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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事,夏天开始自我反思,是否对程家人抱了太多偏见?

林学霸本来就瞧不起程星宇这种关系生,认为他是纨绔子弟,如今程星宇发奋学习,大有迎头赶上之势,他心中不是滋味。——原来不如自己的人,忽然之间开窍,威胁到自己擅长领域的地位。如果不是心胸宽广之人,不免滋生负面情绪。

于是,夏天将孔梦的分析转述给林睿卓。他不愧为学霸,脑袋转的飞快,听罢略微思索便已想通。脸上隐约呈惭愧之色。“怪我被混乱的情绪冲昏了头,看待事关未来前途的问题竟如此不理智,多谢你提醒,夏天。我排除了一个强有力的干扰项,其他可能的原因我会仔细辨别。保送生资格搞定之后,我一定请你吃饭表示感谢。到时候你一定不要推辞啊。”

“好!”夏天欣然应允。

经过这事,林学霸对夏天不再有敌对和防备。夏天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说程星宇的好话。如果能把学霸拉到程星宇身边一起学习,一定比老师传授效果更好。——同伴互助学习的影响力不容忽视!

然而,林学霸仅仅相信了“程星宇的确靠努力取得如此大的进步”这一事实,对于更进一步“和大家一起学习”的提议果断拒绝,“再也不想浪费自己宝贵的时间了。”他说。

夏天以为他想全心全意争取保送生。等一个月后保送生尘埃落定到他头上之后,夏天再提一起学习的事。他却有了其他打算,“我要预习开学后大一的课程。”

夏天不死心,“有没有兴趣赚点零花钱?以你的成绩,做个补习家教肯定被好多人抢。”

林睿卓瞥了她一眼,“一个董艺瞳足以让我对教人ptSd。”

“董艺瞳在学习上确实有点迟钝,但其他人不这样的。”夏天道。

林睿卓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直言不讳,“男生就更不可能了,瞳瞳作为学生不合格,但女朋友是相当够格的。要不是这层关系,呵呵,我根本没心思管别人的学习。”

夏天只好把话咽回肚里,再不提这事。

不多久林学霸就等来了好消息——他保送生手续办妥!上b大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心中大石落地,夏天欣喜地与他拍手庆祝。

林睿卓说话算话,在周末时请夏天吃大餐。两人去了一家西餐店。夏天没跟他客气,点了牛排、沙拉。饭后又要嘴馋要了甜筒。

这一顿吃得肚皮鼓鼓,心满意足。林学霸对吃得不怎么感兴趣,也不着急离开,只等夏天吃完,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讲他的雄心壮志。

“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宇航员,可惜,眼睛近视了。”他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说道,“仔细想想,当个天文学家也不错。”

夏天打个饱嗝,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

他仿佛没看到,自顾自地说了一大堆物理理论,夸克、量子、离子束、涡轮增压加速这些算比较浅的名词了,还有什么阿尔法、伽马之类的外文名词,夏天托腮望着他,暗暗把自己代入董艺瞳的角色,这样一个学霸男友,甜言蜜语、浪漫礼物肯定不用想了。平时聊天话题也不多。他一张嘴就是前沿理论,学术进展,比学校老师还要令人望而却步。可董艺瞳坚持了三年多。夏天和她坐同桌时,董艺瞳说过她和学霸是从初二好的。当时两人是前后桌,学霸总是能回答老师提出的难题,成为班上女生暗恋的对象。董艺瞳从二十几名女生中脱颖而出,成为他的初恋。董艺瞳问学霸为什么选她,学霸说,“因为你的眼睛会说话。”——没想到,学霸还挺会说话的。

“夏天——”耳畔传来学霸的呼唤,纷乱的思绪中断,夏天回神,“啊,怎么了?”

“我问你,看过大刘的《三体》没有?”林睿卓又重复一遍问题,“你需要思考这么久吗?”

夏天羞赧地挠挠头,打个哈哈,“噢,三体啊,我好像、也许、大概是……看过吧……”

其实是看过的,但面对学霸这样的资深学术迷,嘴上可不太敢说看过,万一他提起某个理论想深入探讨,自己接不上话多尴尬!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夏天,我觉得你很像里面的程心。”

“别!——”夏天条件反射般抬手制止,嘴上连连否决,“不像不像不像……不敢不敢不敢……”

“扑哧” 一声,学霸轻笑,“这有什么~我还觉得自己像罗辑呢!”

夏天可没他这样的自信,认为书中的主角是自己。于是岔开话题,问他道,“地球、人类终将毁灭吗?”

“答案是肯定的。”林睿卓沉吟,“只不过,具体还有多久?以何种形式?人类先毁灭还是其他都是未知。”

夏天点点头,趁机提议要走。

学霸意犹未尽,又发出邀约,“今晚预测有流星雨,一起看吧?”

夏天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两三秒,厚厚镜片下的眼睛流露出跃跃欲试地好奇心和求知若渴的兴奋感,确定这不是“约会”,便一口答应了。

反正第二天不用早起上学,晚上一个人在家也要找消遣的。有个人作伴也好。

学霸把地点发给夏天。两人约好时间便挥手再见。

夏天直接去了体育馆找程星宇。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打篮球。他这么专一,真是出乎意料。从认识他开始就喜欢打篮球,现在还是。

坐在一旁看球的夏天,心里盘算了好久的查父母电话的事,终于做了决定。就请程星宇帮忙查了!管它什么日后隐患!先顾好当下再谈以后!

借口想了不下一百个,但没有一个是天衣无缝的。——只要不是真话,就一定有漏洞。

所以夏天决定干脆就什么都不说。——如果不想说,程星宇应该不会勉强的。

于是,夏天罕见地主动请他吃饭,程星宇眉头一挑便知有事。饭桌上,夏天被他盯得招架不住,便招了,“程星宇,我想请你帮我查两个人。”

“哦,名字给我。”他看起来有些失望,“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查人。简单啊。”

看他反应,夏天才意识到,自己表现得过于心虚和紧张。

以前请程星宇帮忙,直接就说了,从没想过要请他吃饭什么的。这次破天荒请他吃饭,本来他可以当小忙帮了的,如今都要多想一些。

“其实,还有一个事,我怕说了你又不高兴……“夏天找了个理由推诿。就让程星宇误以为是为了其他事才请吃饭吧……这样他就不会太在意那两个名字。

程星宇眉头一皱,喝口水道,“那就不要说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夏天好奇地问。

“直觉你不会说什么好话。所以不想听。”程星宇冷冷瞅她一眼道。

“哼~”夏天心里不服气,怎么他这话说得好像自己的心思被他摸得门儿清?!脸拉得老长,嘴撅得老高了,饭都不香了,这可是小一百块钱的晚餐呢!

程星宇逗她,“有一头小毛驴,该吃饭时不吃饭,大晚上饿得嗷嗷叫,你猜小毛驴是怎么叫的?”说罢便欲模仿驴叫。吓得夏天忙伸手去捂他的嘴,“这么多人呢!我可不想成为马戏团的猴子被人笑话——”

“嘻嘻”一笑,程星宇把她的手拿下,冲她眨眼,“什么猴子,分明是头小毛驴!”

夏天嗔怒,瞪他一眼,“就知道取笑我。”

一番打闹,两人心情均轻松许多。夏天不由话多起来,把三体的情节讲给他听,说出自己的感悟。

程星宇没看过这小说,可他听得很认真,加上男生思维本来就更宏观,竟也和夏天探讨起来。当然,是浅层次的,不涉及学术话题。

饭后,程星宇提议去看电影,夏天一愣,想起和学霸有约在前,便推脱道,“电影啊……最近上映的都没什么意思……”又反问他,“你晚上不用补课么?”

程星宇摇摇头,“老师临时有事,把课调到明天下午了。”

夏天一听,暗道不妙,程星宇晚上的时间空出来了,不看电影肯定也会有其他安排,恐怕逃不掉,“哎呀!不好意思哈……我忽然之间肚子不舒服,你等我一下。”

卫生间的角落里,夏天小声给林睿卓解释,“对不起了学霸,我临时有点事,恐怕不能去看流星雨了。抱歉啊……”

电话那头的林睿卓声音起伏不大,“噢,有事啊,没关系,你忙你的,反正我肯定是会去的,你要是忙完有时间,随时再来,我估计流星雨会持续到凌晨两三点,你看吧,事情忙完还有精神就过来,累了就早点休息,我这边没什么的。”

夏天越听越不好意思,匆匆挂了电话。

要是陪程星宇去看电影,现在买票、候场,看完差不多就困了。然而爽约又带来愧疚感。夏天强迫自己不要纠结。小事而已。

出去找到程星宇,拾起先前的话题,“对了,你刚说什么来着?要看电影是么?”

程星宇不疑有他,拿起手机向她推荐,“这部电影评分还挺高的——”

夏天大略浏览一下便同意了,“走吧~”

电影确实不错,影院里观众被悬疑情节深深吸引,有人小声猜测真凶,夏天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花了心思揣测,因此没注意到手机屏幕闪烁。

出了电影院,拿手机看时间才注意到许多新消息,打开一看,竟然是林学霸拍的夜空照片,还有好几条语音,应该是流星雨解说。夏天碍于程星宇在旁边,没有点开去听。

果然,很快程星宇就发问了,“谁呀?刚才一直给你发消息……大晚上挺清闲的……”

夏天淡淡说道,“我同桌,总发些深奥的内容,我都看不懂。不用理他。”

程星宇却很敏感,“你同桌?林睿卓?!”

“唔——”夏天不清不楚含糊一声,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按程星宇以前小心眼的程度,再加上他和林学霸有过节,今晚千万不要以吵架结尾了——

“我困了,你送我回家吧!”夏天加快脚步,抢先出去找那辆路虎。

高师傅尽职尽责地等着,看夏天过来给她开了车门,程星宇跟在后头也上了车,“阳光巴比伦”。师傅一脚油门下去,汽车在马路上飞驰起来。

后座的两人很安静。夏天感受到他的目光不住往这边打量,只好僵硬地梗着脖子看窗外。街景呼啸而过,车内高师傅放了首轻音乐,一首接着一首,然后被程星宇一句好吵给扼止了。也许是被夏天回避的态度激怒,也许是方才一直压抑的情绪爆发,程星宇终于伸出手强硬地把她的脸掰过来,“看着我——”语气中怒气蒸腾而起。

夏天深吸一口气,以壮士断腕的决心看向他,来吧!挡也挡不住,就来吧!就像每月都来大姨妈一样,两人之间隔三差五总要吵架的。距离上回吵架已经好久了,也该再吵一次了。

“夏天,你这是什么态度?”程星宇责问发难。

再次深呼吸,长出一口气,夏天以平淡的口吻回他,“我预感要吵架,所以在尽量避免。”

可惜,他的声音还是猛然高了八度,“不想吵架就不要做令人不快的事!”

夏天心里也在蹿火,冷哼一声,拉长了脸,视线转向别处。

“你是不是和我老爸串通好了,嫌我成绩不够好,故意拿林睿卓激我呢?”

啊?什么?夏天一脸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这样想?”当然不是了——

心念一转,也许程父真的是这样想的。可是——

他也知道两人的表兄妹啊……

哎,一想起这层关系,夏天更烦了!

这个程星宇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老天爷让发现那种照片,意思就是两人不能在一起,何必要违背天意呢?!

程星宇继续顺着刚才的话说,“夏天,你知道的,和我对着来,不会有好结果的。”

夏天待要反驳,被他打断,“如果你想让我考第一,陪在我身边,比找外援更有效!”

“没错,我想让你考第一,我想帮你,仅此而已,你有什么理由冲我发脾气?!”夏天冲他喊道。

他抿了抿嘴,斜眼看夏天,“仅此而已吗?”

“当然!”夏天回答得斩钉截铁。

程星宇心中不信,嘴上却不反驳。只冷冷睥睨。

高师傅把车停在路口,轻声提醒,“少爷,到了。”

夏天维持着表面的平和,道谢告辞。

回到家里,匆匆洗漱就寝。

第二天去学校,同桌学霸竟然受伤了。林睿卓云淡风轻地说,“流星雨看得太入迷,摔倒磕伤了。”

夏天一边安慰他,一边暗自庆幸,还好昨晚没去,要不然被他拽着一块摔倒破相了可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