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残阳给的药,脚踝和胸口的痛感减轻了许多,姜榆一夜好眠。
次日醒来,外头下着小雨。
今天要去百姓家询问情况。
雨没有昨夜下的大,温度却比昨夜又低了许多。姜榆找了件很厚的大氅,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回头,另外两个也把自己裹得像个熊,扣着兜帽,只有鼻子以下的位置露在外面,呲牙对她笑。
姜榆:……牙真白。
出发前,张常海派人取来记录亡者信息的名册,足足写满了厚厚两大本册子。
姜榆随便翻了几页:“死亡人数这么多?”
“这还只是最近统计出来的,”张常海叹息道,“若是再算上矿山坍塌的遇难者,人数还会更多。”
姜榆看着一脸为死去百姓痛惜不已表情的张常海,有些想不通。
黄州怪事发生至少已有月余,死了这么多人,他没及时向朝中求助不说,甚至都不打算让朝廷知道。
老东西,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隐瞒不报,他为的是什么呢?
张常海见她半天没说话,只当她是在认真看名册。等了一会儿,见她抬头了才问道,“大人今日打算从何处开始调查,臣也好着手安排马车和随行的人手。”
姜榆把名册放一边:“第一位死者的家。”
“什么?!”张常海声音陡然拔高,又自觉失礼,解释道,“大人,第一位百姓出事的时间是在一个月以前,而这段时间里接连死亡的人数不少,您确定,要从第一个查起吗?”
名册上的死者至少有近百来号人,从第一个开始调查,一个一个去家中问询,那得查到何年何月?
要是这样的话,他提前做的哪些准备还有个卵用!
“确定啊,你有问题?”
“没有,臣听从大人吩咐。”
“那就走吧。”
张常海起身让路。
长袍下的拳头攥的死死。
再等等,等找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一定把这死丫头碎尸万段!
——
黄州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大小小的岔路口倒是多的很。
再加上死亡人数多,东拐西跑整整一天,也不过才问了不到二十户人家。
而从这二十户人家里得到的基本消息,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大致情况如下。
矿山被封,百姓断了财路,日子过不下去。为了维持生活,家中男子不得已偷偷上山采矿换钱。从山上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晚上还和家人一块吃饭,有说有笑。第二天早上就被家人发现身体僵硬已经死亡,报官将尸体送到官府验尸,依旧毫无所获,最终只能将尸体下葬。
刺史府。
“他们都不长脑子的吗?已经有人死了还不老实在家待着,还偷着上矿山。关键不止一个人,是一堆人!”呼延卓尔挠头,不理解,非常不理解,“你说他们怎么想的?要钱不要命?!”
“还能怎么想,死者大多都是男人。家里有老有小等着吃饭,他们需要钱,得要养家糊口。”残阳道。
“可没了命还怎么养家?搞不懂!”
“对他们而言,家人比命更重要。”
姜榆靠着在窗边,眼眸半阖,漫不经心道,“但也是奇怪,怎么跟说好似的,一个接一个的去送死。”
“什么意思?”
“还记得御史李大人一案的死者有什么特点吗?”
残阳想了想,道,“都是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和孕妇。”
“那这次呢?”
“都是男人啊。”
“年龄呢?”
呼延卓尔道,“十八到三十岁。”
“都是正直壮年的男子对吧。”
残阳懂了:“师姐的意思是这次和上一回一样!”
“只是推测,还不能确定,需要时间去找更多的证据。”
“不是,喂,你们俩说半天我怎么一句听不懂。什么李大人,什么跟之前一样?”呼延卓尔捧着热茶,一脸懵圈。
“我们在说……”姜榆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脸盆,做了个泼水的手势,“你烫过猪头吗?”
两人顿时领会。
屋外监视的人听的好好的,里头忽然没了动静。
他贴在门上试了试,还是没声音。
本来就听不清他们说什么,这下更听不见了。
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往前凑了一点点。耳朵贴在门上,看看能不能听见。
下一秒,猛然一股热浪铺面。
“啊——”
一盆滚烫的热水泼出去,呼延卓尔扔了脸盆,拍拍手,解气:“爽!”
姜榆残阳竖大拇指:“干的漂亮!”
总算能有阵清净日子过了。
天天防着门外偷听也是很累的。
解决完隔墙的耳朵,几人接着说案子的事。
姜榆的发现倒是给残阳提了个醒,“该不会,这次又跟西……那啥有关吧?”
死者均是壮年男子,且都在固定的年龄区间,难免会让他们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事。
假设这回又与西域人扯上关系,那解决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麻烦。
具体是怎么样的,还得查查才知道。
但……
他看了一眼呼延卓尔。
有关也好,无关也罢,西域人妄图在中原建立毒人军团是事实。那这位,知道吗?
呼延卓尔被她盯得莫名其妙,“你老看着我干嘛?”
“看你长的太漂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的是反话!”
“还行,不算太笨。”
“你!”呼延卓尔要气炸,“你娘知道你这么欠揍吗?!”
残阳:“你娘知道你这么笨吗?”
呼延卓尔:“!”
气死气死气死!!!
偏偏还说不过他。
眼看美艳西域小花马上变爆炸火药桶,姜榆适时说话:“行了,闭嘴。”
一天吵八百回,烦不烦。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残阳没娘,只有师父。”
呼延卓尔:“……”
气绝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