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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山上下来,便有兵士来报。

“大人。”

“说。”

“这……”小小兵卒看了辛艾一眼,犹犹豫豫,不知道有外人在是否方便说。

“说吧。”

“是。”兵卒恭恭敬敬的磕过头才继续回禀道,“高晖大人传来口信,已经从长安撤兵。另外,央金大人有信给您。”说着递上一封信。

达扎路恭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辛艾站在一旁,不经意的瞄了几眼,满篇藏文,看不懂。

看见她呆萌的表情,笑了笑将信叠起,塞进衣袖,道:“启程,先去金城。”

马车上,达扎路恭又把信拿出来仔细看了一遍,微微皱眉。

辛艾趴在他腿上,伸手抚平他的双眉:“遇到困难了?”

“嗯……”明知攻打下长安下一步怎么走,真到这一天又有些犹豫。

人到了怀中,才知道有多么难舍。

他低头看着她的眉眼,这么多年都等了,为了更长久的以后,这一步无论如何都得走,狠下决心道:“艾娘,我暂时不能陪你去敦煌,吐蕃还有几场战事,我得先回逻些城。”

果然如她所料,战事未完,他如何能抽身离开?

她赶忙坐起来:“逻些城在哪里?我陪你。”

既然他不能陪她去敦煌,那她先陪他去逻些也可以。

他抿着嘴不做声。

“我不能去?”

“逻些城是吐蕃圣地,松赞干布赞普定的都城,你适应不了那里的气候,路途太苦。”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后颈,就像在撸猫。

松赞干布?文成公主?那不就是布达拉宫?拉萨?

被他撸得浑身一个激灵,想起来上辈子从敦煌到狄道那一路被折腾的,那还是李暠对她多有照拂,如果真的要随军去……拉萨?

确实不敢想。

可是她又不想轻易放弃,大胆问道:“要怎么走?”

“尚结息早已带兵南下,正在围打凤翔,我要先去跟他汇合,再去剑南道,顺利的话,会走南路去逻些城。”

辛艾咬着嘴唇,内心有些埋怨:“你早都已经安排好了,口口声声不分开,可这才几天?去逻些也没计划带我一起,那打长安把我带出来做什么?我一个人在敦煌,你就能安心?”

越说,她越觉得委屈。

“艾娘,分开绝非我所愿。”达扎路恭摸着她长发,眼中满是挣扎,“我打长安就是为了先送你去敦煌。唐都意外太多,我不能安心你自己一人在那里,敦煌到底远离战争,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只管安心等着。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不能再出一丁点差错。剑南道战事危险,逻些城路途太苦,你绝不能再跟着我受苦,等我处理好那些事,就能长久与你在一起了。”

上一世那个看见鲜血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女孩仿佛还在眼前,他不忍心让她去剑南道再经历一回那种噩梦。

“我不害怕那些了呀!有你在,你会保护我的!”辛艾希翼的眼神看着他,她是真的想与他在一起的,不管多么艰难。

可是他迟迟没有回应,辛艾开始怀疑,他攻打长安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真的为她,或者她只是战争中顺带的“战利品”?

“战争和你想的不一样,不是断手断脚的场面。”他缓缓俯身,亲吻她的嘴唇,哑声道,“你有更重要的事做,不能一直耗在长安城,它把你禁锢住了,你必须回敦煌,看看最灿烂的莫高窟,那是你的梦想,对不对?在那里等我,好不好?”

辛艾心中一痛,眼中渐渐盈满水色。

在长安的这一年,她心中只有卖画赚钱活下去的念头,不论画作立意品相好坏,皆被她寄卖到了画坊,现实的压迫让她把梦想抛诸脑后,他却一直记得,为她安排了这么多,她居然还怀疑他的真心。

她倔强的抹去眼泪,坚决不让他再为她担心,释怀道:“你去多久?”

“事情已经部署得差不多,顺利的话半年多。我先送你去金城,之后巴桑会护送你去敦煌。”

半年……这么久啊!

古代交通不便,路上来回耗时很多,这也许已经是最快:“好,我在敦煌等你!”

是夜,金城。

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繁枝月影重重,辛艾坐在后院树下,想起进城时发生的插曲,有些出神。

刚进城门不远,他们的马车便被一位乞讨的老翁拦下。老翁无处申冤,看到他们车队以为是遇到大官,跪地便开始陈述冤情,坐在她身边的人无动于衷,她又哪有能力独自插手这事。老翁不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达扎路恭皱着眉,眼中闪现杀气。

辛艾伸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看他怒意稍退,想着乱世不易,既然是求到了跟前,能帮一点是一点,怨是无法申的,看老翁全身破烂,面黄肌瘦,遣了车夫打发点粟米给他。

哪知老翁得了粟米心仍是不甘,跪着不愿走,还祈盼能有人出来帮他一把,就在这时,人群中杀出来一刺客。

不过瞬间,车夫和老翁已被刺客毙命,粟米染上鲜血,撒了一地。

达扎路恭毫不犹豫,冲下马车,拔刀,不过一息,那刺客已身首异处。

周围士兵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戒备,四处搜寻以防还有其他同伙。

辛艾坐在车内目睹一切,她以为可以平静面对,当鲜血喷溅到车帘上时,她还是被血腥的这幕吓得不敢动弹。

这次不是因为人死相可怖,而是他拔剑杀人时眼中迸发出的狠厉,她从未见过。

刺客溅了他满身血迹,他未曾停顿,慢步走到辛艾跟前,与她保持了些许距离,眼中狠厉还未散去,有些阴郁的看着辛艾:“我做过西凉王,现在是吐蕃大将,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将来只会更多,你怕我吗?”

达扎路恭不敢看她的眼神,如果是恐惧,他要怎么办?

她半晌没有回答,他握剑的手青筋迸发,使劲控制着自己的戾气,怕忍不住再次拔剑,大开杀戒。

辛艾闭上眼,是啊!她怎么会忘,他的上一世,比她多活了那么多年,他当过西凉王,那是最混乱的十六国,是拿命拼杀出来的一条血路。而这一世,能成为吐蕃赞普身边的能臣,为吐蕃领兵与唐抗衡,必定手段更加狠厉。

辛艾睁开眼,红着眼眶,认真的看着他:“不怕,你不会伤害我的。”

她想抓住他正在颤抖的手,却被他后退躲开。

“别碰,脏。”眼中的狠厉瞬时褪去,只剩柔情。

之后他再没上马车,只是沉默的跟在车边,一直走到这处宅邸。

他一身血衣还未换下,便去了前院,与人商议刺客之事。

辛艾缓缓闭上眼,脑中闪过的仍然是他当时狠厉却又隐约担忧的眼神。

十月中的夜晚稍稍有些凉意。

达扎路恭站在门口看了她很久,见她坐在这里发愣,知道她需要些时间消化,于是他就站在那里慢慢的等。

看得久了,她的背影莫名显得孤单,忍不住走上前,张开双臂抱住她。

辛艾诧异的抬头,看清楚来人,缓缓道:“你回来了。”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再不见任何血迹。

她的脸色比之前好了很多,他还是有些心疼,收紧双臂道:“艾娘,莫怕,我不会伤害你。”

辛艾低垂着眼睑,轻轻“嗯”了一声。

许是因为两人又要分开,晚上他缠得异常紧,辛艾也就彻底随他去了,哪知这个狗男人得寸进尺,竟是整整在床榻上胡闹了两日,她没有精力去想这个事,心情轻松了许多,此事就此揭过。

倒是这个意外的插曲,让达扎路恭晚了两天才离开金城。

辛艾坐在马车上,一直回头看着金城关上站着的人影,越来越远,直到看不清,她才扶着酸软的腰转身坐好。

前路漫漫,这一世,她还有想做的事在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