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不！是一人一刀后！石连狴不可思议的瞪大了自己的双眼！
他的视线在不断降低！缓缓降低。直到后来，他的视线直直望着天，那个他曾自诩为自己的天！
“祂来了……祂带着祂的惩罚狂奔而来！或许祂还没睁开眼！不过应该快了！石连狴，不知道这滋味如何？”
“你！必……死！无……疑！”
收刀之后，项碣缓缓站直了身体，紧了紧手中的刀。
石连狴抬起手臂，伸出手指，可刚指向项碣的时候，他的手臂就耷拉下去。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因为他很不甘心！因为他死不瞑目！
其实，此刻他躺在这里，就不合适！因为那些同样躺在这里的，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所以，即便是已经下了地狱的他，与此地依旧格格不入！
之后，这里突然陷入寂静，诡异的寂静！所有的门窗都早已经关上！不过好像都没有关严实，那门窗后面藏着一双双眼眸！
整条街上只有项碣一个活人！他虽然站直了，但看上去依然虚弱！
“咚……咚……”
突然，街的那边有声音传来！那声音就像是战鼓一般！
不过，由于是敌方的战鼓，所以项碣听起来异常难受！他只得努力转身向身后看去。
声音响起后，整条街都震动起来！不止是街面，连大街两旁的建筑，都开始抖动起来！想不到，这声音竟造成了如此恐怖的结果！
“嘶……”
伴随着一个个倒吸凉气的声音，所有的窗户都关了个严实！
“想不到，石家竟然出动了如此厉害的人物！还真是看得起我！不对！不对不对！这来的……莫不是石道哀吧？”
项碣那张乌黑的脸皱了起来，此时他严阵以待。不一会，他的前方便缓缓显露出一个人影，那人影慢慢变得真实。
渐渐的，他也看清了那人的样貌！来人是一位老者！银发，脸上散布着一些皱纹，双手拢在袖中。他的目光，很慈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若不是此人穿着与石道刹相同的火红色道袍，项碣恐怕还无法确定此人就是离尊山的修士！
老者还未停下脚步时，项碣便率先发问道：“你是……石道哀？”
“呦！听说过老朽的名讳呀！不错！老朽正是石道哀！小子！你很不错！小小年纪，却这么有本事！老朽是羡慕又嫉妒啊！
老天爷……果然不公平！这样的人中龙凤，为何不是石家的子嗣呢？为何就不能是我石家的子嗣呢？为何呢？”
石道哀在距项碣三尺时停下了脚步。站定后，他一脸欣赏之色望着项碣。
此时项碣又紧了紧手中的刀，抿着嘴看着石道哀，没有接话。
“你的刀……挺快！比连狴他……快多了！不过……它好像不太锋利的样子！”
石道哀注意到了项碣的动作，不过他只是笑呵呵的看了眼项碣手中的刀。
闻言，项碣认真道：“刀锋利不锋利……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刀的人，精神如刀般锋利！那样……便没有劈不死的修士！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能劈下来！”
听了项碣的话，石道哀的目光依旧慈祥！此时他的眼中看不出哪怕一丁点的杀意！
之后，他袖子动了动，似乎是拢了拢手。也不知道是手痒了，还是就是单纯的想活动一下。
又上下打量一番项碣，他才笑道：“老朽……终身未曾婚配！所以无后！不过对此，老朽并不以为意！但当老朽看到你，老朽突然想收一个义子！不知老朽有没有这福气呢？”
“我刚刚杀了石家的人。”
瞥了一眼石道哀后，项碣淡淡回道。
“不碍事！不争气的子嗣，死了就死了！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但是……你就不一样了！多了你一个，石家日后必定崛起！”
“你就不怕我有二心？”
看到石道哀变得不断炙热的目光，项碣不禁疑惑起来。
“哈哈……”
闻言，石道哀仰天大笑，之后才继续道：“只要你肯做老朽的义子，石家的女娃，任你挑选！就算你全都娶了去，老朽也答应你！
如此……将来你们生的也都是带着石家血脉的子嗣！虎毒不食子！老朽不信……你会狠下心来杀了你自己的子嗣！
而且，石家会倾尽所有资源供你修行！老朽将终日守护在你的身旁！确保你能够成长起来！
况且……是你杀了石家的人，不是石家杀了你家的人。我石家都可以摒弃前嫌！你为何就不能让步呢？”
“理由？”
这时，项碣死死的盯着石道哀的眼睛。石道哀亦是看着项碣的眼睛：
“老朽虽不懂阵法，但看别人摆弄过阵法！你不过弱冠之年，却已经会布设阵法！这已经不是天才……不是妖孽……而是妖孽中的天才！是天才中的妖孽！
想这魖荣界，会布设阵法的，哪个不是耄耋之年？哪个不是满脸皱纹？可你呢……连毛都没长齐呢！
若不是亲眼所见，老朽绝不会相信，魖荣界竟然出了你这样的龙凤之才！老朽断定，你若日后不夭，则必登仙位！”
石道哀越说越激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激动！他是真的想要拉拢项碣！
与之对比，项碣倒反而很冷静！之后他目光下移，自言自语道：“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
说着，他抬头看向石道哀，严肃道：
“如果没有今日之事，我还真有可能答应你！当然，不答应并不是因为你们要对付我，因为站在你们的立场来看，这很正常，我也能理解！
但是……我接受不了石家对那些小不点做的事！从一开始就喂他们服用毒丹，不知道有多少小不点枉死！不知道哭瞎了多少父母的眼睛！这种伤天害理，有违天和的事，我接受不了！”
此时，项碣的眼中有怒色，亦有悲色！只见他眉角挑起，直勾勾的盯着石道哀。手中的刀握得更紧，浑身的肌腱都紧绷起来，一副随时会出手的模样！
可即便项碣有了这样的表现，石道哀依然不为所动！双手依然拢在袖子里。
他应该是有着绝对的自信，不同于石连狴，他这是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都说天人永隔！原则上来说，咱们修士和凡人已经不是一个品种！不是一个族群！
远古时……仙人们便已经开始奴役凡人！如今……虽仙人已不可见，可这规则……还是延续了下来！老朽并不认为……石家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问题！
修士奴役凡人……就像奴役猪狗一般！你以为猪狗不想反抗么？它们反抗不了而已！这本就是这世界真实的写照！你接受不了，只因你还没有看清这世界的真面目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如此，那便战吧！”
这次，项碣不退反进，率先出手！他的刀极快！可石道哀却依旧站在那里，并没有躲避。
“哐当……”
刀砍在石道哀身上，可惜……石道哀毫发无伤！反而项碣被弹飞了出去！就看到他在空中翻了好几圈，落地后差点没站稳。
“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能力挥刀？连罚天怨蠡丹的毒都对付不了你？你究竟是何人？”
惊疑之后，石道哀的手终于从袖子里抽了出来。他的手和他的脸完全不匹配！因为他那双手，柔嫩，洁白无暇，仿似一双少年的手！
他抽出了手，当然意味着他开始重视了！
“何人？除恶的人！接招吧！”
“不自量力！”
稳定身形后，项碣立刻召唤出数百张道符攻击石道哀。
不过石道哀只是轻蔑的瞥了一眼那些道符，同时缓步向前走去。
道符的速度极快，但此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所有的道符都在石道哀的身外丈许处爆炸开来，没有哪怕一张道符能靠近石道哀的身体！
也就是说，这些道符竟没能对石道哀造成一丁点的伤害！
“果然不行！他的境界比我高的多！我的道符无法锁定他！”
见状，项碣向后退去，不过他后退的速度并不快。而由于石道哀几乎是以相同的速度在前进，所以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直保持着不变！
“小子！你再考虑考虑！你这么年轻！又这么优秀！若是夭折，实在可惜！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石家以前或许犯错了，但，石家可以改！老朽答应你，只要你愿意做老朽的义子，石家以后绝不为非作歹！
俗话说的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老朽的诚意已经到了！就看你的选择了！老朽是真的爱惜你的才华，你可不要辜负了老朽的一番苦心！”
石道哀那边在前进，项碣这边则是边退边冷笑道：
“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哈哈……真是荒谬！我曾经遇见过一位高僧，连他都认为，这是不公平的！这是不对的！这是对那些被欺负过的人的践踏！
而我……和他的看法一模一样！作恶的人放下手中的刀便可以成佛了？这只是幻觉！
恶人……从来不会主动放下屠刀！他们只有被打败了，他们只有要被打死了，他们只有临死前，才会放下屠刀！而放下屠刀的原因，只是为了祈求留下他们的一条狗命！
我追求的，向来是血债血偿！向来是快意恩仇！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这是天理！这是天道！”
不多时，两人已经离开了原来那条大街。
项碣回头看了看，发现城门离他已经不远，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见状，石道哀似乎依然不着急，当然他亦加快了速度，继续和项碣保持一致。
很快，两人出了丹皪城。城外寸草不生，是一片不毛之地！一股荒凉感扑面而来！可以看到，此地遍地红土，且翻滚着热浪！
而这热浪，似乎让项碣变得焦躁起来。因为，他那乌黑的脸色并遮盖不住他的焦急之色！又退了一段距离后，他才停下脚步，他似乎是不准备继续后退了！
在离项碣二丈远的距离停下后，石道哀轻笑道：
“符修的确同阶无敌！因为符修的攻击距离比灵修的攻击距离远！所以符修可以压制灵修！但……那是在同阶的情况下！
老朽不才，轮回境九阶！只差一步便可进阶道正境！而你，虽然老朽探查你的时候遇到了一层迷雾，可大概还是能猜出来的！
你要么是人符师境，最多也只是地符师境！虽然已经很了不起，可比起老朽，你还差了两到三个大境界呢！
修士战斗，差一个大境界都必败无疑，何况差了这么多？老朽真的不知道，你是从何而来的勇气，敢对老朽出手！”
石道哀说完期间，项碣一直抿着嘴。石道哀说完后，他才认真道：“我知道我会输！我也知道你一直在放水！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想拼一把！因为……我不会对罪恶妥协！我要替天行道！”
说着，他收起长刀，取出了一张道符。此道符上的符文，有一条手指粗细的红色竖纹从上方蜿蜒延伸至下方，红色竖纹上分出许多更为纤细的杂乱纹路。
每条纹路都似无法预计走向一般，看上去神秘异常！
取出这道符后，项碣的指尖便在道符上摩挲着，似是对这道符异常珍惜！
“虚凝道符！”
看到项碣手中那刻画着繁复图案的道符，石道哀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的脸上再没有风轻云淡的神色，一丝恐惧之色悄悄爬上了他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