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的第一周是补退选时间，大一的路半夏还会老老实实去听听课，选选老师，现在的路半夏早就化身老油子，能不去的课一定不去，反正第一节课也讲不了什么。
虽然他去年的数学分析课就是因为第一节课捡了一次橡皮，就再也听不懂了，但这不妨碍他选择早早回家。
反正都是听不懂，不如趁早躺平。
毕竟在学校不是被人盯着，就是在那个奇怪的社团鬼混。回去用电脑码字写书显然更有意义。
不过今天回家前，路半夏还有件重要的事要做。
小区门口就有一家上京银行的网点，通常都是些大爷大妈纳凉扯皮侃大山的地方，毕竟空调沙发免费水，不去白不去。大堂经理甚至专门准备了一副象棋——毕竟谁也说不好这些背心裤衩的大爷们，手里是不是有七位数的存款。
不过路半夏今天来，不是看大爷们扯嘴皮子下象棋的。
他来到这家网点的自助业务机前，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自己之后，从口袋里摸出身份证。
准确地说，是两张身份证。
单从表面上看，路半夏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哪张是自己原来的身份证，哪张是韩笙变出来的身份证。
既然如此，那就交给机器来判断。
他是这么想的，先用一张身份证在自助服务器办理业务，另一张去柜台办理业务。最好的情况是两张都可以用，最差的情况是两张全部作废。
第一张身份证在自助机顺利地读取了路半夏的个人信息，路半夏换上另一张身份证，来到柜台。
“您好，办理什么业务？”
“我……额，需要身份证的业务。”路半夏挤出一张笑脸。
柜员小姐姐明显愣了下，还是极有职业素养地给出建议：“您是要购买上京理财白金会员版？”
“啊对对对。”
路半夏递过自己的身份证，看着柜员把那张薄薄的卡贴在机器上，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短短的两三秒，在路半夏看来漫长得有些不可思议。
“嘀。”
一声鸣响，电脑屏幕弹出路半夏的个人信息。
路半夏的心也跟着放了下来，但旋即又荡起了涟漪。
两张身份证都可以使用。
这证明韩笙是真的可以变出来一模一样的东西。
无中生有显然是不科学的，但考虑到韩笙本身的存在就很不科学，这件事也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路半夏当然没钱办什么理财白金会员版，他找了个由头溜出银行，一边思考怎么解决韩笙的黑户，一边溜达回了家。
“嘎吱。”
房门被推开，只是今天韩笙并没有在客厅等他，倒是卧室里传来了悠扬的鲸鱼叫声。
路半夏换好鞋推开卧室门，看到韩笙盘着腿坐在旋转椅上，双手垫在膝盖上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屏幕上，巨大的鲸鱼在湛蓝的海中游弋，鲸歌绵延悠长。
韩笙瞪大眼睛，瞳孔里反射着屏幕的光。
路半夏认出了韩笙在看什么，那是他推荐的纪录片《蓝色星球》的其中一集。
“路半夏，这个东西看起来……”
“很神器对吧，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巨大的生物，生活在那么广袤的空间里。”路半夏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顿时有些感慨，这就是他生活的世界，。
看到这让人惊讶的一幕幕画面，想必来自七百年前的妖怪，也会有所触动吧。
“不是，我是说它看起来应该很好吃，肥肥的。”
“……”
路半夏决定收回自己的感动。
“你今天一天都在看纪录片吗？”
韩笙身子一僵，没有回话。
路半夏以为她专注于屏幕的画面，也没有多想，随口问道：“晚餐吃梅菜扣肉盖饭，有意见吗。”
“我想吃泡面。”
“哪能天天吃泡面。”路半夏驳回韩笙的请求，“睡前电脑归你，等你睡了我再干活吧。”
说完，路半夏就转身出了卧室。
虽然韩笙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了，可他还是不习惯自己的卧室里有个女生存在，尤其是个穿着便服长得还蛮漂亮的女生。
等路半夏走出卧室，韩笙扭头确认他已经不在了之后，这鬼鬼祟祟地打开了藏在纪录片后面的游戏界面。
她确实在认真地看纪录片，不过也只是刚刚打开一会儿。
韩笙不想让路半夏知道自己在打xx联盟，更准确地说，她不想让路半夏知道自己在攒1000元钱。
她不会说假话，如果路半夏要问一定能问出来，可韩笙就是不想让路半夏知道。
如果硬要说的话，这大概就是书上说的“惊喜”，一种能让人觉得特别快乐的方式。
没错。
韩笙想给路半夏一个惊喜。她想让路半夏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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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灯火熹微。
韩笙端坐在窗沿，竖起耳朵听着隔壁“噼里啪啦”的键盘声。
等确认路半夏已经进入状态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拉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踩着窗台攀附在楼外。
她就像只敏捷的猫，三步两步就翻到了隔壁的空调机上，稳稳蹲伏。
韩笙要找施无双，她想研究明白怎么样才能成为xx联盟的王者，可是正常走大门一定是行不通的，路半夏会察觉，然后轻而易举地从自己嘴里问出来缘由。
所以她必须另辟蹊径。
空调机旁就是施无双的房间窗户。房间里窗帘紧闭，隐隐可以看到有光透过窗帘缝隙，人影随着晃动。
韩笙推了推窗户，没有上锁。
于是她一气呵成，推窗，翻身，拉开窗帘，稳稳地在窗台上坐好，看向房间里。
“谁？！”惊恐的声音传响起。
“我。”
……
韩笙和屋子正中的施无双，面面相觑。
一阵风吹过，带起窗帘翻动。
“韩……韩笙？”施无双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自己窗台上的姑娘，“你怎么翻窗户过来啊？”
“你是施无双……吧。”
韩笙没有回答，而是头一次对自己的认人产生了怀疑。
她的记性当然是不差的。
只是坐在电脑桌前的那个女生，跟白天路半夏卧室里的施无双，完全就是两个人。
短发干净利落地束在脑后，长长的刘海也被别起，那幅大大的黑框眼镜从施无双的脸上消失，原本藏在镜片后的眼睛远比别人想象得要明亮。
更让人惊讶的，是她的气质。
施无双只是穿着精简的吊带背心和短裤，白皙的手臂和大腿上沾满了涂料和墨水，狂野又迷人。平日被宽大卫衣掩盖的是让人大跌眼镜的火爆身材。
如果平时的施无双是只人畜无害的小浣熊，那此刻手握画笔的施无双，则像只藏在阴影里的母豹，危险又迷人。
……
沉默许久，施无双这才小心翼翼开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