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庄曼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弯弯的睫毛扑了两下，再次睁大了眼睛。
巨大空洞中环绕飞行的乱石，都闪耀着熹微的光芒，绿的、白的、金的……这些竟然都是灵石！
在千年前的繁荣时代，或许灵石还没有如此珍贵。
在那个时代，大地中灵气充盈，地脉纵横交错，在灵力密集处往往会结成灵石矿脉。
而各大修仙宗门都会抢占灵石矿脉资源，雇佣大量劳力去开采灵石。
采回来的灵石既是修仙者们必不可少的修行材料，也是重要的消耗品，炼丹、炼器，都少不了灵石的辅助。
因此到后来，灵石直接就变成了修真世界中的硬通货，以及交易货币。
灵石有品级之分，一二三为上品，四五六为中品，七八九为下品。
九品以下不入流，乃是凡品，若是在昔日，乃是车载斗量、世家宗门都不屑于使用的品级，一般拿去给杂役弟子作为劳动的薪资发放。
只有在一些弱小的本土门派，或者是孤身入门的散修，才会使用这种凡品灵石。
而在如今的荒野上，这种凡品灵石，已经是一块难求，只需捡到些这种凡品灵石的碎片，就够炼制一炉的抗辐丹。
至于抗辐丹的价值，庄曼是很清楚的，她几次想要深入南方大泽狩猎，但是看了营寨商店里抗辐丹的价格便望而却步。
十绿币一颗。
那凡品灵石的价值……
庄曼倒吸了一口凉气：“爷爷，你手里拿着的这颗灵石，是什么品级？”
庄年摇头道：“我不是专业的炼器师，鉴定得并不专业。不过按照这块灵石的灵力量来看，至少应该是九品，有几率是八品。”
庄曼再一次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小小的一颗灵石，只怕要比她狩猎一个月的妖兽的收入还要值钱。
她悄悄瞥了一眼许寒，却见他负手而立，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对于旁边自己二人的对话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可是灵石！
若是将这座乱石洞府中飞舞的石块全部抓住带出洞府，只怕就连千石寨、常青城……不，格局小了，只怕是连东海岸都能整个买下来！
可眼前这个许寒似乎一点也不动心。
这就是仙人么？淡泊出尘，没有喜怒哀乐，即使是这等的发现，也无法动摇他的心神。
许寒淡淡道：“这些石头，只怕没法带出去吧？”
庄年既然早在二十年前就发现了这种地方，而他却没有用这些灵石摇身一变成为荒野巨富，而是仍然过着穷困潦倒的下半辈子，住在营寨里，每天睡着半米高的低矮窝棚……
就算是他自己没有品味，没有追求，没有梦想……那他总该为了孙女考虑吧？
庄年这老头虽然滑头，但是对于孙女的呵护总归是不假的。
那么就说明，这乱石洞府里看似触手可及、任君采撷的漂浮灵石块们，不是那么好拿的。
庄年捻须笑道：“上仙恐怕是记错了，老夫出发前还曾给你看过一块灵石，那便是在这里带出去的！”
许寒思索道：“但你只带出去了一块。任何人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忍得住仅仅带一块灵石回去，那和入宝山空手而归有什么分别？沧海桑田，下一次你又怎知还能不能找得到入口，进得来这处秘境？”
他的眼中回想起了庄年曾经给自己看的那块灵石的手感和蕴含的灵力，眼神中忽然一闪。
那块灵石的灵力，似乎和庄年体内蕴含的灵力相当，大概是锻体期二层的修为。
许寒不禁有些唏嘘，昔日最差的凡品灵石，在这灵气枯竭的时代，竟然能等同于一位修士的修为。不过也难怪，昔日的修仙者们，起步便是练气期，这种凡品灵石，只怕要消耗上一小袋。
庄年没有携带更多的灵石出去，除去他清高，他了不起这种因素在，那么便只有一个解释——
他带不了更多。
许寒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着庄年：“这洞府中漫天的上品灵石，你为何不采撷它们，独独选了一个凡品灵石？且不说上品灵石，只说这些七八品的下品灵石，一块也够你爷孙二人在城里置办一套家业了吧？”
庄年微笑道：“在下懂得知足，一块凡品灵石也就够了，再说，您瞧，就算我带它出去也没有用，我敢在外面的集市上公开兜售么？就这么一块凡品灵石，我就差点被营寨捉去拷问打死。”
许寒心想这话倒是不错。
修仙者大战之后，世界已然化为废土，如今在荒野上能找到的，几乎都是些灵石碎块，即使是指甲大小的碎屑，也被拾荒者们精心地捡起来，然后每日到附近聚集地的商店里换些钱和粮食。
稍微品相完好一些的大块碎石，在城里拍卖会上已然能卖出极高的价格。
而像乱石洞府中这些品相完好的灵石，简直就是极其稀有的存在，稀有到随便拿出去一颗，都能在荒野上引起轰动。
有些人觊觎它的价值，而野心更大的人自然想知道找到它的地方。
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却掌握着这样贵重的灵石，无异于三岁娃娃手拿黄金在闹市中行走，是个人都想来抢一把。
而且这还只是凡品灵石。
若是当真有保存完好的上品灵石横空出世的话，只怕不只是千石寨，到时候矿山镇、常青城，乃至北方、东方诸城，都会卷入这场争夺。
若是按照这个理论的话，自己也应当带些不起眼的灵石残块出去。
不过，除此之外，许寒觉得还有一层原因，他一定要从庄年的嘴里得出答案。
许寒淡淡道：“这事你尽可放心，有本仙在，定可保你无虞，你这次可以取些上品灵石走，谁胆敢来犯，本仙先替你料理了他们。”
庄曼毕竟是少女心性，听了许寒的话，欢喜地蹦蹦跳跳，没多一会就在空中摘了不少路过面前的灵石来，捧在怀里，五光十色，浮华炫目，煞是好看。
“爷爷，既然仙人哥哥已经这么说了，我们就多带些出去吧！”
庄年见此情形，不得不说出实情，叹息道：“实不相瞒，这洞府虽然灵石众多，但是却有一项禁制。”
“每个人带出去的灵石，没法超过自身的修为。”
庄曼心中一惊，满怀的灵石都洒落在了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那……我岂不是只能带一小块凡品灵石？”
二人的视线缓缓落到了许寒身上。
许寒心中一凛，忽然察觉到不对。
庄年这老头的谋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他邀许寒进乱石洞府，不仅仅是为了利益，为了寻找法器或是多带些灵石那么简单——
这老头子的最终目的，
是想打探自己这个“仙人”修为的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