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某人面不改色心不跳，站在台上任凭风吹雨打的模样，让一众平中的同学有种一拳锤在了棉花上的感觉。有力无处使！慢慢地，叫嚷着叫嚷着，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十分钟后，现场再度归于平静，同时也有少数的人已经离开了教室，只不过萧骁并未阻止。
“诶，你们又停下来了么？”萧骁仿佛是才从懵逼状态中脱离出来，有些诧异道。“那好吧，开始切入主题！”
萧骁脸上的嬉皮笑脸收起的这一瞬间，仿佛像是有人推开了前后大门一般。众人都有一种门外的冷风灌进来了的错觉，有种令人遍体生寒的感觉。包括几位老师！
“我能先问个问题么？在座的各位为什么学奥赛？我和你们其他同学不是特别熟，就挑一个数奥班的同学问一问好了。”萧骁点着一位相对熟悉的人问道。“杨亓亓，麻烦你？”
杨亓亓正在和旁边一个同学讨论关于奥竞赛鄙视链的问题，结果......她有些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地望着萧骁。“我学习奥赛，主要是因为兴......”
“好的，我知道了，请坐下吧。”萧骁十分不礼貌地打断了杨亓亓的话。“郑雱。”
“选择数奥，主要是因为我喜欢数......”
“下一个，蒋雨。”
“因为我觉得数奥很......”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萧骁判定的点在哪儿，甚至好几位领导都有些费解，他不断地请人起来，又不断不客气地请人坐下？只有胡舒，余老校长，以及一位男老师面露思索。
“姜炜。”
“保送，加分，最后是兴趣。”
见着本校的学生直白的话语，前排的领导层其中有几位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
“谢谢。”但萧骁却对平中领导们的不满意恍若未觉，毫不在意地表现出赞赏。“先从杨亓亓开始吧，可能在大家看来，我打断你说话，很不礼貌，十分没有家教和素养。但我想补充一个问题......从我开始帮舒姐监课起，你一共问了我四个问题吧？一个是关于罗尔中值定理的，一个关于不定积分的，一个是二重积分极坐标，还有一个好像是函数幂极数的展开？”
“好像大概是吧？”杨亓亓觉得萧骁像个怪物似的，这些题都是他们随便找来刁难他的，他记这么清楚做什么，真的是！
“那能请你上来帮忙把你之前整理出来的四个问题，誊抄在黑板上么？”
“这......”杨亓亓快裂开了，她怎么可能记得之前的四道题长什么样子啊？还誊抄在黑板上，这不是为难她胖虎么？
“有困难？”
“老......萧骁，她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底下刚刚和杨亓亓窃窃私语的同学，帮腔道。
“成吧，那我来写，你来认，可以不？”
“好，好的。”杨亓亓感觉她鹤立在整间教室里，此刻仿佛吸引了四面八方的视线，可面对萧骁丝毫不松口的表现，一众校长和校领导们也在看着她，她能怎么办？她也很绝望啊。
前两天已经看够了萧骁板书的平中数奥班的同学们，对于黑板上工整大方的板书稍微已经有些免疫了，但是没有看过的？其他奥赛班的同学们，以及校领导们却是惊为天人，这水平，得从小学就开始书写板书吧？
很快将几道题写在了黑板上的萧骁，给了胡舒一个眼神，又看向了杨亓亓。“是这几道题么？其他人麻烦不要讲话，多说一句，就只好请您出去了。”
杨亓亓有些火了，从进入了数奥班起，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颜值，家世，学奥赛一直是锦上添花来着，今天这种体验完全是头一遭好么？看着台上那货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她心里就有一股子火无处发泄。“你说是就是吧。”
“这四道题的题干，每一道题都有一处逻辑错误。”萧骁无视了杨亓亓一脸窝火的表情，拿着粉笔圈圈画画，每一道题上都打了个圈。
场间一片死寂，学生们面面相觑，领导层有人刚刚还赞同的点了点头，此时就有些尴尬了，下不来台。至于像是余老校长，则是脸色黑的和烟煤一样。胡舒则是有些复杂，她还本以为是萧骁太过紧张，抄错了，结果？她此刻有些心虚，他俩今天能不能平安的从平中离开啊，她要不要先给校长打个电话？萧骁也太实诚了吧，以往的这些什么动员课，不都是讲些鸡汤......
但是扎心的话题还在继续，萧骁的灵魂拷问还在路上。“好了，刚刚问你为什么学奥赛，你能再回答一遍么？”
杨亓亓已经要哭了，又气又怒，既羞又恼。一方面觉得自己不争气，给了萧骁疯狂diss自己的机会，另一方面又觉得萧骁没有一点绅士风度，紧紧地逮着自己不放。情急之下，一个没忍住，直接哭了。“我学奥赛，是为了想得到别人的恭维，想听到别人的赞扬，想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行了么？”
场间又一度呆了，他们既没有料到萧骁能有这么大的威力，能直接逼哭一个小女孩子，也完全没有料到杨亓亓学奥赛的初衷是这么的真实。
“我觉得挺好的，在某种程度上，我和你想法相似呢。另外一方面，我和姜炜也是相似的！”对于杨亓亓哭地梨花带雨这事儿，萧骁直接无视了，做出正面回答道。
“你觉得挺好？”杨亓亓预料中的讽刺并没有降临，听到萧骁我觉得挺好后，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哭，愣了！
“对啊，什么因为兴趣，喜欢奥数？你们是真大佬，还是真有病啊？明明奥数那么难，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甚至有的时候，问老师都不一定能有答案......”萧骁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胡舒身边的某老师。
“可为什么还学它啊？还不是因为，别人在上晚自习的时候，我去学奥赛了，我和那些普通同学不一样，我是高贵的，我很牛，我比他们智商高。心存这样的想法！对不对？”
“对！”台上一大波人整齐的声音，吓了一众老师一跳。
“所以就别欺骗自己，说是因为兴趣爱好，说是因为喜欢数学诸如此类了。自欺欺人，有意思么？以上我的第一个观点。”
“第二点，其实刚刚也不怪杨亓亓同学回答不出来，对于微分导数这些东西，严格来说都是数奥班下学期的学习内容。包括像郑雱同学等人，也一样，提出来的很多东西，就单纯的是想为难我罢了。可能其他奥赛班的同学并不太清楚，我也确实比较讨厌，前两天，心疼我师父，勉为其难地给数奥班的同学们，解了解疑，当然......态度和今天一样，都不太好！所以激起了他们的逆反心理。”
“逆反你大爷，萧骁你臭不要脸！”底下起哄声再度响起了，只不过这一次是不带恶意的。吼的声音，大概只是为了自证。
“但是吧，学奥赛真的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你们和有天赋的我不同......”
“咦~”台下一片嘘声。
“又恭维就有质疑，其实先前的话真的不是打击你们。就算在明年的冬天，省队没了名额限制，大家都进入省级集训了，但要拿到奖项，也一定是道天堑。省队集训还算好进，但是省级奖项，说是百里挑一，也绝不夸张。到了那个时候，再放弃，是不是代价稍微有一点大？”
“但是说这个我并不是劝你们放弃，讲道理，我们得快速地找到我们自己的路。现目前自己是什么水平，一定要心里有数。你该从什么地方努力，该从哪儿开始学起，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是万人之下，一人之上？要有向死而生的勇气。别人学到什么程度了，重要么？也确实算重要，但说到底，也就那样！”
“最后，给在座的各位分享一个真实的数据吧，来自北山的。结合历年来，数学奥赛，物理奥赛，化学奥赛，生物奥赛，信息奥赛五大类，拿国奖的，五类学科，最好的时候，没超过十二人。最差的时候，信息生物全军覆没，数理化一样一个。省奖的倒是多......但是，你付出的和你收获的，完全谈不上正比。当然，还有一个数据，学奥赛的，只用了最后一年的时间，基本都上了二本。特别是数奥是学生，高考数学再不济的，都能考个130+。但这前提是建立在，认真学的基础上，要是每天找不准方向，咳咳，当我没说。”
“仅以此理赠于各位，是走是留，各自珍重。”离开了讲台，朝台下鞠了一躬，萧骁表示自己的话已经说完了。
雷动的掌声，让他不仅有些汗颜。这？也就正常发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