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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翡翠,克里斯托(四)

当我不得不离开育儿所的时候,那些保育员苦涩的微笑和招手是我最后品尝到的温暖,比预期要早三年离开那个地方,那时的我无处可去。没有父辈的光芒庇佑的我理论上是在十岁之后成为某个少年锻炼厂的一名某个预定职业员,跟随着几位师傅再深度学习十年后被安置到某个预定的职位上。至少我听说过以前是如此。

可是现在,当一台机器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其他的环节也没能幸免。我就是这样搭上了这个迅速奔向毁灭的末班车一般的星球,那些保育员希望我们的内心都像玻璃一般明亮澄净,可是迎接我们的只有灰暗的天空和渺茫的未来。

我只能沿街乞讨,在各个救助站之间周旋度日,说不定哪天我就会被人盯上抓起来,然后卖个某个极度危险的矿洞或者器官贩卖厂。幸运的是,我在那块天真纯净的玻璃上凿出了一个洞,从洞中看到了这个世界运转的样子。两个面相不善的人站在路边摆出一副等人的样子,其实是在物色着那些未来的乱世之星。

“小朋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有吃有住!”

面对面前这两个挤眉弄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人,我很快地点了点头。比起那些外表看起来善良诚恳,背后其实是在经营着乞丐团伙和器官贩卖的虚伪之人,这两个人一看就是坏人,但没有那么坏,嗯,应该是这样。

“嘻嘻。”

“会认字吧,到这个地方找我们,别告诉警察哦。”

警察也没办法管那么多事。原来是街头街尾到处都有警察和便衣警察的身影,但是在火拼和逃离这里之后越来越少,然后就是见到犯罪就直接枪毙,再然后就是认为你有嫌疑就拖到暗处秘密处决,再然后,就没有了警察。

我的运气真好,这两个人只是犯罪老手,家里还养着另外一个和我一样被从无法继续经营的育儿所赶出来的小孩。他们会教给我们毕生所学的“生存技能”,然后让我们出门去“做事”,收入的一部分归于他们。

“他们真的是一把好手。”

“根本不要相信那些半路加入的人,这种小子才是最靠谱的。”

我能从嘈杂的电视噪声中听到隔屋里他们窃窃私语的声音,但是正在进行的撬锁测验也因此落于下风,今晚的饭就只能是自己去外面“解决”。

“如果我把我的所学写一本书,起个‘社会生存法则’的名字,会不会大发一笔?”

“切,你还是写个预言明天或者后天铱星灭亡的东西来得实在。”

我敲了敲门,带着从五金店偷来的大小微电子零件走了进来放在桌上,告诉他们另一个小孩行动失败被直接撵去了管教所里,但是由于年龄未到法律所规定的十岁和缺少监护人,所以他们只会在一周之后把他送到某个监护所然后再被点名买回来。

“是吗?真可惜。”他们淡淡地说道,然后打发我去做清洁工作了。

如此简单的生活方式,于是我和另一个小孩就这样在他们的手下待了五年,平时要在外面伪装出小孩的那种天真无邪的样子,相互配合或者单人操作进行着小偷小摸的工作,也兼顾他们的家庭工人和跑腿买杂志和烟酒的工作,两人在外因为各种原因负刀枪伤时还要帮助他们疗伤或者在医院里抢到一个疗伤位。期间来过两个据说和我们的待遇一样的小孩,但是一个生病死了,一个在转移阵地的时候因为天黑被失手误伤打死。

当我们稍微长大到十二岁之后,他们便开始教我们使用武器,从那时起我心底里那块纯洁的玻璃开始不断破裂,自己的血和别人的血从越凿越大的洞和裂缝中流出来。我们会充当他们的打手,被他们指挥着向那些贫弱的人发出威胁甚至动手,还会在他们上面的帮派中参加大规模的火并,装成无辜的儿童在一旁哭喊,然后在某些愚蠢到发善心的敌对人员赶过来时候偷偷将手中的刀刃刺进他们的心脏而后逃之夭夭。

我似乎有些早熟,很快就在他们的影响下有了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为此在我需要承担法律责任的那年他们为我们各自买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武器作为“庆祝”。他们迟早会被制裁,然后顶罪的人会是我,我仿佛已经看到了这一点。

我选择了两把短刃小刀,因为我不喜欢那种吵闹的武器。另一个人选择了一把普通的手枪,庆祝之余,他们告诉了我们未来的打算,还畅想着离开这里的生活。

“遥遥无期啊。”

“是啊,遥遥无期。”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我不知道另一个人是怎么想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直戴着镣铐枷锁的人脸色低沉,脸上总有着挥之不去的遗憾和悲伤。我也会在他们面前这样表现得毫无生气,因为这样就会让他们放下对我们的警惕与戒备,让他们对我毫不怀疑。

就这样彼此之间维持着这样的关系直到两年后,他们的帮派下发一个干掉另一个帮派的中层干部的任务。于是在他们急功近利的想法下我被要求穿上敌对帮派手下企业的衣服去当那个去假装接头送货的人,在其他人的众目睽睽下戴着手套提着装有他最喜欢的“货物”的手提箱走到他的面前。

“打开,验货。”

“这批货用了光合物,我无法在这样的灯下打开。”

这个有些谨慎的中年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撇撇嘴发出咋舌的声音示意一个拿着像是手电筒的侍卫走了过来。那个人用手电筒将我的全身照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示意,他这才起身示意我跟着他走进内室。

另一个人收集消息告诉我他并不相信手下的人,看起来是真的。这间狭小的屋子里除了一张桌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窗户被用密不透光的窗布遮住,和我在远处观察到的状态一样。

“那么……”

在我轻轻关上门,他走到离门较远的地方之后立刻快步上前,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之后从衣袖里抽出那把刀狠狠地朝着脖子上一刀致命——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并不是用金属做的刀会这样使用,而且它一直缝在我为此割开的皮肤之下,抽出刀的那一瞬间我能够感受得到即刻眼前的这个人同样遭受着的痛。

于此同时我记住了他们给我的嘱托,立刻从他的衣袖下的传感器里拔出那个装有个人信息和钱财的芯片一下撞碎窗户跳了出去,翻滚在浅草中消失在这个人得到府邸的下水道洞里。那些守卫意识到一个“没有携带武器的小孩”把他们的首领暗杀掉之后我已经沿着发达的地下通道藏在了整座城市之下。

“活干完了吗?”

我推门走进他们准备好的新地盘,默不作声地将粘着我的血的芯片放在他们的桌上,这时只有他一个人,另一个人并不在这里。

“很好!他们肯定不会多么提防你们的,可惜你们还是长大了。”他随口说着,美滋滋地拿起那个东西用水槽冲干净上面的鲜血之后将它放在自己的终端处理机上,准备跳过国际银行这个环节直接导进自己的账户里。在一阵狂喜的小动作之后他猛然意识到我还在他的房间里,立刻有些生气地扭过头来准备责骂我。但是我的刀可比他的话语要快的多,踏步上前在他从椅子上起身之前就一刀割断他的气管,另一刀朝着他的心脏刺去。

看着他面露惊讶的死相,我用他的衣领拭去刀上的血,等待着身后的门被打开。双人组的另一个人满脸微笑地走了进来。

“哎呀,可惜能离开这里的只有一个人啊。”

他被钱迷住了双眼,丝毫不在意我的眼神。

“是啊。”我在心里暗暗地说道。

“这是你的……”就在他按照我们之间约定准备拿出给我的报酬然后分道扬镳时,我又趁手将刀送进了他的心脏。

“你教我的,一刀致命。”我长舒一口气地笑了出来,他说话的声音混杂着干呕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我养了你……那么久……”他被我的肩膀抵住,刀口深深地刺进心脏,能够感受到一股温暖。

“可是只有一个人能离开,不是么?”我撕下了那张在他们面前畏首畏尾唯唯诺诺的面具。十四岁,千不该万不该变成这个样子,我也欣然接受了。这一天我似乎等了等了很久很久,这个打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大脑有一些缺氧,我侧身让他倒在地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如释重负的感觉快要压垮了我的精神。

仅仅是活着就要拼尽全力,每天都在被污染的空气中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何其不易。那么我快要成功了吧,对吧?好像还有一些需要处理的。

我把两把刀丢进他喝到一半的酒杯里,推开座位上的尸体坐在那个位置上,用多年来偷窥和被教授学到的操作处理起这样的金钱交易,用他们组织里的内部发放的私人服务器躲过无时无刻不在网络上“偷抢”的黑客和金钱猎人,再在那个学习这种高科技技术比我精通许多的同伴在楼上的帮助下成功修改了这张装着巨额资金的芯片的身份。

我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恍然若梦,一切感觉都是那么轻松。过了几分钟之后,门口传来了预想中的敲门声,以及那个人的低语。

“好了吗?你说过……”

我隔着门预判断了他的状态,在开门的一瞬间弯腰伸手从他的枪袋中拔出了那把枪面无表情地指向他。他似乎是预料到了会是这种情况,脸上惊恐的表情一瞬之间转变回了原来那个愁苦担忧的样子。

“让我看看你是真的害怕还是假的。”

“我,我不想死……”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让我有些不舍,可是我的内心已经如此坚定,不会再为这样的“善良”付出代价。

“是啊,我也并不想,但是只有一个人能离开,你应该听说过的吧。”

我无视他的想法朝着他的膝盖开了一枪,然后回头拿上芯片和酒杯里清洗消毒过的刀从他的身边走过,在屋前喝干净那半杯留着不同的人血液的酒,然后用手套擦掉自己的唇印。他在地上放声哭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其中缺少了许多的恨意,反而更多的是渴望着怜悯。

“我会为你呼叫救护车的,不过我们以后肯定不会再见面了。”我将那把枪丢回他的面前,一直带着手套的我不会在这里留下任何痕迹。

从此我开始度过留在铱星上的最后一年,辗转各个地区“赚”够足够自己活下来的钱即可。最后一次我需要装模作样的就是在登入机舱前用买来的衣服装成自己是富家之后的样子,还有那种小孩子独自一人登上太空时的那种喜悦多于忧虑的情绪,以及一个懵懂无知的样子来躲过许多的猜疑,幸运的是他们只在乎钱,却不曾想几年之后钱不值钱的末日来临。除此之外,我都是半低着头用隐藏起来的眼神观察着周围的样子,活到离开这里的那天。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当我脱下不符合我的身份的衣装身穿太空服从窗口俯视这个一片蜡黄和深蓝色的星球时我晕了过去,几天(一个模糊的时间跨度)之后我才醒过来,我的过去对我带来了多大的冲击已经无法得知,内心动荡的少年活了下来,也仅仅是活了下来。

当我再次睁开眼时,一切都会变好的吧,我是如此想着的。这时我听到了歌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我应该是在外太空才是,这好像是……我听到过的歌声,从那两个人的音响里放出来的,即使有些失真,但是这个节奏……绝对不会错的。

“早上好!虽然没有人造时间球就是啦。”音乐声戛然而止,一个活泼开朗的声音传进克里斯托的耳中。翡翠取下了连接在小盒子和他的外接插口之间的连线向他说道。

“我……又睡了多久?”醒过来时他脑袋中像是有蜜蜂一般嗡嗡作响,这就是睡过了超级长时间会有的感觉。

“不知道,很久。”她笑着说完之后走到了舱外,舱门就那样大开着,仿佛是在招呼我出去一般。我按下太空服上的解除按钮从磁力休眠板的睡袋里翻身出来,搭着扶手朝那边游去。

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可是脑袋昏昏沉沉地,想不起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