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位当事人心中所想各是不同。
“羞辱，这是何等的羞辱！”
早在秦九阳看清对方如何用一只手指接下自己攻击的那一刹那，便瞬间红透了双眼。
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全力以赴是最大的尊重。
可他许问云...
虽说他身为天魔门圣子，地位尊崇。
可秦九阳又何尝不是，身为正道势力太皓宗大师兄，完全可以与之平起平坐。
“他怎么敢的啊！”
可就在秦九阳感到恼怒之时，心头却也陡然生出一股惧意。
万万不曾料到，这天魔门圣子的实力竟是如此之强，竟是以一指接下了自己的攻击。
要知晓，在未动用生死术法之前，这可是他最强的一招。
已踏入半步化神的武痴，肉身力量何等恐怖。
他自信于能一拳将这可恨之人击倒，可当唯有当拳头触及对方之时，才能真正感受到...
此人力量绝不逊色于他，甚至于他仿佛感觉，此刻是自己在和自己对打。
任凭他如何加重力道，却终究无法胜过自己！
而相比于胆寒心惊的秦九阳，许问云则是内心狂喜，暗叹系统诚不欺我。
战斗掀起的狂风将他衣袍吹得猎猎作响，原本就俊美无双的脸庞，在此刻更显出尘俊逸。
台下一众弟子早已看傻了。
“咚！”
正当他们疑惑发生何等突变之时，却见一道余波自二人中间荡开，将他们暂时分离。
许问云收回指头，化拳对出。
可就在二者将要再度接触之时，秦九阳却是猛地吐出一口精血，侧身闪避退出数米开外。
“这是什么情况？”
“武痴也会害怕？”
许问云心头不解，其实在用一根手指将对方攻击接下的那一刻，他便有些后悔了。
虽说是成功接下，但一根手指接下两只大拳头，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未免有些僵硬。
果不其然，手指当真略微有些发酸。
于是乎，他许问云方才稍稍加重一点力量，以便调整姿势。
可谁能料到，就在他出拳的那一刹那，这秦九阳竟是后退了...
而周围一众弟子，也在此刻回过神来，无不惊呼喊道：
“圣子威武，壮我天魔门！”
“武痴又如何，不过圣子一指败将。”
......
可这一切，尽皆被秦九阳所无视了。
他的双眼中充斥着血丝，倘若他从前的敌手出现在此，定能发觉，这是武痴将要燃起战意的表现。
濒死之境，方可觉醒真正战意！
他秦九阳，武痴之名，不光是平日里锻炼之狠心，更是血战之残酷。
从一个个血海之中爬出，方才有此名号。
但...
倘若细细观之，便能发觉此刻的秦九阳，双眼虽是发红，但眼中的神采却是不断退散。
战意亦是在不断消减。
微微抖动的双腿，这对于武痴来说，是何等的耻辱。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克制，终究无法掩饰自己心头对许问云的惧意。
就在刚刚，许问云收回指头的那一刹那，那种行云流水的动作，仿佛是无形之中契合着某种天道！
曾同师父修行十余载，游历山河。
也曾有过一次偶然机会，亲眼见过一位炼虚境强者出手。
而那等气势波动，却是与许问云刚刚一般无二。
无知者无畏，或许对于周围的一众弟子来说，许问云展现的实力可能只有化神境。
可他秦九阳，见识颇广，方才明白，光从此人的气息来看，便完全不止于化神。
甚至于有可能...
冷汗打湿了他后背的衣衫，此等惧意，对于武痴来说，已是许久不曾拥有。
可也正是因此，他方才清醒过来。
他的太皓宗，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东极域第一大宗。
日渐萧条，若他太皓宗大师兄在此陨落，那未来重振宗门的任务，又该交由何人。
他不能死！
“我秦九阳，绝不能死！”
无尽的悔意出现在他心头，回想自己竟是因为一个女人，因为她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上门挑衅。
顿时感到无比可笑。
不光荒废了一年的修炼时光，更是极有可能陨落在这个，新晋的魔门圣子手上。
他不甘心，他秦九阳不甘心啊！
而这也是他刚刚，宁可承受内伤，吐出精血，也要避开许问云的原因。
而相比于内心戏极为丰富的秦九阳，许问云则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他。
愣了片刻，方才开口问道：“那个...你还要打吗？”
“要打吗...打吗...”
刹那之间，秦九阳脑海之中宛若响起无尽的回音，回荡的皆是许问云此时的声音，
察觉身旁陡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强烈的求生欲望将他猛然惊醒。
只见秦九阳抬头看了一眼，映入眼中的，正是许问云那气质出尘的脸庞。
甚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是由于这极大的恐惧，眼前出现了一丝幻觉。
这魔门圣子许问云身上，竟是有一道淡淡的七彩光圈出现。
那不是仅存在传说中的圣人方才拥有的吗...
如此缥缈出尘之人，难以想象，竟是一魔门中人。
秦九阳猛地摇摇头，收回心思，紧咬牙关，屈辱充满了他的双眼。
就在他将要开口求饶之时，许问云却是抢先一步开口。
“既无战意，那便就此离去吧。”
此话一出，秦九阳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再度焕发出神采。
开口问道：“你不杀我？”
魔门中人残忍血腥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秦九阳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而此刻许问云竟是放他一条生路，这让本就极度渴望活下去的秦九阳心中顿时生出异样之情。
似是察觉对方言语中流露出的狂喜，许问云神色一片淡然，甩甩手背过身去。
“今日我魔功初成，机会仅此一次。”
秦九阳深深看了他一眼，紧咬牙关，低声说道：“许问云，你记住，我秦九阳欠你一条命！”
言罢，他转身就走，再也不看对方一眼。
而看着仓皇逃离的秦九阳，周围原本眼露不解之色的弟子顿时了然。
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响起一句话。
“杀人乃为下下道，诛心乃为上乘道！”
原先的圣子虽是性情残暴，败于其手之人必被斩杀，以免留下后顾之忧。
可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上古魔功修炼已成，此等手下败将，将来与圣子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又有何惧呢？
“实力便是底气，这便是我们的圣子！”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向许问云那修长的身影，眼中尽是敬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