空间来养龙。

等等,镜城,镜子?

于是她又问道:“你说这是哪里?”

“三玄镜,这是我给这个地方起的名字。”

“你起的名字?不不不,别人、或者说造这地方的人给它起的是什么名字?”林九直视着那双蓝幽幽的竖瞳道。

“那有很多,离水镜、神旨镜、望虚镜、天目镜,其实它叫什么都可以。”落玄的龙须一晃一晃的。

“有没有人把它叫做‘天虚镜’?”林九急急道。

“让我想想。”黑龙轻合了一下眼皮,一副回忆的模样。

在他回忆的这段间隙,林九望向天花板。

仔细一看,她才发现天花板的材质特殊,蓝色的波光似乎是从另一边穿过来的,但又不像是透明的,上面的符咒繁琐,但她也能看出里面是有某种规律的。

想到地面上也有符咒,她又低下头去看地面。

这么认真一看她才发现天花板和地面的符咒似乎是一模一样的,于是她又不断扩大视线范围上上下下来回验证,得出的结论是天花板和地面的符咒真的是一样的。

就在她思忖这上下符咒到底有何威力时,黑龙落玄出声了:“确实有人把这里叫做天虚镜,不过那对现在的你来说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真的?”林九惊喜道,“传说透过天虚镜,人们可以看到他们最想见到的人或物,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该怎么看?“

黑龙听罢,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可以,但这需要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林九一听这个脸色就变了,话本子里不是没有这种情节,但是这种情节一出现,主人公非死即伤。

黑龙却道:“对你来说,很简单。”

“很简单?是什么?”

“当你见到过去的我时,无论如何,不可许愿。”

“这……”林九不明其意,直觉有代价的都不是什么好事,是以犹豫了。

但黑龙却道:“你在此世大可以放心,因为过去的我还没有出生。”

林九想了想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向过去的你许愿?你既然都没有出生,那我怎么可能遇见过去的你?”

这问话听起来也是乱七八糟的,林九自己问出口都觉得十分荒谬,但黑龙却真的给出了回答:“当你遇到过去的我,就是遇到过去的你,许愿才是代价。我没有出生,那你也没有,而我出生了,你便也出生了。”

“你在说什么呀?”林九表示根本听不懂。

但黑龙却说了一句更让人疑惑的话:“这是将来的我在告诉你。”

林九皱着眉头掰着手指想了半天,最后问道:“反正此世我不会遇到过去的你,对不对?”

“对。”黑龙答得斩钉截铁。

“哎呀,那行吧,就这个代价吧,反正转世投胎什么的事情我也管不着。”林九还是应了。

但她对这个天虚镜所谓的功能还是有些不放心,因此又问道:”你确定只要我付出这个代价,就能看到我最想知道的东西,是不是?“

“是。”

“可那如果失败了呢?如果我想的和我看到的不是一个东西呢?”

“不会。”

“那我只有一次机会吗?能不能有两次机会,或者三次机会?”

“你只有一次机会,但如果你愿意,三玄镜可以变成你的。”

“什么?”林九听见这话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道,“你说这里可以变成我的?那岂不是连你也是我的?”

“我只是暂时在这里,时间到了,我就会离开。”说到这儿,黑龙的声音里透出了些轻松。

“那你和这个镜子到底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什么都听不明白了?”林九第一次觉得脑筋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