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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绍瑜派范伯勋,去请刘广升过府一叙。

这其中的礼遇,不可谓不高。

须知范伯勋身为侍卫郎将,乃是萧绍瑜倚重之人。

待他日萧绍瑜主政一地,其必然飞黄腾达。

“范郎将,老夫有失远迎。”

刘广升静思一夜,已然认清了现实,摆正了位置,方有此时对范伯勋的热情。

而无昨日公堂之上,与南康一系的剑拔弩张、言辞相污。

胞弟刘广平,在他有太子这座靠山之时,尚敢密谋夺位。

现在的他已被太子弃如敝履,刘广平图谋其名下产业的日子还会远么?

届时,他又该依托何方势力相抗呢?

太子弃卒,怕是各方势力惟恐避之不及吧。

正因想明白了这些,萧绍瑜主动送上门的橄榄枝,他自然要接稳了。

除此,他别无选择。

像晋安王,人家的外戚许氏是被谁灭的门,参与其中的刘广升不心虚么?

他非但不能投靠晋安王,还要小心防范着呢。

“刘员外客气了,殿下还在等着呢,请吧。”

范伯勋面色和善,以礼相待。

“范郎将请。”

......

出于安全考虑,萧绍瑜临时下榻豪宅内的小厮、婢女,统统由追云骑兵卒替换了。

当守门兵卒入内禀告刘广升已到时,萧绍瑜竟然决定亲自迎出正堂。

以他郡王之尊和刘广升此时的窘境,此举绝对称得上是非同一般的礼遇。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就问你感不感动吧?”

刘广升心中暗暗将眼前的一幕,与太子的凉薄相对照。

“九殿下竟能不计前嫌,胸怀宽广至斯,是老夫有眼无珠了。”

他顿时被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中也多了愧疚之情。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现实的残酷,也只有局中人才能体会真切,他不是在演戏。

“老夫参见九殿下!”

刘广升已生投效之心,踏入大门前是别无选择,此刻却已是士为知己者死。

“刘员外请起。”

萧绍瑜亲自俯身搀扶,语气亦是暖人之心。

宾主步入正堂,依次坐定,在刘广升对面陪坐的李东阳先开口了。

“刘员外,殿下此番请你来,是想谈谈许氏被抄没的家资。”

凭着沈贺所写的那张字据,萧绍瑜已连夜将其府邸、田地、浮财以及府中女眷、仆人,统统接收之。

在南梁,女眷、仆人也是要算作家主财产的。

后世有言: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沈贺在济阴任上数年,所积累的财富也是叹为观止的。

钱五千万,折银五万两,上好水田一万亩,城外豪华庄园一座,城内店铺数间,皆处繁华地段。

其他琐碎之物,尚未计算在内。

然而,仅凭这些是无法与郡望许氏相提并论的。

显然,抄没许氏所得另有去向。

郡仓之中,钱粮皆无,空空如也,说明并未充公。

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刘广升的掌控之中。

毕竟他是抄没许氏的同谋者。

李东阳的开诚布公,何尝不是一种试探与考验呢。

想搭上萧绍瑜的门路,一点表示没有可是不行的。

若是不想,那说不得就要公事公办了。

相信刘广升,还不至于看不透此中的学问。

“公堂之上,是老夫冥顽不灵了,多有冒犯,还望李长史见谅。”

刘广升一夜之间明显消瘦的白面之中,深有愧色。

深陷微青的眼窝中,流露着致歉的诚恳。

李东阳,同样是萧绍瑜倚重之人。

他既然有心投效,首当其冲的便应与其缓和关系、化解矛盾。

郡望家主之位失去了,然多年历练而成的眼光犹在。

滤尽纤尘,刘广升仍不失往日之精明。

“刘员外,过虑了。

高谈阔论,偶尔辩上两句,这不正是我等文人间的雅趣么?

酒是陈的香,情是辩的浓,李某可是把刘兄当作知音了。”

李东阳的话说得很漂亮,一笑泯恩仇。

这份豁达,令堂中的气氛更加融洽,化尴尬于无形。

“改日老夫作东,定要好生与李长史阔论一场,以文会友。”

“恭敬不如从命。”

阴差阳错间,竟与李东阳攀上了交情,刘广升心中的忐忑有所释然。

接下来该如何回应,他已决定拿出最大的诚意。

“九殿下,许氏家资之半确在老夫名下,老夫愿全数奉上。”

闻言,萧绍瑜俊面含笑,说道:

“具体说说。”

“钱五千万,粮五千石,田十五万亩,其中包含许崇古所收五万亩涝田......”

田地、店铺、府邸、庄园等,在郡衙是有备案的。

在这些方面,刘广升所说是与备案相符的。

至于钱粮二项,其中必有隐瞒。

“能吐出这么多,也算不错了。”

萧绍瑜心中盘算着。

许氏浮财究竟几何,是无据可考的。

若是硬要追究清楚,便等于与刘广升划清界限,不合结党要旨。

心中想好了,萧绍瑜笑言:

“钱先存在刘员外的祥福钱庄,余者你与东阳先生交割便是。”

该拿的,萧绍瑜也不会客气,必须照单全收。

而有了这份底蕴,他在济阴虽不敢称首富,却也必是富豪无疑。

这时,范伯勋身后跟着三名兵卒,入堂奉茶。

“殿下、二位,请慢用。”

说完,他便立于萧绍瑜身后,身姿挺拔,目不斜视。

兵卒放下茶盏后,则自行退了出去。

品一口香茗,自觉神清气爽,萧绍瑜不经意间朝李东阳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再次开口。

“刘兄也知道,城中灾民已然断粮,而朝廷赈粮尚未运至,郡仓又无粮可赈。

殿下身上担着赈灾的差事,不可能视而不见。

不知可否请刘兄,暂借粮一万石,应对危局。

待朝廷赈粮一到,必如数奉还。”

不算五万亩涝田,单凭许氏原有的十万亩田,家中存粮岂能只有区区五千石?

就算许崇古是按每亩一石收的涝田,那也不过用去五万石。

故李东阳推断,刘广升的手中三、五万石粮还是有的。

只借一万石,应在他的接受范围之内。

“本王不想竭泽而渔,然该榨的油还是要榨的。

日后不管你来不来要账,本王必须不还。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本王就是这样的人才。”

心里美美的想着,萧绍瑜坐等刘广升的答复。

刘广升眨眨眼,稍显讶然,心中想着:

“看来还是瞒不过他们,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算了,老夫认了。”

一万石并不是他的全部,确在承受范围之内。

而且看样子,萧绍瑜是不准备在钱上多做计较了。

比照太子的吝啬与锱铢必较,萧绍瑜已算是有容人之量了。

再想想萧绍瑜的再造之恩,他不再犹豫,当即表态:

“老夫就是举家缩食,这一万石粮也是借定了。”

“本王代济阴父老谢过刘员外了。”

“还望刘兄尽快将粮运过来,须知灾民已是嗷嗷待哺了。”

萧绍瑜和李东阳一唱一和,配合得恰到好处。

刘广升的表态,也很到位。

“稍后回府,老夫便命人运过来,听由九殿下调度。”

有了这一万石粮,足够支撑一个月的时间。

萧绍瑜相信,能撑到朝廷赈粮运抵之时。

如此,济阴赈灾的差事也可向梁帝复命了。

至于纳入囊中的许氏家资,随便寻个借口搪塞就是,比如栽赃沈贺。

谁能跟个死人计较呢,实在想查,那就去阎罗殿查吧。

“东阳先生,京中的许御史是许氏族人吧?”

萧绍瑜问。

“许御史正是已故许员外的嫡子,殿下好记性。”

李东阳答。

“给京中传话,着人代本王慰问许御史,他也不容易。”

萧绍瑜大发善心。

李东阳闻弦音而知雅意,有意相问:

“请殿下示下慰问的规格。”

“本王也不富裕,然于心不忍,就按公侯的标准,送一百万钱过去吧。”

“下官照办。”

一百万钱不算太多,也不算少。

刘广升习惯性的对照太子,心中想着。

“九殿下在为人处世上,要比太子更成熟。

他慰问的哪里是许培安,明明就是在向晋安王示好。”

宽宥于他,是照拂太子的体面。

善待许培安,确是示好晋安王。

既受恩惠,自当礼还。

可以预见,无论是太子,还是晋安王,都要礼敬萧绍瑜三分。

至少明面上应是如此。

暗地里的争斗,则是另外一回事。

萧绍瑜这样的主子,显然比之太子更有温度。

“太子虽可富有四海,却是索取无度,吝啬至极。

九殿下故封疆一隅,然必索取有度,懂得回馈。

凤尾不可为,何如作鸡首?”

思来想去,刘广升决心已定,遂彻底表明心迹:

“若蒙不弃,老夫愿以残躯追随九殿下!”

“得刘员外相辅,本王何其幸哉,请起!”

萧绍瑜笑意盈盈,亲自相扶。

收下刘广升的投效,萧绍瑜便取得了结党大计的首战胜利。

更难能可贵的是:

收了太子的旧人,太子却无话可说。

人是太子弃的,偏偏又是东宫外戚,总得给条活路吧,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太子若是过于凉薄,士人是会有想法的,那无异于将朝野贤达推向东宫的对立面。

太子不明白,谢宣怀还能不明白么?

而收了刘广升的萧绍瑜,在明眼人看来,那是在替太子分忧。

其宽厚之名,必扬名朝野。

若是太子再加刁难,除了凉薄,还要担上是非不分、刻薄寡恩的恶名。

他是不会做出这等糊涂事的。

就是他想,詹事府诸官中也有明白人,不可能不加以规劝。

“太子啊,你好意思难为本王么?”

萧绍瑜的心中,满满的都是笑。

《梁书·武帝纪》载曰:

帝纳刘广升,广升拜服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