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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狐君在上,你给我下来 > 番外一 神影纤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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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羡根本就不想做这个王君。

从小母妃就告诉他,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他每天只需要好吃好玩就行了,这辈子的人生目标就一个——活到八十八。

所以父王教他治国之道的时候他是拒绝的。

母妃看他嘴撅了好几天,便哄他道:“你看父王平时对你那么好,你就给他个面子,随便学学。”

于是他这么一学就是八年。

司羡这学当真是随便,到了16岁已经有了一个一岁的儿子,父王又给他一口气安了一妻两妾,小日子过得那真是赛神仙。

可到了十八岁上,老王君身体真是不成了,拉着他母妃的手抚了又抚、摸了又摸,一双深邃的眼睛就等着他接自己手里的金印,大有一种不接就“死不瞑目”的意思。

司羡瞅瞅金灿灿亮闪闪的金印,又瞅瞅母妃那双含着泪珠的美眸,叹一口气,没奈何的接了。从此之后,他就成了宁国的王君。

诏书一下,“欲语泪先流”的不是司羡那些头发斑白的老兄长们,而是宫内宫外的女娘。

司羡自小就生的玉雪可爱,又一贯秉持母妃的教导,常常为好吃好玩而出宫,到了十三岁已经是声名在外,京城无人不知“景行公子”。

随着岁数渐长,京城内他常去的几处蹲守的已经不仅限于阿婆阿公,从婶子和叔逐渐变为了环肥燕瘦的女娘们。

有时在街上遇到自家哥哥姐姐,也会因着那些女娘被打趣一番,但司羡在外是个万事不挂心的好性子,“翩翩浊世佳公子,富贵功名总等闲”说的便是他。

周遭蹲守的红粉佳人多了,流传的香艳情事也就多了,况且司羡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光后院里收的姐姐妹妹就有十几个。

好在老王君没少教他养生之道,这才没让他坏了心性和身体。

也有旁人跟他母妃说男孩子这么怜香惜玉可不是什么好事,但锦妃将这些女孩子们一一看过后也只是笑了一笑,说一句“别误了人家青春韶华”就罢了。

倒是哥哥们常常夸他好福气。

司羡这一当上王君就不能总到宫外了,那些翘首以盼的女娘们可不是得心痛一遭么?

不过他这人吧,主打一个“随遇而安”,当了王君虽然不能霍霍外面的女娘了,可宫中狂蜂乱蝶也是一样的。

这不,他才不过十九,已经有了十多个孩子了。

安侯时常进宫中来,他这老哥哥虽然只有三子二女,但架不住孙子孙女多,所以也不甚稀罕孩子,倒是对政事十分上心。

这一日,安侯又进了王宫,见勤政殿没人,忙问宫人王君是不是又出宫了。

宫人们见老安侯一脑门子汗,连忙给端上一碗冰酪,并道王君 ?正在湖上泛舟呢,直给老侯爷宽心。

没想到老侯爷听了更急——这下午正正好的时光,不批奏章,游什么湖泛什么舟,于是赶紧打发宫人叫王君回来议事。

老侯爷坐了一刻钟,打发出去的小侍从急急忙忙地回来了,同他道:“杨侍人说了,王君再有半个时辰就来,劳烦您老稍坐。”

“诶哟!”安侯被气了个倒仰,周围的小侍从一看赶紧呼啦啦地围上前扶住老侯爷。

“一池子绿水有什么好看的,这小子,我亲自去!”

说罢,老侯爷一振袖就往抬腿外去。

司羡如何不知道他这老哥哥的性子,将画舫支的远远的,等半个时辰满了,他才从从容容地指派宫人将船折回了湖边码头。

安侯在岸上呼哧带喘气的不得了,不过瞧见画舫上只有司羡和几个宫人后又没那么气了。

说起来也怪自家老爹,临去之前非要让他照管着这个跟自己孙儿差不多大的小弟,然而他看自家小弟那风流俊美、恣肆无忌的样子,实在是很难相信对方是真心想当这个一国之君。

可别在他手上把家败了啊!

抱着这个想法,安侯这两年来那真是兢兢业业,只要小弟能正常当这个一国之君,那就比什么都值。

司羡扶着随侍的手下了船,看安侯一脑门子汗,忙喊宫人为老哥哥打扇,又殷勤道:“这两日几个爱妃和医官在膳房鼓捣出了好几种冰碗,走,随小弟我一道去尝尝,给兄长解解暑热。”

安侯虎着脸看他:“君上还是自称‘孤’吧,再说我来找君上可不是为了吃冰的。”

说的谁府上没有一样!

司羡看老哥哥不接自己这茬儿,便知他是有要事,索性也不再东拉西扯什么吃喝,直接道:“好啦好啦,走,回议事厅!”

老侯爷这才不再拿眼角看人。

待回到议事厅,安侯狠狠地灌了两口凉茶才开口道:“君上可知,宋国和离国准备跟北仇议和?”

司羡不紧不慢道:“略有耳闻,十日前我已经派厉悠亲去和朝国接触,想来这一两日他就会传来新的消息。”

“晚了!”老侯爷把茶杯磕在桌子上,瞪着他道,“我听说宋国去请了瀚海的大神官,大神官一到,就算朝国肯搅这摊浑水,北仇也必然会消停一段时间,到时候他们三家一商量,这矛头就得转向咱们,咱们宁国,危矣!”

“这事儿我知道,”司羡笑眯眯,“所以我也给北仇送了信儿,倘若瀚海真的派人调停,怎么能少了咱们宁国呢?”

安侯愣了片刻,忽然拊掌笑道:“好好,一定不能少了咱们宁国。”

他这么一高兴,胃口就大开,司羡留了饭,席间直把这个老哥哥哄得喜笑颜开。

到了晚间,锦太妃见了司羡直抿唇笑:“你呀,也就是安侯这般实心肠,对政事如此上心,你看看留侯,他可曾为这些事情找过你?”

司羡笑笑,亲手给母妃斟满茶水,“有一个安侯就够了,再多来几个可就吃不消了。”

他姿态从容优雅,一举一动都是王孙公子的做派,便是锦太妃有时看他这通身的潇洒气度都要在心里叹一声:

让我儿做这一国之君,也不知是对还是错?

锦太妃姓桑,名桑,字承雅。

从老理儿讲,这名不庄重,倒是这字取得还算讲究。

这也不怪她父母,锦太妃出身普通商户,出生的时候家里只有个点心铺和杂货铺,所以这名字就起的随便了些。

可待到十三岁,她爹奋斗成了皇商,小字就不能那般随意了,家里便特意请人给她取了“承雅”二字。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字取得好,悦神节上王君赏十二花神,她的紫薇花神扮相受得赏比别了多了一半。

幸而每人得赏赐都被放在盒子里,才没有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她那时完全没想过当王君的女人,她十五时王君已经近四十了,而且听说王君深谙养生之道,已经好几年没充纳后宫了。

所以在她心里,王君就和她叔叔舅舅一样,都是有了年纪的老人家。

一年后她才知道,悦神节的赏赐多不是王君看她顺眼,而是萧郡王看她顺眼,多的那些赏赐都是萧郡王授意的。

萧郡王何许人也?

王君年少时的伴读,和他一块儿纵马打过天下的兄弟,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便是年近不惑,一年之中至少也有一半的时间在同北仇接壤的黄风口镇守。

那日悦神节,萧郡王也不知怎地就看上了扮成紫薇花神的桑桑,于是撺掇着王君多给了她许多赏赐。

然后桑桑就在他这儿被记了名。

萧郡王一把年纪自然是妻妾都齐备的,只是心里有个地方留给了少年时惊鸿一瞥的远房表妹,可惜他那时忙着征战,待尘埃落定之后表妹已经成家,他便依着礼法未再去打扰。

那日他看桑桑,恍惚间似昨日重现,于是一颗劳心就不受控制地噗噜噗噜跳了起来。

不过他的王妃这么多年跟他风雨里一路过来,他也不能休弃,也只能委屈桑桑做个侧妃了。

可怎么开这个口呢?

萧郡王自诩并非是孟浪之人,遂府中办赏梅宴的时候,提点着王妃多叫了些年轻人来府中,其中就有桑桑和她三嫂桑杜氏。

桑桑上头一共四个哥哥,大哥和二哥成亲早,岳家都不显,四哥还并未成婚,只有三哥的岳家是正经做官的,郡王爷家办宴有资格上门。

桑桑到了郡王府也不乱走,安安静静地跟在嫂子身后当壁花,奈何王妃早就得了王爷吩咐,便是做做样子也不能把小姑娘扔在背景里不理会,于是遣了自己侄女找她说话。

别看桑桑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模样,其实心里倍儿清亮,来之前就打算好做个菟丝花样子,一问三不知,谁看都是那种商户出身没见识的样子,所以王妃侄女跟她搭了几句话就觉得没意思,扭头走人了。

王妃问她,她还抱怨:“那个桑姑娘就是看着还不赖,其实脑袋空空,什么都不懂。”

萧王妃不在意地笑笑:“一个商户女,每日就是缝缝补补做些针黹之事,自然不是那么知情识趣,和你们没法比。”

她本来就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现下听侄女说是那么一个内里平平无奇之人,心中不仅对桑桑多了几分鄙薄,对萧王爷也多了几分轻视。

如此,这顿赏梅宴也就稀松平常的过去了。

至少萧王妃心下是这么认为的。

她在暗中派了人跟着萧郡王,知道郡王爷宴会大半时间都在梅林另一头与君上吃茶谈事,小半时间和几个亲近的臣属喝酒谈心,中间根本就没见过那桑姑娘一面,是以心里还算舒坦。

可她不知道的是萧郡王虽然没见着桑桑,但王君是见了的。

萧郡王想的也是简单——王上作为一国之君,什么美人没见过?而且作为他的好哥们,替他掌掌眼又何妨,于是在他有意的安排下,王君司炎与皇商之女桑桑见面了。

这也是司炎第一次看清桑桑的样貌。

同萧郡王的一眼入心、惊为天人相比,王君司炎的反应就平静多了,此女在他心中的评价只算是“尚可”。

司炎后宫女人不多,和萧郡王错失表妹的原因一样——年少时四处征战,没多少闲工夫儿女情长。后来久居宫中,他发现只要他想,后宫的女人都能对他俯首帖耳,心满意足之下便是索然无味,所以只有一后四妃两个美人。

像桑桑这样的柔弱美人,司炎南征的时候见过不少,他自认为已是将她们看透了的,所以这么一见没觉得有甚稀奇。

倒也说明了萧郡王与他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彼此间都十分了解。

这场赏梅宴,桑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倒是她三嫂回了家跟婆婆絮絮地说了一个时辰。

桑杜氏也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小姑子,所以想给她找个好婆家,如今遇上这宴、见了些人,就忍不住在心里给她筹谋一回。不过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便是想帮忙也需通过长辈,遂有了这一个时辰的絮语。

但桑老夫人听了却没动心。

她是知道桑桑在那些世家大妇眼中的短处的——身娇体弱、不堪大用,而世家选正妻,要的是那种貌端体健、八面玲珑的闺秀,最好是娘家显赫,还有诗书才情。

可桑桑生下来就带有弱症,城中有名的大夫诊过都说她这一生都需要人精心呵护着才能长命,必不能够操劳,否则弱症就会发展成心疾,影响寿数。

桑老夫人就这么一个女儿,又不用她支撑门楣,所以从来都不愿让她去做那些需要算计和筹谋的事情。她觉得哪怕将来给女儿招个上门女婿让她一辈子活的妥妥帖帖,都要比到高门大户里支应一家子的事情来的好。

桑杜氏见婆婆始终表情淡淡,就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于是也就放下了那些突然而至的想头。

虽然桑杜氏放下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想头,但她有时看自家小姑子那楚楚动人的形貌,心里不由想道:可惜那日男女分席而坐,不然在场的世家子怎么也该有动心了的,可惜呀可惜。

不过几日后她就不再可惜了,因为有媒婆主动上门来了。

来的是京城里口碑不错的李媒婆,虽然比起城中数一数二的章媒婆和孔媒婆还显得资历不够,但说话却是极中听的。桑家老大桑鸿就是她给保的媒,后来五年抱三,极是不错,所以即便是桑老爷成了皇商,桑老妇人对李媒婆也还是如往日般和善。

下人给李媒婆奉了茶,李媒婆略润了润嗓子就说明了来意——她是为郑卫尉的养子来说媒的。

“养子?”桑老妇人跟李媒婆也是老相识了,知道她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在她面前也没太遮掩。

李媒婆见她迟疑,忙解释道:“虽然是养子,但也是好友之子,郑大人是把他当自己亲儿子待的。”

“不瞒你说,郑大人乃是九卿,我家只是区区一介商贾,小女如何能高攀的上呢?”桑老妇人又道。

李媒婆受人之托,也准备使尽浑身解数,故而耐心劝慰道:“桑姑娘我是见过的,那人才,没什么配不上的,而且是郑夫人主动找我来说媒,也是看重姑娘的意思。”

桑老妇人听了放下手里的茶盏:“哦?可是我们家跟郑家并无交情,郑夫人又是怎么识得小女的呢?”

李媒婆倒也实在,她笑眯眯道:“我听郑夫人那意思,应该是个什么宴上见的,当时她就觉得桑姑娘好,后来跟主家打听了才知道是咱家的娇娇。您瞧,这不就是天定的缘份么?”

她这么说,桑老夫人略一思索就知道是那天赏梅宴来的这桩“缘分”,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不过桑老夫人并没有一次性将话说死,只是表情有些为难道:“我家老爷昨天就出城去了,这事儿我还得跟他商量商量……”

李媒婆今日也不过是透个消息,也知道这事儿对桑家有些突然,所以略坐了坐就走了,并未久待。

她走后,桑老夫人沉吟片刻教人将三儿媳找了过来。

桑杜氏一听是郑卫尉的养子求娶,眼睛都亮了一亮。不仅因为郑卫尉是九卿之一,还因为这个养子亲爹娘都没了,小姑子嫁过去就是自己一人做主,说起来是再好不过的姻缘了。

可桑老夫人还是高兴不起来,她又把大儿媳和二儿媳也叫来,教她们最近出门或者回娘家都多留意着这个郑家些,三人听了都应了。

即便如此,因着这件事八字没一撇,桑老夫人便没教桑桑知道。

桑桑确实没必要知道,这一桩自然不是天降姻缘,而是在萧郡王妃吩咐下安排的。

郑夫人和她是闺中密友,知道她因这事儿困扰,捂嘴一笑道:“我还以为是多大点儿事,也值得你这般上心。”

萧郡王妃轻哧了一声:“我是怕家里那个为老不羞,当我害怕一个小姑娘么?”

“行啦,我替你解决,别绷着个脸了。”郑夫人捻起盘子里的银丝卷递给她,萧郡王妃直接凑上去张口咬了一角下来。

于是便有了李媒婆这一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