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从餐厅进来，远远地看见坐在角落里的林梦汐。
她眼里带着笑意走近，正准备出声打招呼，却见林梦汐神秘兮兮地朝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她满是疑惑地坐在林梦汐对面，压低声音问道：“怎么呢？”
林梦汐不方便解释，只好不动声色地用食指指了指邻桌的方向。
柳依依顺着林梦汐手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然后就猛地愣住。
尘封已久的记忆，刹那间冲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了她的面前。
二十多年前，这个女人似乎是和她在同一家医院生的孩子，就住在她的隔壁病房。
在模糊的记忆里，这个女人似乎经常找她来谈心，可是有一天就突然消失不见了，然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你是杨淼？”柳依依有些激动，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当时的自己也许曾跟杨淼聊起过柳思海的父亲。
虽然她并不想知道自己要忘掉的那个男人是谁，但作为一个母亲，她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他的父亲是谁。
杨淼和顾默几乎同时看见了柳依依，顾默原本暗淡的眸子里猛地带上一丝笑意：“柳阿姨？您怎么在这？”
柳依依无暇顾及顾默的问候，直接将视线落在杨淼的身上：“二十多年前，咱们在同一家医院生孩子，你还记得吗？”
杨淼吓得一激灵，连忙否认：“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
柳依依还想说什么，杨淼却心虚地故意提高了声音道：“这位女士，麻烦你不要打扰我和我儿子说话！”
顾默扫了林梦汐一眼，垂下了头。
杨淼是他母亲，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关于杨淼给予他一切的坏，他都活该受着。
可此时此刻，他也不想林梦汐听到那些不堪入耳的咒骂。
“我会找顾董聊的，您放心。”
顾默站起，刚要离开，激动的杨淼一把扯住他的袖子，怒道：“你就是想要害死我对不对？为什么亲子鉴定结果会说你们没有亲子关系？你是不是为了报复我……”
顾默甩开杨淼的拉扯，冷静得有些过分：“与你无关！”
杨淼一下怒了，上前一步，一巴掌就扇在顾默脸上：“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跟你那个浑蛋老子一样黑心！”
此情此景，让林梦汐忍不住上前一步，正要开口替他出头，一旁的柳依依却率先开口。
“顾默是个好孩子，你不该这么对他。”
杨淼猛地一震，视线在顾默和柳依依之间游移了两圈，心里的紧张还是无法压制。
“你还是把心思多放在思海身上，少在这管别人家的闲事！”
杨淼怼了柳依依一句之后，几步过来，一把扯了顾默的胳膊：“走！咱们换个地方！有些事情，今天必须说清楚。”
顾默被拽得一个踉跄，猛地后退一步，身子撞在桌角上。
桌子被撞翻，桌上的咖啡杯落地而碎，碎片正落在柳依依的脚边。
柳依依吓得一声尖叫，下意识地躲避，结果脚下被凳子一绊，身子就朝着一边倒去。
顾默下意识地拉了柳依依一把，然后和柳依依一起倒地。
顾默正好垫在了柳依依身下，胳膊重重地砸在那一堆陶瓷残片上。
他吃痛地闷哼一声，第一反应却是问了一句：“柳阿姨，您没伤着吧？”
柳依依惊魂未定，躺在那里直喘气，林梦汐赶紧过来，帮着扶起柳依依，然后伸手拉了一把顾默。
顾默刚刚站起，顾海就大踏步地从门里进来，正好撞见了刚才一幕。
顾海气势汹汹的走过来，不由分说，直接甩了顾默和杨淼一人一个耳光。
“你们想要对依依做什么！”
杨淼敢怒不敢言的扫了顾海一眼，连忙开口：“我们没有对她做什么，你不信亲自问她。”
柳依依有些生气地暼了一眼顾海：“顾默刚才是为了扶我，你怎么不问青红皂白就打人了？”
“依依，这对母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别跟他们走得太近。”
顾默自嘲冷笑：“顾董，我跟柳阿姨如何，轮不到你来管吧！而且，你我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你凭什么打我？”
杨淼急了：“什么叫没有关系！他是你爸，打你是应该的！”
“你闭嘴！再敢提这茬，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哪里来的野种，也配喊我爸！”
杨淼急得一把扯住了顾海：“他就是你的儿子，我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顾海一脚踢开了杨淼，恶狠狠道：“滚！”
顾默眼里含泪，伸手扶起杨淼，杨淼却开始撕扯起顾默：“你到底做了什么，亲子鉴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妈！你别再执迷不悟了，顾家根本就没有你我的位置！”
顾默情绪有些激动，顾海脸色难看地拉扯顾默：“要闹出去闹，不要吓着依依！”
林梦汐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顾董，你扯着他伤口了！就算他不是你亲生的，你好歹看着他长大，何必对他这么狠了？”
顾海扫了一眼顾默流血的胳膊，反而冷哼一声：“别说他不是我顾海的种，就算他是，因为有杨淼这个妈，我也权当养个小猫小狗罢了！能给他一口饭，养他长大，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
顾默气得身子发抖，猛地一拳砸在顾海身后的桌子上，眼角一滴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重重地擦了一把，咬牙道：“顾海！你就不配为人父！”
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门口而去。
林梦汐担心地追上去。
顾默直接去了拳馆，一言不发地和不同的对手对打，直到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力竭地躺在擂台上。
林梦汐递了一瓶水给他，他坐起喝了一口，望着虚空幽幽地问了一句：“为什么孩子不能选择父母呢？这不公平！”
林梦汐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顾默似乎也没想得到答案，只是轻轻地补了一句：“抱抱我，好吗？”
林梦汐正犹豫，顾默却自嘲一笑自己爬了起来：“开玩笑的，不要生气。”
顾默下了擂台，往人群中走去，林梦汐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落寞的后背，突然有些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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