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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瞬,貊庠只觉眼前这一幕太过于熟悉,就像是曾在哪里见过。

突然,就连胸腔里那盛放沉浸的心也随之莫名一疼,周身血管仿佛被棉絮塞堵,涨闷的窒息,她忽的用指尖轻轻触上眼睛,却摸到一片灼手的滚烫,貊庠低语呢喃,“我怎么会哭?”

难道……是因为这具尸体里的三魂七魄虽然消失,却还存在先前主人的感知意识吗?

并没有因为她的喧宾夺主继而随着魂魄寂灭并一齐消失,所以,才会这样生出反常,以至于遇到熟悉的坏境氛围便轻易触景伤情,哪怕只是一瞬……

“你好奇怪啊,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不知何时,与浓已经走向貊庠,距离她一步之遥施施然的停下,隔着涂涂璀璨的日光,看着突然这样的她,充满好奇的问。

而她的白色衣裙撩带起来的红叶遥遥下坠,那叶片听不见声音触地,可那颜色却与原有的一片红色开始融为一体,密集的没有间隙,铺满树下整整一大片院子,若如红色的地毯一样。

貊庠出神未语,四周一下静的出奇。

与浓细微的皱起眉,再一次问出声儿,“虽然昨晚不知道你为什么跑了,可是也用不着你一大早上就对着我哭啊!”

话落,她有意的扫了眼发愣的貊庠,淡嫌的口吻说着说着,可忽然之间奇异的皱了皱眉,像是有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可却感觉不到究竟是哪里不一样。

紧着,与浓双手抱胸站立在她面前,一双犀利的眼眸定空的紧锁着貊庠一张挂满泪痕的脸,周身气息无形中带着无法仰视的压迫,像是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王。

她蹙眉,心中泛起丝丝疑惑,这个鬼玩意儿,竟然破天荒的在哭,这可是鬼界里难得一见的新鲜事儿呢?

不是鬼都是只会作恶作死的玩意儿吗?

怎么她就如此不一样,竟然能同人类一样可以掉眼泪,真是稀奇古怪又稀罕的紧……

貊庠察觉到聚拢在头顶的灼灼视线,恍惚的抬头,却正对向与浓来回探寻的视线,她猛然抓起她的手就捂向自己胸口,哪里就像是生生被一双手掏空了一切,空洞的像是被卸空了一切物件的容器,最后如是掉进不见底的可怕深渊。

她一双星眸淬着冰雪一般,含着浓郁的雾,即是茫然的开口说话,一字一顿倍感真切,“我似乎有见过你!”

与浓一瞬惊骇地张大嘴巴,连忙凑近貊庠,对上她的眼睛仔细瞧,那神情似乎有在分辨她话里的真假。

可是看进她眼里却是除了自己的倒影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她随即无情的抽出了手,但琢磨了会儿,一双眸子突然亮的精光,像是知道了什么……

随即,她想也不想的质问道:“这具尸体,你果真应付不来,老实说吧,是怎么弄来的,这其中绝对不简单吧!”

闻言,貊庠霎那间恍然大悟,瞬息之间心脏凉了半截,惶恐道,果然是这具尸体有问题吗?

她以为不是这样的,只是这具尸体用了太久不新鲜需要换了而已,还从未有想过,会有问题,而且还是她究其所能查不到的……

貊庠抽抽搭搭的蹲下,扒拉起地上的红枫叶,眼里尽是委屈,她支支吾吾的敷衍,“死了就顺手拿来用用了!”

与浓玩味儿的挑眉,明显不信,随后,她拿出一片红叶,对着自己的左手轻轻一划,白皙的掌心很快就沁出了一道红线,紧着一滴红色的鲜血就出现在红叶上烧起了一团青色烟气。

与浓随手一弹,只见那团青烟飞扑似的就掠向貊庠,眼看就要烧到了她胸前红色的衣服却戛然而灭,即刻之间消失不见。

与浓冷凝一笑,几乎是断定了自己的某种猜测,目光不偏不倚的投向貊庠,不紧不慢的吹了一下自己带血的掌心,将那一道细小的伤口恢复如初,之后她神秘莫测的道,“说实话,哪里搞来的这具尸体,还有救!”

貊庠的心突然咯噔了下,感觉与浓定然是猜到了什么,不然不会问。

虽然鬼做坏事儿没什么大不了,但是这事儿吧,极度不登大雅之堂啊!

她的沉默,像是某种默认,与浓将手悠悠收回袖子,似笑非笑的建议,“想好哦!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貊庠不知道来自妖族最狡猾的物种帮忙是有多么难得,考虑了半晌,还是果断辜负了与浓,她撒谎不嫌事大的乱说了一通,是将自己的错误那是给摘除了个干净,甚至还将这具尸体也给贬低了彻底。

与浓盯着一本正经撒谎的貊庠,叹了一口气,语气迟疑地问,“你确定么?”

貊庠脸不红心不跳的重复道,“看她死了,就拿来用用了呗!”

其实距离真相也大差不差了,就是貊庠守在岸边,看那新嫁娘一个劲儿在池塘里扑腾,还大叫着救命之类的话,而貊庠彼时正捧着喜宴上顺来的一大把瓜子,耐心的等待着她被淹死,还时不时说几句风凉话,“姑娘,鬼不能救人,只能害人,姑娘,等你做了鬼就能明白做鬼的心情了,所以赶紧死吧,刚好你鬼大爷我今儿想换个尸体来着!”

与浓见貊庠执意隐瞒,只好暂时先放弃追问原因,诡异一笑后据实相告,“恭喜啊!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占用仙体的鬼!”

与浓在妖界的地位可谓是真的不低,可是方才那沾染着她少许妖气的红叶却直接给一具只剩下少许神识的仙体干灭了,她估摸着是哪家下凡的仙子化身凡人却中途早早给挂了,这不上去了,元神不稳还要找寻困了神识的尸体!

貊庠脸色刷的一白,腿软的往后踉跄了一步,瞪大一双眼睛,认真的说,“与浓你别骗我了!”

其实她的心脏有在受不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与浓递给貊庠一个肯定的眼神,某人直接吓瘫了一地。

与浓只好陪她一起瘫坐在红枫一片的地上,背后一树红枫迎着金灿灿地日光浅浅摇曳,只是一个在肆无忌惮的狂笑,一个在欲哭无泪的干嚎。

貊庠那天确实没看出来那个无端跌进池塘又哭的梨花带雨的娇滴滴新娘子,会是一个正儿八经的女神仙,直到用了她身体这么久也没发现!

她要是早知道,一定会远离个千米万米的不去碰,只是谁叫她傻呢,看戏却看到一个神仙身上还见机偷了人家的仙体用了六年。

貊庠颤巍巍的用手扒拉一下自己的身体,喘喘不安地补救说,“我这就将尸体原封不动的给送回去那湖里去!”

与浓笑嘻嘻的一口拒绝:“晚了!”

貊庠犹如晴天霹雳,却一再坚持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啊,拿了就还回去啊,趁她还没有发现,赶紧给弄回去,省的麻烦!”

与浓“唉”了声,意简言赅的道,“现在你能出来?”

貌似一语点醒梦中人,貊庠如梦初醒,她怎么就忘了这茬,她试着从尸体里面出来,可反复多次却都以失败告终。

这下,她彻底慌了,摇晃着与浓手臂连连哀求,“与浓,救命啊!”

与浓制止了貊庠对自己手臂的摧残,两手一摊,何其无辜,“怎么办,我也救不了你啊!”

貊庠气的哆嗦,明明刚刚还义正言辞的说要帮她,现在竟然说出这种话不要脸的混账话,断然骂道,“死妖怪,你骗我!”

与浓扬笑,精致的小脸,那笑意灿烂的肆意,眼中倒影天幕蔚蓝万里,不嫌事大的说道:“神仙又怎样,尸体是她带不走的,正好你能带走,我看啊,你就不用还了,反正她只是缺些神识而已,倒是也没丢命,重新再修炼个千年万年的倒也就恢复了。”

貊庠哼哼着皱眉,满眼疑惑的问:“神识?”

与浓严肃的解释,“对啊,本来飞升的仙,肉体就同凡世的人尸是一样的,一堆烂肉而已,并没什么用。只是你这一个大恶鬼恰好占用的尸体是一位被迫飞升的仙,途中那仙元神还差点消亡,以至于身死道消,这散了的部分神识啊,本该散于尘世的。可你成功又给召回了尸体融与你一道,所以,尽管那仙勉强能凝聚元神重修,可自然也舒服不到哪去,就开始往回招她所谓缺失的神识呗!”

貊庠似乎懂了,她悲哀的说,“那到底怎么办,我才能出来,得罪了仙家,我会死的连渣渣都不剩的!”

与浓拄着脑袋思考片刻,“也是哦,要么趁你还活着,我给你办个葬礼,也好收收礼金什么的,我看凡人都这么干!”

貊庠冷笑着一张脸,“你真不是人,哦,你本来就不是人,死狐狸……不要脸的死女人……”

与浓仿若没事人的模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貊庠骂她,手却不忘忙的一阵摩挲,不知就从哪里翻出一截白毛尾巴的小饰品,在上面用自己的血滴了一滴,下一秒又拽下了貊庠的一根发,只见青光乍起的瞬间就融和在了一起,变作了一条白色毛绒尾巴,只是其中多了丝交织的青色。

貊庠看着与浓一通古怪操作,诧异的目瞪口呆,紧张到结巴,连忙问,“你……干嘛,……我是叫你把我从这具……尸体里救出来,请问你拿个狐狸尾巴干嘛,不是给我玩吧!”

与浓念完法诀,就将那物件儿递过给了貊庠,一脸得意的笑。

貊庠疑惑的拿过来一看,发现那青白交加的白毛绒尾巴最后竟然在她手中化作了“死生契”的符咒,并迅速钻入了她手腕处凭空消失。

与浓看到那咒术发效,松了一口气,握上貊庠的手,激动说,“虽然,现在呢,我想不出办法将你给弄出来,但是我活着,你就活着,这下不就好了吗!”

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暖的似要融化烧火,最后遍传了全身,暖的像是冬日的火炉,貊庠的眼泪都快感动的掉出来了,都说狐狸是世间最狡猾艰险的物种,可是如今,与浓却要与她生死与共!

一滴血滴到手背上,貊庠一颤,看到与浓鼻中溢出鲜血,笑的尴尬,“忘了说,我昨日算命,签上说短命,所以我便又让那瞎子看了你的八字倒是活的怪久的!”

辰风掠过树枝,远方天幕蓝的腻人,院子里的红枫随风悠然远去。

得逞的某狐狸笑的一脸甜蜜蜜,貊庠的感动顷刻被大风刮走,只剩下三个苦巴巴的大字“上当了”,然后就用力的爬在地上尽量瘫成一具死尸,心想这下真是交代在这儿了。

与浓爬在她旁边,好奇的问:“你为什么爬地上啊?”

貊庠尽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弄死风与浓的冲动,暗自咬牙:“舒服。”

与浓又问:“哦,那为什么不躺床上?”

貊庠低吼:“我是鬼,难道你不知道入土为安吗。”

与浓拍掌大笑,哪壶不开提哪壶,“可你现在拥有身体啊,还是某位神仙的!”

貊庠转过脑袋,移到另一边,双眼喷火的道,“我知道,你不用刻意提醒!”

与浓叹息,暗自怂恿道,“可现在拥有这具尸体的人就是你,所以,没关系,你就接着用下去啊,也没人发现不是,不过,你还有我呢吗,反正你不会死就行。”

貊庠异常悲愤,“尽管如此,可你竟胆敢算计我的鬼运,你这个死狐狸精,你真是好的很,我能活多久!”

一想也是,恶鬼都比较短命,可像她这般胆小又怕事的话,姑且就当做是例外吧!

思及此,与浓可爱的吐吐舌头,温柔的把脸贴向貊庠的脸,用力供了供,像只犯错的小狐狸在撒娇。

她最后小心翼翼的挨到她胸前,浅浅的闭上眼睛,却忽然认真道:“你知道么,我不想死亡,因为我在等一个人,只要我活着,我想,那就一定会等到的,即使我忘记了他是谁……”

看着突然如此伤情的与浓,貊庠有些不知所措的欲言又止,心里却在警惕她是不是又在骗她。

与浓像是自述者,完全不需要听众,她继续又说道,“我醒来后,就是如此了,但是我知道,我会等到的,可是现在都已经在这里等了千年了,却还是没等到,可是我想要活下去等到他,直到活到没法再延续生命的时候!”

貊庠没有回应,因为她的胸前一阵湿漉漉,一直贯穿到心脏,无数个镶嵌着坚冰的光芒便从这个空洞里涌出。

貊庠也开始哭,“其实,我也怕死!”

与浓笑着泪流满面,“可我就喜欢你怕死啊,所以,才会更加惜命!”

貊庠泣不成声,“可我前世里的尸体都被人挫骨扬灰了,你的契约要有媒介,那尸体的头发不是我的,所以,我们的契约不作数!”

与浓擦擦眼泪,傲娇道,“你不懂,鬼附身了尸体后,头发吸取了精力就会自然成为你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