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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曼德莱城,戴维斯酒吧内。

这座城市从来都不会缺少娱乐场所,而戴维斯酒吧,便是曼德莱城最为着名的狂欢乐园之一。每当夜幕降临,无数三教九流之辈便会如砂砾般填满酒吧中央的舞池,在旋转的灯球折射的炫目而斑斓的七彩光芒之下,在dJ充满动感的节奏之中,在酒精和药物的麻醉作用之下,近乎疯狂地摇头摆尾,于一片喧嚣之中宣泄对于此世的不满与迷惘。

此刻,是一切狂欢结束后的早晨,酒吧的店员们正在忙着收拾昨夜舞池内、厕所里的满地狼藉,以致于他们并没有及时察觉,一名年轻的Z国面孔的年轻女子悄无声息地走入酒吧,随意找了张高椅,旁若无人地坐了下来。

终于,一名负责打扫的店员发现了吧台高椅上那名坐着发呆的女子。他走上前去,提醒道:“想要狂欢的话,半夜再来吧,小姐。”

“狂欢?——那倒不必……”女子转过脸来,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小妞,这里可不是你这种卑劣的家伙能来的地方。”看到她那令人生厌的Z国面庞,店员顿时恶向胆边生,不怀好意地警告道,“不过,如果今晚你能来我的房间,好好地服侍我,我会让你获得比彻夜狂欢更棒的快感的,嘿嘿嘿……”

面对见色起意的店员,女子并没有恼羞成怒,而是面无表情地从口袋中迅速拔出一支手枪,扣上扳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准了店员的额头。

这一幕很快便被其他店员看见了——他们纷纷掏出手中的各式枪支,对准了威胁着那名倒霉的店员的女子。一时间,方才还一片闲适的酒吧内瞬间充满了火药味。

“我来找你们的老板戴维,他在哪?”面对诸多店员的围攻,女子的话音纹丝未乱,手枪的枪口又离脚边吓到双膝跪地的店员近了几分。

“哦,见鬼!伙计们,把枪放下!放下!”千钧一发之际,楼上传来了极为粗犷的男人的声音。随后,一名体态健硕、络腮胡子的金发男人慌忙下楼,谦恭地赶到女子面前道歉:

“抱歉,抱歉!维多利亚小姐!是我待客不周,让您受惊了!”

“无所谓,戴维先生。”面对戴维诚惶诚恐的道歉,维多利亚小姐——叶钎城挑了挑眉,微微一笑,“只是,这位先生刚才的意思,似乎是要让我陪他一夜啊……”

叶钎城的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吓得戴维冷汗直流——他很清楚,对维多利亚小姐说出这样侮辱性的话语,且不说这位维多利亚小姐自己的脾气和能耐,光是她身后的那个人,让自己的脑袋掉十次了。

“哈里……”戴维向身边一个拿着手持枪械的店员使了个眼色。哈里瞬间明白了老板的意思,快速上前将那个吓得瘫倒在叶钎城脚边的店员拖至酒吧的后院,随后,众人听见了一阵枪声。

“嗯,反应速度不错,不愧是老师所看重的人。”叶钎城对戴维微笑着点点头。

“啊,多谢维多利亚小姐宽宏大量……”几乎是死里逃生的戴维带着谄媚地笑容为叶钎城递来一杯准备好的柠檬苏打威士忌。

“等等,维多利亚小姐,您刚才是说……?”

“没错,我是说,文森特先生很欣赏您,戴维先生。”叶钎城接过戴维呈上来的酒,一饮而尽。

“所以,我此番前来,正是来向您传达一件来自文森特先生的委托。”

“文森特先生需要做什么?我保证,哪怕是付出我的性命,我也不会辜负文森特先生的信任。”戴维兴奋地向叶钎城保证——久居曼德莱、身为“公牛党”头目的他十分清楚,如果能够接受文森特先生的委托,得到他的赏识,自己便能在这曼德莱城中更上一层楼。

“很简单,文森特先生想让你请一位小朋友来到你的酒吧住上个三天。”叶钎城的笑容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作为道上的人,戴维很快便明白了叶钎城的意思——绑架。

“这是那位小朋友的信息。希望你不要辜负文森特先生的信任,若是事成,十号街区便是你的了。”叶钎城开出的条件惊呆了戴维——十号街区,曼德莱城最繁荣的商业区,全城最为重要的经济支柱之一。能开出如此条件,看来文森特先生很看重这个孩子。

“烦请维多利亚小姐转告文森特先生,这个任务我戴维保证能够完成。”戴维郑重其事地回应道。“请您和先生等我们的好消息吧!”

“那就预祝戴维先生行动顺利了!到时候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啊!”叶钎城向戴维眨了眨眼,转身离开了酒吧。

哼,终于让我找到了这个机会了。

戴维看着手中的情报,不禁激动地双手颤抖。不敢久居人下的他自诩天赋过人,却总是被文森特.施密特压制着,只能在公牛党内逞威风。现在,文森特这个家伙居然敢开出如此条件,真是天助我也。待到从那个家伙手中拿下十号街区的控制权,他便拥有了与文森特分庭抗礼的初步资本。打好这个基础,将来与文森特平起平坐,并非不可能。

真是天上掉馅饼。不过,戴维得再最后好好在文森特先生面前表演一番,好骗取他的完全的信任。

“哈里,好好查查这个小子,包括他身边的人——一网打尽他们,不要放跑一个!不要让文森特先生失望!明白了吗?”

“是的,老板!我现在就去办!”完成了处决工作的店员接过情报,急匆匆上楼去了。

与此同时,驻足于酒吧之外的叶钎城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老师,你说的太对了。

愚人的野心,便是我们最好的工具。

【二】

“对不起,小易……这恐怕,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说说话了……”

“我是个不称职的父亲……我甚至不是一个……合格的正常人……”

“但是……为了我的理想……仅剩最后一步的理想……哪怕是万劫不复……”

“原谅我,小易……你的路还很长……”

“你和我不一样……你的善良与悲悯,早已超越了我……”

“作为一名父亲,我只希望……你一定要在此世,好好地活下去……”

“不要,爸!”

当武知易从噩梦之中惊醒时,她依旧身处危机四伏的异国他乡。

望着空无一人的简陋的房间,想起以往相对而言无忧无虑的生活,武知易还是感到无比的落寞与感伤——她还是太年轻了。尽管在武云天的培养之下,14岁的武知易已经见识过此世的暗面,比大部分同龄人行事成熟得多,可说到底,她还只是个孩子,一个禀性纯良、阅历尚浅的少女。对于陪伴自己多年、一直疼爱自己的父亲,尽管内心并不同意父亲的做法,但面对第一次与父亲的离别,并且很大概率是与她的永别,武知易内心依旧充满了诀别的不舍与难过。

血浓于水,哪怕父亲要与整个世界为敌,自己也绝不会站在父亲的对立面——这就是如今尚显天真的武知易的真实想法。

不知不觉,武知易已经来到曼德莱城“学习”一个多月了。这危险的一个多月中,虽然面对着敌友难辨的文森特教授的控制与占据主场优势、随时可能突袭的公牛党的威胁,但在明地里田一贤小心翼翼的保护以及暗处林玟若即若离的监视之下,武知易总算平安无恙地度过了在曼德莱的这一个多月。由于临近学期结束,课业繁忙,近日以来,田一贤陪伴在武知易身边的时间越来越少,从最初保证接送武知易、尽可能陪伴武知易,到如今偶尔繁忙到不能回到出租屋、更不用说亲自接送武知易,虽然交流学习实质而言只是一个幌子,但课业在前,自律如田一贤自然不会轻易荒废学业来时时刻刻陪在武知易身边。

而对于田一贤近日以来的繁忙,善良的武知易自然表示理解和支持。她向田一贤自信地表示,自己现在已经较为熟悉了这座并不友好的城市了,至少,不再需要田一贤亲自护送她上下学了。

面对着向自己信誓旦旦地承诺的武知易,田一贤笑着点了点头——课业的压力倒是其次,她在内心告诉自己,在这座危机四伏的城市中,他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武知易身边。让武知易适当锻炼自己的侦查与反侦察意识,也是她在曼德莱城中必须要完成的重要任务之一。

致命的错误由此铸成——这是田一贤在曼德莱城第一次犯错,也是唯一一次犯错。

尽管田一贤和武知易都无愧为人中龙凤,但过往极少的失败经历让他们都恰好没有学到一节极为重要的人生课——在未能清楚知晓对手的情况之前,永远不要高估他们的下线。

从出门的那一刻起,看着略显昏暗的天穹与昏黑的门前小巷,武知易的心头莫名便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也仅仅局限于预感而已。好在出租屋距离学校并不远,心头略感不妙的武知易带好课程材料,回头看了一眼那如同深渊巨兽的血盆大口的看不见尽头的暗巷,以及侧卧在巷边饿得目光涣散的流浪汉,加快了离开这条带给她莫名危机感的窄巷的脚步。

离巷口的光越来越近,武知易的喘气声也越来越沉重——心脏,是心脏的缘故么?但这种沉闷的窒息感已经让武知易几乎无法再深入思考下去,她甚至感觉到,现在唯一支撑着他继续奔跑的,是巷口的那道光。

然后,几个高大的黑色的身影从巷口闪出,遮蔽了这缕照入暗巷的宝贵的光芒。

状态极差的武知易停下了脚步。她勉强抬起头,直视着那些黑色的身影——是几个陌生的男人,但他们看着自己的凶恶而狡诈的眼神已然向武知易明示:来者不善。

武知易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如此危险的情况。身为武云天的女儿,在应对这些狗腿这方面,武知易保持了和他的父亲一样的作风——她长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精神尽可能镇定下来。然后,他缓缓从文具盒侧抽出一把寒光闪耀的匕首——父亲曾经送给她的礼物,面带杀气地面对着步步紧逼的陌生男人们,做好了迎击的架势。

视线和意识越来越模糊,但武知易依旧尽力一边保持迎击的架势,一边缓缓后退至巷尾。那些凶恶的陌生男人们一边步步紧逼,一边也拿出了趁手的兵器。

没想到啊,小心了这么久,居然在这阴沟里翻了船——对不起,田老师,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辜负了你的信任。

虽然并不知道对方的来路与目的,但此刻正受到病痛折磨的武知易很清楚,自己已经在劫难逃。她能听见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如同雄浑厚重的钟声在自己的耳内回响——不知为何,她觉得这是自己的身体为自己敲响的丧钟。

对不起,父亲……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先下手为强!这是武知易在彻底失去意识前脑海之中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没有丝毫犹豫,早已做好迎击准备的她猛地扑向前去,怒吼着将匕首向那些来意不善的陌生男人们刺去。

但也就在这一刻,武知易的身体也终于抵达了极限——脑海中强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断了。随着眼前黑幕的突然降下,武云天瘦弱的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她的意识也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

“哈里,这趟活儿可真好做啊——不费吹灰之力,这小孩儿就得手了。哈哈!”回到酒吧的路上,坐在车中负责看守昏迷的武知易的酒保大笑着调侃道。

“可别太过掉以轻心,彼得。”负责驾驶车辆的哈里倒是格外冷静,“这孩子再厉害,也不过是个孩子。戴维老板吩咐过,不只是这个孩子,那个男人和女人,我们也不能放过——斩草除根,要让文森特先生满意。”

“待会儿到了酒吧,你负责将这孩子带回地下室,好好看管,别让这小子跑了。”

“我和克里斯去那个该死的出租屋守株待兔,干掉那个男人。至于那个女人,你和凯知道怎么处理。速战速决,可别拖泥带水。”

“没问题,哈里。哈哈,今天真是撞大运了。”

【三】

与此同时,hF大学,特别学员女子宿舍内。

昏暗的天穹让林玟的心情十分不佳,今日恰好没有课程安排的她正漠然地躺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两眼凝视着惨白的天花板,思考着这一个多月来在曼德莱城的经历,回忆着身边所有的人与事——

武知易,一个身体羸弱、单纯善良、意志却格外顽强的丫头。从个人立场上来说,林玟很欣赏这个孩子。但很可惜,谈及武云天时,虽然武知易嘴上并不认同她那位危险的父亲的立场,但她的眼神中依然难以掩藏对她1父亲尊敬与崇拜的光芒——根据林玟的判断,这些都是真的。至少目前,武知易并没有也不支持他父亲那膨胀的野心,但毕竟骨肉相连,想让武知易去在行动上反抗他的父亲,几乎是天方夜谭。所以,对于武知易的处理,林玟决定暂时缓一缓——至少目前,这个尚显年轻无知的小姑娘没有威胁她的计划的能力。

田一贤,还在京域时,林玟就听说过这个男人的名字。精通权谋、敢作敢为,这是田一贤先前的行事风格带给林玟最为深切的感受。考虑到这个男人曾经给陈正昊带来的劫难,林玟对他的印象一直很糟糕。可偏偏就这么个与光明磊落搭不着一点儿边的男人,却是那个他曾经深深伤害过的陈正昊的计划中最需要保全的目标。遵循师父的请求,所有关于这个家伙的行动,林玟都不能擅作主张——真让林玟自由行动的话,田一贤的人头很有可能已经成为她争取文森特教授的投名状了。

哦,对了,还有他——文森特.施密特,武云天交给她和田一贤监视的目标。在林玟看来,这位hF大学的商学教授成为了这次曼德莱城之行最为难缠的对象。虽然在来之前,林玟已经对这个神秘的文森特教授有过一定的了解与预想,可当真正踏入曼德莱城时,她才真实地感受到这个男人在这座城市的可怕地位——依仗着家族的势力和自己的实力,曼德莱城从实际意义来说早已几乎被文森特教授所掌控。这在Z国不可能出现的疯狂的现实,却在大洋的彼岸真实地上演着。所谓她需要监视的这位文森特教授,在林玟看来,自己、田一贤和武知易都已经在他的监视之下了——正如田一贤所言,这种被人时时刻刻盯着的感觉也令她的内在状态十分糟糕,原本雷厉果断的自己也在这持续的精神高压下逐渐变得疑神疑鬼、犹豫不决。

就这些人了吗?好像少了什么……

状态不佳的林玟感到头隐隐作痛,这样时刻紧绷的精神实在不适合做如此细致缜密的思考。躺在床上的她强撑着思索着,思索着还有什么被她忽略的人和事。

不对。

还有一个人的身份没有确定。

强撑着思索良久的林玟看向身边空空荡荡的床铺,脑海中灵光乍现。没错,这一个多月来太过紧张的她果然还是忽略了一个重要而神秘的人,一个身份尚不明确但对局势有着不小的影响的人。

适才的头痛顿时消失了,林玟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洗漱穿戴完毕后便立即离开了宿舍——她已经有了下一步的打算,有了下一个需要确认立场的目标。

刚一走出校门,林玟便猛地停下了脚步。她警惕地环顾四周——身边是熙来攘往的人群,与往常的hF校园大门口的街景并无两样:欢声笑语的学生们兀自热烈地讨论着适才课堂上未被解决的话题,城中的市民们往来于街道,走在各自的生活之路上,一切繁忙如常。林玟下意识地压低了她的帽子,默默带好了口罩,沿着街道缓缓而行,转瞬间拐入了一条小巷,离开了繁荣而宽广的主街道。

就在林玟的身影于巷口消失的那一刹那,门口的长椅上,两个叼着烟读着报纸的男人警觉地抬起头,彼此默契的使了个眼色,将报纸叠好,扔进了路旁的垃圾桶,紧跟着林玟身影消失的方向快步追了上去。

穿着灰衣、压低鸭舌帽的林玟如同鬼魅一般在旧街区的暗巷之中不断穿梭绕行着,起初还能偶尔在巷口看见一两个无家可归、饥肠辘辘的流浪汉,进入暗巷深处之后,便只剩下了林玟一人的身影。曼德莱的天穹愈发地昏暗,林玟一边继续于各条巷道之间穿行,一边仔细地听着巷道之中的回音——果然,除了她在空巷之中格外清脆的脚步声外,隐隐还能窸窸窣窣的鞋底摩擦声。

终于,林玟停在了一个死胡同之中,随即,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停下了。她并没有回头——她很清楚背后是什么样的存在。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对自己适才于巷道中穿行时思考的方案做着最后的确定。

只是片刻的思考而已——林玟缓缓睁开双眼,面对着眼前暗暗蔓上青苔的墙壁,冷冷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身后依旧是一片死寂——并没有持续多久。正如意料之中那样,两个男人的身影向着面对着墙壁的林玟步步紧逼,一步一步,他们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深巷之中格外刺耳。

林玟又一次闭上了双眼——虽然心中已有打算,但她知道,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极有可能要了自己的命——这便是她在计划中唯一押上的筹码。而她赌的,是她所想要的那个答案。

致命的脚步声停息了。林玟感觉到,冰冷的枪口,已经紧紧贴上了她的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