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边的光跟着照进屋内，里面的现状被照得一清二楚。
云岚的大儿子站在门口，脸上挂着苦涩又讨好的笑容，极为的难看。
南昭昭急忙想捂住沈嫣儿的眼，已经来不及了。
屋内除了大儿子，他身后都是惨死的下人，其中还包括云岚的那位忠仆。
“嘿嘿，我活下来了，你快去告诉宁大人，我成功了！”云竹溪呲着嘴，笑得极为惊悚。
他穿的衣服都破烂稀碎，裤腿和身上都沾染着血迹，脚边还踩着尸体，然而他脸上完全不在意，步履蹒跚地走出来。
“对了，你不是要找我娘吗？她就被宁大人关在地窖呢！哈哈！”云竹溪低头看着沾血的双手，“我讨厌我自己，更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
你们都瞧不起我，瞧不起我是吕施的儿子，可你又算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们家的事？”
如果没有南昭昭介入，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都怪南昭昭！
云竹溪笑得狰狞，身体都勾在一起。
“我不在的两日到底发生了什么？”南昭昭猛地抓起云竹溪的衣领。
瘦弱如纸片的人在她手里都轻飘飘的。
云竹溪仰着头，“告诉你发生了什么啊？那你……求我啊！”
她目光凌厉，“你现在若是告诉我，我还能救你和你娘。”
“救他们？我巴不得他们去死！”云竹溪双目无神，每说出的一个字却跟利刃一样。
眼见问不出事来，沈嫣儿突然说道：“娘亲，要不让我来问吧。”
“我和哥哥跟他都是同龄人，娘亲，我来问吧。”
她松开人，迟疑地点头，只身进入屋子，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云竹溪跌坐在地上，不断冷笑着。
沈嫣儿朝他伸出手，笑得明媚如春光，“竹溪，我这里有好吃的，分你一点哦。”
云竹溪拍掉她的手，目露凶光，“滚开！表里不一的贱人。”
装的清纯无辜，呵，都跟宁裘升一样，是十足的恶人。
沈嫣儿脸上一僵，恰好归来的沈不归和沈不语见到这一幕，立即上前将她护在身后。
“大哥，二哥哥，我没事。”她擦掉手上被沾上的血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沈不归诧异地看着她，怎么总觉得沈嫣儿哪里有些不一样？
“离母亲远点。”沈不语指了下远处的亭子，心中已揣摩到沈嫣儿的意图。
沈不归遇事很听他弟弟的话，抓住云竹溪的衣领拖走。
南昭昭注意力都放在屋内，这里原就是云竹溪的书房。
里面横着的尸体都死相不堪，尤其是小翠，被绑在椅子上，肌肤裸露之处全是被钝器划伤的口子。
“这是在模仿凌迟吗？”南昭昭小声喃喃一句。
“呃……”
小翠的嘴里突然发出声音，她立即蹲在小翠身边，撩开沾在脸上的发丝，语气急促，“我是南昭昭，你们夫人还是小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啊……啊，啊”
小翠低着头，嘴里说得不清楚。
她抬起小翠的头，用手撑开嘴巴，里面的半截舌头已经不在了，口腔内全是黑血。
拔舌又下毒，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南昭昭松开手，拿出古九针，封住她关键的几个穴位，“要是你能听清我说的话，嗯一声，我能保你片刻。”
小翠闭上嘴，照着她所说，从嗓子中发出一声怪异的声响。
“云岚是被宁裘升抓走的吗？”
小翠“嗯”了一声。
“那……”南昭昭停顿下，“是我刚离开的一天，宁裘升便带人来了吗？”
对方回答得一样。
“你知道云竹溪什么时候跟宁裘升有了往来？”她继续问道。
没想到这次小翠跟发疯了一样，疯狂甩着自己的头，“啊！啊！”
云竹溪三个字对她的刺激很深。
小翠从椅子上挣扎摔下来，蠕动身体往她身边爬。
她十指的指甲消失，新肉裸露在外，也不知道疼似的。
从鞋底拿出一封藏着的信，塞入她手里。
“云岚留下的？”南昭昭问。
小翠猛地点点头，忽然用手挠着脖子，像是无形中有一双手掐住了她。
她看出小翠死前的口型，“娘，我来找你。”
鲜活的人骤然猝死在她面前，南昭昭手里拿着那封信，良久，她蹲下来。
手搭在小翠的额头，嘴里颂着往生咒。
轻灵的音极具穿透力，给幽暗的屋子带来少许清净。
小翠的身体也逐渐放松，没了生机的躯壳，大小便失禁，极为恶臭。
南昭昭攥紧手，指尖隐忍着在抖。
宁裘升！
沉寂许久，她的情绪平稳，拆开那封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应该是云岚在最关键时写下来的。
“不必担心我，带着竹溪和此信去京城，找我父亲！”
信件的最后，是云岚较为工整的几个字，“不孝女幺楚。”
幺楚二字她在白双玉嘴里听到过，似乎是云岚的是乳名。
南昭昭将信件折叠整齐，“我不会辜负你们任何人。”
出门后，她远远地瞧见几个孩子围在亭子中。
悄无声息地走近，正巧听见嫣儿在说话。
“嘻嘻，怎么会疼呢？很轻的哦。”沈嫣儿背对着南昭昭，手里的匕首架在云竹溪脖子上，一点点往下挪。
云竹溪轻蔑地看着她，不屑的说道，“杀了我，你敢吗？”
“哎呀呀，你怎么能说这样可怕的话，我可不会杀人哦！”
说着，沈嫣儿用力将刀扎在云竹溪坐的两腿之间，只要刀刃轻轻一推，云竹溪立马可以进宫当太监了。
“我不会让你死，但我知道一些民间的巧计。”沈嫣儿凑近他的耳边，低声细语，“我听说有一家风月楼，最喜欢阉人啦，按照竹溪哥哥的好皮囊，一定能服侍好不少大人。”
她手底下的刀逐渐逼近，云竹溪瞧见她脸上不改的笑容竟然生出一丝惧怕。
“诶，不语，我从前怎么没见过嫣儿竟然还有这样的一副面孔？”沈不归轻轻推搡一下旁边的人。
打量着沈嫣儿的眼神都变了。
“嗯，我也没看出来。”南昭昭忽然出现在两人身后，冷不丁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