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假如为人父母需要考试
刘建国这个名字在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很常见，不过刘建国这个人可不是普罗大众，他是他们村二十年来出的第一个大学生。
虽然只是一个大专生，但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普通人中的天之骄子，包工作分配的！
只是刘建国这个人心气很高，一直是同龄人佼佼者的他，在一次出公差时见到了什么叫大都市的繁华，不甘于自己这辈子就困在公办厂房这个小圈子里，回单位后立刻就辞去了当时的工作，那年他二十六岁。
在最合适的时间下海，刘建国奋斗了二十年，终于达成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年入三十万。
这个数字听起来不多，但请大家不要被网络上的繁荣迷晕了眼睛，做为普罗大众，月薪过万依然是他们奋斗的目标，如果不是三代从商，刘建国的收入就算是普通人的天花板了，更何况他还是小山村出身，在魔都无根无萍的比普通人发展还要难一些。
人到中年，拼也拼不动了，家庭的担子压在身上，让刘建国总有一种即将窒息的感觉，好在家里有个七岁的女儿，天真活泼，每当刘建国晚上回家看到她向自己扑来时，一天所有的疲惫都会一扫而光。
中年得子，刘建国却没把女儿宠上天，只是和她像朋友一样相处，这也让女儿有什么事都爱和自己说，反而是妈妈的唠叨让她有些抵触，总会和妈妈藏些心事。
晚上八点是父女二人最开心的时间，因为他们可以在一起看一个小时电视，两人商量的很好，一天看小刘最喜欢看的动画片，一天看刘建国最喜欢看的纪录片，反正不管演什么，其他一人爱不爱看，在这一个小时都要一起，主打陪伴。
今天是轮到刘建国选节目的日子，眼看着刘建国兴奋的在电视上换台，小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在小学上一年级已经很累了，百以内的加减法很难，回家还要哄爸爸，小孩子的担子真重啊！
终于刘建国把电视停在了一档名为《典藏天下》的纪录片上，有文化的他，知道这个年纪正是培养小刘兴趣爱好的时候，纪录片日复一日的熏陶下，肯定能为小刘增加一些底蕴，这也是他为什么非要和女儿抢动画片儿时间的原因。
时间很快过了二十分钟，小刘昏昏欲睡，纪录片也结束了，因为这档节目是晚上七点半开播的，父女二人没赶上开头，一共就五十分钟的节目两人连一半都没看上。
不过这可把小刘高兴坏了，连连对刘建国道：“老爹，这节目太短，这还不到八点半就结束了，真可惜啊，唉，还有四十分钟呢，咱们看会动画片弥补一下吧，。”
刘建国看着古灵精怪的女儿宠溺一笑：“我拨台看看吧，如果到动画片之前没有好看的节目，咱就看会动画片。”
小刘眼睛死盯在电视屏幕上，期待老爹千万别找到他感兴趣的节目，四十分钟能看整整一集动画片呢，以前一个小时只能看一集半，前后接不上的让人心烦。
“考试成功，获得怀孕许可证，祝您成为一个好父亲，陪伴自己的孩子茁壮成长。”
一道冰冷的机械音从电视中传出，将父女二人的兴趣全部调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当父亲还要考试？还要怀孕许可证？
刘建国放下了遥控器，没有再拨台的意思，小刘也没失望，想看看这节目是什么意思。
墙壁上的时钟秒针正好跳到十二，八点三十分整，电视屏幕一片漆黑，王淮低沉的嗓音作为画外音出现。
“父母是唯一一个不需要考试就可以上岗的职业，那...如果真的需要考试，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人间悲剧会减少很多吗？”
画面逐渐从黑暗转为明亮，王淮那张兴奋的脸出现的屏幕中央，场景逐渐喧嚣起来，看样子是在一个办公大厅，叫号声与人们的交谈声掺杂，看起来忙碌的很。
一道穿着瑜伽裤，略显丰盈的女人跑过来拉住王淮的手，正是画着淡妆的童悦竹，童悦竹满怀期待的问道：“怎么样，你过了没有。”
王淮同样兴奋的点点头：“过了，咱们现在回家，怀孕许可证就一个月期限，孕期还有两次考试呢，我们得抓紧时间。”
两人离去的背影中，画面逐渐转为黑暗，再亮起时已是女孩怀孕时的种种日常，从饮食到作息，每次运动量和睡姿等注意事项都有体现，开头王淮那段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人们常说父母是唯一不需要你回报就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人，但有些人本质的劣性，并不会因为为人父母而改变，就是因为他们，世上多了很多骇人听闻的事件，刚出生的婴儿被丢弃街头，孤儿院惨事连连，家中子女被虐待等等一系列故事不足为奇。
所以这个世界出现了想生孩子就必须要考试这样的政策，可怀孕这件事的前奏是人类的原始本能，想扼制这种本能，就只能用重典！”
...
“好新奇的脑洞，王淮拍的东西确实厉害，这是在交代背景了，不知道这是什么节目，想讲什么样的故事。”
刘建国在心中暗念，这档节目仅开头抛出的观点就能把人牢牢吸引住，刘建国知道，有些人的人性就导致他们不重视血脉传承这件事，说他们自私也好，说他们无心也罢，反正这种触及到人性最阴暗面的本质是很难讲清的。
四十多岁的刘建国接触过很多家庭，经历过很多事情，他知道有些家庭其实就像精神病院，父母一方面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一方面又不停的贬低，否定孩子，剥夺孩子的自信。
一方面希望孩子懂得尊重别人，一方面自己又控制不住，把孩子当成自己的私人物品，甚至打骂孩子，从不尊重孩子。
一方面希望孩子强势不懦弱，一方面自己却窝里横，在外面是好好先生，回家后欺压孩子，让孩子全部听自己的话，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刘建国就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山里人并不是淳朴的代言词，没经历过教育的他们，如果恶劣起来甚至远比普通人来得恐怖。所以刘建国在生孩子之前，好好的恶补了一下育儿方面的知识，就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重蹈覆辙。
所以他如今看到王淮这种题材感触很深，只是有些疑惑，一个考试，真的能改变如此现状吗？
小刘也在愣愣的看着电视，七岁的年纪根本看不懂画外音中的内核，但对考试极其痛恨的孩子也想不通，为什么生宝宝前还要考试。
视频中王淮并没有就考试这个话题展开太多，仿佛这个设定只是让观众清楚他是个合格的父亲而已。
画面由照片转为动态时，童悦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出生，是个女孩，一家三口住在一间小两居里，王淮作为一个年轻爸爸，白天要工作养家，晚上睡眠不好可遭不住，所以小夫妻在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就开始分居了。
可这并不代表王淮不爱他的孩子，有时周六难得休息一天，周五他就会在主卧里看着小小的婴儿，一看就是一晚上，不看手机，也不动，就愣愣的看着，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刘建国能体会到这种状态，这个小小的人儿是他生命的延续啊，小时候怕他渴怕他饿，怕他着凉生病。
长大了怕他受人欺负，融入不进社会，生活不好。
可以畅享的未来太多，哪怕只是两个片段一晚上时间就过去了，不足为奇。
这部短片没有主角，视频在家里三人中轮流切换，小宝宝的状态很好，炎热的大夏天身上甚至连热痱子都没起，这和两人考试时背过的知识点不无关系。
可童悦竹的状态可不太好，典型的产后抑郁症，这病不稀奇，一个刚毕业，工作不到两年的大学生，突然在家待产十月，又要照顾小孩子最少三年，女人们心中焦虑无处释放，久郁自然成疾。
可视频中的王淮只是普通人，眼看着妻子患病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照顾的更加细致，耐心开导。
终于有一天，闷闷不乐的童悦竹突然说想吃西瓜，大冬天的凌晨两点，到哪买西瓜去。
可熟睡中被叫醒的王淮，睁眼看看妻子马上跑出去找商店了，大半夜的敲响了无数水果店的大门，被骂了多少次不知道，反正在一家高档水果店找到了西瓜。
一百六十块钱，九斤三两的西瓜，回家看到童悦竹开心的样子，王淮一点儿也不觉得心疼，也不觉得自己被骂了好几通受委屈了。
他很开心。
...
看着电视上略显平淡的剧情，刘建国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居然湿了眼眶，背着小刘揉揉眼睛，大声喊妻子过来一起看。
他很理解剧中王淮的心情，因为在妻子怀孕时，因为自己的疏忽，她也得了和童悦竹一样的病。
当时村里出来的刘建国把工作都停了，可想而知当时他有多内疚，可妻子在家只是闷闷不乐，什么要求也不提，难受也不说。
也是不知道过了几周，反正有一天妻子突然对他说：“老公我想要个电动车。”
刘建国家里有个几万块钱的二手小汽车，他不知道妻子要电动车干什么，虽然当时家里的经济很拮据，但刘建国还是给妻子买了，因为妻子对他提要求了刘建国很开心，感觉妻子的世界又有自己了。
不到一个小时刘建国就把电动车骑回到家楼下，妻子很开心，没一会又崩溃的哭，刘建国这才知道妻子小时候，上学骑自行车要一个小时，全是大上坡，问爸爸要一个电瓶车被骂了，可转头爸爸就给她弟弟买了一个。
现在小刘七岁，刘建国还是很庆幸那天立刻给妻子买了。
...
“干嘛啊，伱陪小刘看就好了，我碗还没刷完呢。”
妻子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岁月没给她刻上太多痕迹，却给她脸上留了很多黄色素，喊了一声想回去，却被刘建国一把抓住，爱惜的摸了摸她的脸：“又不差这一会，看完电视，小刘睡着了我和你一起刷。”
妻子好奇的打量自己这个懒老公，不知道今天刮的什么风，在家一向大爷作风的他，今天居然要和自己一起刷碗。
盘腿坐在沙发上，好奇的看起了电视上的节目。
生活中的风波总是会随着时间而平静，童悦竹的状态越来越好，孩子也越来越大，每个小小的人儿都是吞金兽，王淮无奈之下，只好在下班时间找了份儿兼职，五点下班要开网约车开到十一点才回家。
镜头里的这天正是王淮的好日子，今天接了个长途，去除加气儿钱还能剩个四百，只是回家时间耽搁了，十二点半才到家。
王淮小心翼翼的拉开两居室的大门，先回卧室看了一眼，见童悦竹没睡觉还在玩手机，很兴奋的说道：“今天运气不错，跑个长途赚了四百。”
王淮满心期待的等妻子夸自己，可妻子只是疲惫的抬头看了王淮一眼，起身帮他脱去外套，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快去洗洗，我想抱着你睡，宝宝因为你没回来，闹到十二点才睡着，她很想你，我也是。”
王淮如遭雷击，赶紧把头低下来转身走向卫生间，抬脸面对莲蓬头时，从眼角滑落的也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洗澡水。
上床睡觉的时候，童悦竹特意往床边儿挪了挪，把中间的位置留给王淮，女儿好像闻到了王淮身上的味道，一个翻身钻进王淮的怀里。
王淮看着怀里的女儿，只感觉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他很幸福。
童悦竹侧过身搂住王淮：“赚多少钱够花就行，多陪陪我们，你不在我比她更想你。”
幸亏没开灯，王淮才没在妻子面前丢人，此时他认为自己就是最幸福的！
...
依旧平淡的剧情，但刘建国的妻子知道老公为什么叫自己过来看了，六七年前自己也和剧里的童悦竹一样，虽然白天带孩子很累，但无论老公回来多晚，自己都会等他回来再说，因为刘欣知道老公在外面肯定比自己还累，知道自己理解他，他就会认为一切都是值得的。
扭头看了老公一眼，刘欣发现他的脸上一样带着笑容，刚结婚那会儿，一家子冲一个方向努力的感觉真好。
嗯，剧情平淡，但每句台词都扎人心，王淮的短剧好好看啊。
再次抬头看向电视时，剧中的小姑娘已经长大了，四五岁的样子，刚是上幼儿园的年纪，还得是那种需要上两年的幼儿园。
岁月的刻刀会把人打磨成不属于自己的样子，童悦竹脸上的妆容已经卸去，示意带孩子这件事已经把她的心神耗净，怀孕前的考试也过了保质期，她开始精神内耗了，并且开始了自我感动式的对乐乐好。
乐乐是王淮女儿的名字，本想叫喜乐的，可喜乐这个名字童悦竹觉得太俗，平安喜乐不是这么用的，就改成了乐乐。
乐乐爱吃排骨，每次家里炖排骨，童悦竹都一块儿不动，最多吃一块坑坑洼洼的脊骨，顺溜的都留给乐乐，甚至王淮伸筷子都会被打回去。
家里条件不好也不坏，又不是吃不起排骨，王淮规劝童悦竹这样会给乐乐压力的。可童悦竹正沉浸在自我牺牲的感动里，根本听不进去。
五岁的乐乐感觉自己吃排骨就是在犯罪，对不起爸爸妈妈，他们那么辛苦，只为了把排骨都给自己吃，乐乐很内疚。
五岁的孩子表达内疚时并不会用叛逆的方式，她们只会在吃排骨的时候拍拍小肚子说自己吃饱了，剩下大半盘子精排给爸爸妈妈吃。
可童悦竹不会夸孩子懂事，只会说女儿现在口味越来越刁了，连精排都不爱吃，难伺候。
童悦竹随口而言，乐乐却记在心里很久。
......
王淮的画外音此时已经变的有些沉重，刘建国一家人相互倚靠在一起，刘欣偷偷看了自己家的小刘一眼，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像视频里乐乐那样，因为一件小事在心里难过很久。
可每天生活在一起，舌头哪有不碰牙的，再说自己是她妈妈，本身不可能没有指挥者的感觉，这样是错的吗？
视频中没有给出答案，只是顺着乐乐的成长路线一直播放。
乐乐上小学了，七岁八岁讨人嫌这句老话并没有在乐乐身上应验，虽然童悦竹给了乐乐一定压力，但王淮在家放松的做派，还是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乐乐，这可能也是父亲的作用吧。
小学开运动会，老师要求每位学生必须有一位家长陪同参加，王淮工作忙，没时间，只能是童悦竹去参加。
乐乐本来还有点儿不愿意，可当她上场参加五百米短跑时，看到拿着胡萝卜当加油棒的妈妈，家里一切小摩擦都被她抛到脑后了，她能感觉出妈妈很爱她。
画面一转，乐乐上初中了，这个世界的规定，孩子上初中以后家长必须重新接受考试，并且会调查孩子在家里的真实情况，如果不合格的话...不会拘留了，但是会罚款，根据家庭资产的百分比罚。
百分之二十，不管穷人富人，被罚这么一遭都会伤筋动骨，并且这还只是一次考试不过的处罚。不过就要补考，补考不过还要罚，一直罚到家庭资产清零。
所幸考试题目不难，用心的话，半个月时间足够达到及格线，所以这半个月王淮和童悦竹连门都没出，就专心备战考试。
专心学习过程中，童悦竹重新知道了要照顾到女儿情绪，告诉自己要将以前所有不好的行为规避。
考试一次通过，王淮两口子再次成了合格的父母。
乐乐到了叛逆期，两口子的教育方式也发生变化，虽然二人都有足够的耐心陪伴女儿，可乐乐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了自己的小秘密。
多番打探之下，王淮得知乐乐早恋了。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小情人要早早的被人拐跑了可不行，王淮现在的事业已经步入正轨，不能说成功，只能说通过自己的万般努力下，终于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吧。
一个普通人，一年是有一次机会带家人出去旅游的，乐乐十三岁这年暑假，王淮开着自己的二手小汽车，带母女俩看了江河湖海，看了高山歧路，登上了云朵之上的高山。
乐乐也看了很多路上的风景，沿途遇到了好多人，优秀的，不堪的，富裕的，贫穷的。
回家一星期后，王淮听女儿的小伙伴说她分手了，理由是自己要向更高处攀登。
......
小刘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刘欣身上睡着了，两口子却没有回卧室的意思，还坐直了身体更加认真。
如果说开始两人还用看故事的态度来看这部视频，那现在就抱着学习的态度了，小刘马上也要步入青春期，这种叛逆的经历是不可避免的，这部视频中可以学到不少有用的办法。
只是视频中一直没有体现出考试的题目是什么，不然二人一定要跟着视频里的王淮两口子答一遍，谁家的孩子都是宝，没人不希望他能健健康康的长大。
......
乐乐上高中了，王淮两口子再次面临考试，百分比的惩罚机制下，纵使王淮现在收入已经高了很多也同样不敢怠慢，再次在家复习半个月，二人的教育观又有了大变化，考试也再次顺利通过。
高中篇幅给的比较多，乐乐再次出场时已经换了演员，沈涵韵登场了，浑身散发女教师气质的沈涵韵画了很年轻的妆，这样看起来就很文雅，气质就类似于高中时期的...女神？
...
又过了一年时间，乐乐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差不多已经定型，这一年里，王淮两口子一直用的都是鼓励式教育，在任何方面上都是鼓励式，这也导致乐乐虽然长的像老师，但做的事可一点儿不像老师。
她会一边抽烟一边练书法，只是烟被王淮规定必须是细烟，且三天只能一支，并承诺等大学毕业后就不再管她抽烟的事。
她也会穿短袖露着花臂在图书馆看书，纹身前王淮只是告诉她，一旦有了这个爱好，以后就不要奢想任何有编制的工作。
她还会染着一头小黄毛在高中的颁奖晚会上发表获奖感言，因为王淮告诉她不要在意大众的目光，去做你这个年纪认为美的事情，因为这个年纪只有一次，哪怕后悔，以后回想起来也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