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床上的人还没有醒。
顾默眼底一片青黑，却固执的一直盯着床上的人。
医生说，多种烈酒伤了胃，这几天的饮食要特别注意。
那根卡在嗓子里的鱼刺，伤了喉喽，最好让病人少说话。
他都一一记下了。
医生还说，他的胃病严重，不让他再饮酒，要及时治疗，他没有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闹钟响了，早上八点了。
顾默起身从病房出来。
他想去买点吃的，好让杨助理醒来时能够吃一点。
推开病房门，却看见杨妍守在外边。
杨妍就靠在病房外的椅子上，睡了过去。
听见动静，杨妍惊醒。
“默…默总…”，杨妍知道自己太差劲，压根不敢抬头对上顾默的眼睛。
他昨晚吓到这孩子了，顾默想。
杨妍见顾默不说话，心里有些紧张。
他昨晚查到了，里边躺着的那位，就是默总的前助理，杨浩。
据说他跟了默总很多年。
那么，现在默总把他接回来，是想要换掉自己吗？
也对，当初默总也是被自己缠的没办法才勉强答应的，现在想想，还是自己横插了一脚。
顾默看着面前变的有些小心翼翼的小孩，皱了皱眉，“不要瞎想，帮我去买份粥吧。”
能继续吩咐自己做事，那就是默总至少暂时不会解雇他吗？是啊，杨助理现在病着，要养好应该需要几天吧？
那么要解雇他，至少也是几天后的事了。既然是几天后，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求求默总，让他留在顾氏实习了。
这样想，也就没什么了。
杨妍屁颠屁颠的去了，顾默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没有返回病房。
顾默迈步来到楼道尽头的窗户前，将电话打给了人事总监。
今天是周末，电话那头的人事总监似乎是刚刚跑完步，喘了几口气才开口，“默总。”
顾默单刀直入，冷着声音开口，“查一查你们部门的人，到底是谁到处散播关于杨助理不好的消息的？我希望这个人不是你！”
顾默了解杨助理，要不是实在找不到工作，他不会去做什么服务生。
人事都有自己的圈子，要是想要抹杀一个人，很容易。
人事总监暗自庆幸，多亏自己当初没有多事，不然今日肯定要惨了。
“好的，默总。”
“嗯。”
顾默也不多说，正准备挂电话，电话那头的人事总监犹豫了下，再次开口，“对了默总，还有件事，我得跟您汇报下。”
“什么？”
“就是当初杨助理后来来公司只办了离职手续，其它的都拒绝签字，推荐信也没拿。”
人事总监说完就将电话拿开，果然电话另一端的顾默陡然提高了声音，震的他的耳膜发痒。
“为什么才汇报！”
“对不起默总，事情太杂，是我疏忽了。”
其实不是他疏忽了，而是理所当然的以为，默总当初那样说，不过是做做样子，显得自己厚待员工罢了。
很多老板都这样做戏，不过是面子上好看，落个“厚道”的好名声罢了，又有几个会真心对当众打了自己的“叛逆员工”，施予厚恩了？
工资也就罢了，都是小钱，可是赠车，赠房，还赠予股份？那就有点扯了！
杨助理不敢收，倒是识趣，而他不汇报，让默总装不知道，那也是识趣。
只是刚才默总竟然开始追责了，那就是他会错了意？所以现在汇报，那就是纠错。
“你！”
“对不起，是我的疏忽，您怎么罚我都可以，实在对不起……”
那认错的态度，那叫一个真诚，要不是顾默见惯了职场中揣测上意，趋炎附势的戏码，他都要被骗过了。
不过身在职场，有几个人不懂这个的？到底还是他的错！
要说疏忽，那也是他疏忽了！
顾默挂了电话，在窗户旁站了一会儿，才心情复杂的返回了病房。
病房里，杨助理已经醒了。
杨妍买回来了粥，放在床头柜上，正唠唠叨叨的劝杨助理喝粥。
见顾默进来，马上禁了声，起身退开站在一边。
顾默看了杨妍一眼，温和了语气，“这里有我，你回去休息吧。”
杨助理眼眸微抬，视线从顾默身上，移到杨妍身上。
这个小孩，很显然已经得到了默总的认可。
而他再也不好横插一脚了，一切已经不可能回去了。
所以那些抱歉的话，也就不用说了。
要是说了，默总该左右为难了。
顾默走过去坐到病床边上，看了杨助理一眼，见杨助理低着头，丝毫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嘴里想说的话，也就有点不想说了。
他端过床头柜上的粥碗，用勺子盛了一点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刚刚好。
“还难受吗？”，顾默还是开了口，“吃一点。”
“嗯。”，虽然胃里还难受，嗓子也有点疼，但默总开口了，他就赶紧挣扎着坐起来，接过粥碗，埋头吃起来。
“不要吃太多，会难受。”，说着顾默就伸手拿走了粥碗。
默总太反常了，他有点不习惯。相比较这种好像行刑前最后一顿饭的温柔，他更希望默总可以一如以前的质问他。
质问他为什么去当服务生，然后冲着他生气，发脾气，这才正常。
“默总……”
“别说话。”，医生说让他少说话，等他嗓子好些了再说。
显然，杨助理猜不到顾默的真正想法，心里反而更不安了。
“躺下，休息。”
然后，顾默拿着手机就去处理公务了，一个眼神都不给他了。
杨助理，“……”
直到第二天晚上，医生检查说杨助理的喉喽好一点了，那天晚上吃过饭，顾默才对他开了口。
第一句话却是，“你怪我吗？”
杨助理有些莫名其妙，“什么？”
顾默也不解释，垂了头，放下了所有伪装的冰冷外壳，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对不起，我太差劲了。”
杨助理总算明白顾默的意思了，“我知道不是你做的，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你也不会那样做。”
怎么可能是默总故意让人散播消息，让他找不到好工作了，肯定是有人揣测上意罢了，他都懂！
“你就这么信我？”
“当然。”
四目相对，杨助理带着笑，而顾默的眸子越来越沉。
如果自私一点的话，他会开口让他再回来，可他终究还是没有那样做。
只是要把他安排到哪里去了？顾默收回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