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民意
作为上阳城的居民百姓，对于官面上的大规模清洗活动，已经习惯了。
杨平患入城的时候，搞过一回，杀鼠人的时候弄过，现在又来一次灭姜家。
不管是哪一次，不管是临时抽调的士卒还是锦衣卫，都对城内的无辜百姓秋毫无犯。
能做到这种地步，倒不是说锦衣卫的思想有多高尚，实在是杨平患和卡拉克飓风给他们下了严令，谁敢借机扰民，诛九族。
“三碗豆花汤，五屉肉包子，再随便来点小菜。”
“好咧！几位稍等！”
正因为有锦衣卫办案不扰民，损坏物品，三倍赔偿，才有了他们忙活了一晚上，拎着染血的刀，吃路边摊的奇观。
“老张头，你这买卖越做越大了，连锦衣卫都给你看门了！这刀头上舔血的凶神恶煞，你就不怕？”
哪座城镇都不缺早起的人。
其他在这个豆花摊吃饭的食客，其中有相熟好信的人，便在此时出言挑逗起了锦衣卫和摊主老张。
几名锦衣卫闻言，没说什么，只是木讷的对着那名无事生非的汉子和摊主笑了笑，起身便要拿立在桌边的刀剑，一边从怀中掏钱币，一边就要不吃了往摊外走。
“几位，几位，你们这是干啥？饭菜马上就好！
孙麻子，咋滴黄汤给你喝蒙心了？再多嘴，军爷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就要向城务司报官了。”
摊主老张头个本分老实人，不擅言谈，他见锦衣卫要走，就赶紧来拦，但锦衣卫执意不想惹麻烦，正当几人纠结之即，从屋内老张的婆娘走了出来。
其把三碗豆花汤，放到锦衣卫的面前，先是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那个没事找事的汉子。
直把那汉子说得满脸通红，一声不吭。
“老板娘，今天我们就先不吃了。”
三名锦衣卫中的领头人汉子，见到这种情况，尴尬一笑，一面谢过老板娘的好意，一面为了避免冲突加深，还是执意要走。
老板娘见此，却是急了。
“走什么？我看今天谁敢嚼舌根，别家不知道，我家如果不是因为杨总督，哪能在这个地方摆摊？实话跟你们说，俺家的老二，就在右路军，前两天还写信给俺，说是队伍已经到了边界镇过两天就回来了。
你跟俺孩子差不多年纪，按照俺孩子，你们这叫同袍，同袍来俺家吃饭，俺们还能不让？
他们这些家伙，也不拍着胸膛想一想，杨总督没来之前，他们过得都是啥日子？
一天收益，被人家收了六成，还感恩戴德的？
俺们知道，你们是对付姜家的，俺们不怕，有杨总督，飓风统领给俺们做主，这上阳城哪个世家，权贵，敢欺压俺们？
俺家孩子都给俺们说了，这一次商路打开了，俺们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好！说得好！”
老板娘这一番话，说得周遭百姓兴奋不已，路过卡拉克飓风，拎着姜震的脑袋，听到此处，当即扔下头颅，猛烈鼓掌，为其喝彩。
“哎呀！飓风统领来了，今天这是什么风啊？快快快起来，早晨湿气大，喝完热汤补补身子。”
这位老板娘的彪悍程度，再一次刷新了在场众人的认知。
其一见卡拉克飓风，直接快步迎上去，一把将掉落在地的姜震头颅，如同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并挎着卡拉克飓风的臂膀，直直往摊内拽。
“当家的，愣着干啥？统领来咱这了，还不整几个你的拿手菜？”
“啊？嗯嗯嗯！”
摊主老板听到自家婆娘的提醒，方才如梦初醒，连忙答应着，便一溜烟的跑进了后厨。
卡拉克飓风见盛情难却，便也就坐了下来。
他这一坐刚刚出言挑逗的食客汉子，立刻就想起身离去，但是其刚刚动身，就被卡拉克飓风给以眼神制止了。
对上卡拉克飓风的眼神，这位食客汉子，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大胆，其扭捏的好似谁家刚刚过门的媳妇，一言不吭，坐回了自家的位置上。
“老板娘，别忙活了，我公务缠身，还有事，今天就先不尝你们两口子的手艺了。
待到过几日，总督回来的庆功宴上，一定请你去总督府上，好好露一手。
再则你这边还要做生意，把这等污浊之物，放在此处，着实晦气得很。
影响你的生意，大家连食欲也没有了。”
卡拉克飓风说罢，用脚踢了踢，老板娘放在他身边的姜震人头。
本来老板娘，还要继续挽留，但是看到此处，稍加思虑一下，也觉得卡拉克飓风说得有理，小吃，早餐摊放着一个死人头，的确不太合适。
不过这个事，她倒是没有多想，其此时的脑海里，都被卡拉克飓风那句，庆功宴请她露一手的话给填满了。
“飓风统领，你可莫要唬我，过几日杨总督大人的庆功宴，当真能让我们这两口子去？”
卡拉克飓风闻言再次点头确认，其笑呵呵的答复道。
“你为啥不能去？你刚才不是说了嘛？你是军属，豆花汤又做得好，为其不能去？
咱们杨总督上任以来，一直与民为善，这不都是你刚才自己说的么？怎么刚刚说得头头是道，这一到真章时，咋还反而怯懦了呢？哈哈……”
让卡拉克飓风这么一调笑，老板娘也不好意思起来。其跟着赔笑了两声，答言道。
“杨总督待我们自然是极好的，别的不说，杨总督没来之前，我们这摊子，收益六成给各路牛鬼蛇神，剩下四成，也就勉强够日常开销，想攒点钱，买个自己铺子，干了二十年都不够。
我们两口子在上阳，土生土长，别的地方不敢说，这美食街，谁不知道俺们两口子？
您要是不信，大可以随便打听。”
卡拉克飓风闻言，摇了摇头，笑言道。
“老板娘的话，我自是信的，不光信，还觉得您说得很好，所以才想请您去当面跟杨总督说说。
咱们杨总督上任之时就说过，他手下的官员，和以前不一样，如果不能为自己属地百姓做主，那还不如回家卖红薯呢！
咱们这次出兵哀痛山脉，就是总督大人为你们去打通商路，这事本来要等庆功会之后，再公布，今天碰上老板娘，我高兴，索性便把这个好消息，提前跟你们分享了。”
卡拉克飓风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左右环顾，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上来的左三层，右三层的百姓对视一眼，彼此间尴尬友好的笑了笑后，方才继续接言道。
“这一次商路打通，不管是大商队，还是小商队，只要遵守属地法律，按时缴税，那不论大小商队，皆能自由出入哀痛山脉，如果你胆量够大，单枪匹马，一个人挑着扁担自己从哀痛山脉入黑暗之地，旧世界，也没有问题。
食人魔那里自然不会为难你们，不过那些豺狼虎豹啥的，你们倒是要小心了。哈哈……”
“真的么？”
“谢谢总督大人！”
“统领仁慈，总督仁义！”
在场一众老百姓，听了卡拉克飓风的解答后，个个兴奋不已，刚刚出言阴阳怪气的食客，此时拥护卡拉克飓风，杨平患的声音最大。
什么锦衣卫，什么姜家，在这一刻通通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在上阳城混迹的人，哪里会不知道商队的利润，走一趟商路，直接回来买房子置地，也不是没有可能。
以往这个商队行商，组建的事宜，都被权贵，世家把持，根本轮不到他们这些老百姓，他们只能给世家，权贵的商队打工。
到最后力没少出，有时候命都搭上了，还挣不了几个钱。
原本对于姜家，这些百姓还不怎么恨。
姜家作为世家多年，家中人自然有些龌蹉事，但大体上名声还是不错的。
这些小龌蹉，哪个世家，权贵身上没有？
就连杨平患也不敢说，自己是一身白啊！
这些小龌蹉，以往百姓们想不起来。
毕竟姜家，做生意在世家里面还算公道，这么多年过来，大家受益的也有不少。
但正所谓，就怕人比人，货比货，姜家就算以往对他们再好，也不会把商路让出来给百姓们分享。
两者一相比较，原本还不错的姜家，立马就成了老百姓心中的十恶不赦之徒。
那卡拉克飓风脚下的姜震人头，这一会儿功夫，已经沾染了唾液，使得有心想要离去的卡拉克飓风，看着姜震的头颅，几次都没办法下手。
“统领，总督大人带着一路人马，现在已经到城门外了。”
正当卡拉克飓风纠结自己该怎么处理姜震人头的时候，手下一名从人群中，好不容易钻进来的锦衣卫，给他带来了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这个消息，即便是他，提前也不知晓。
“快快随我迎接！”
与这个消息相比，姜震的人头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卡拉克飓风说罢后，直接起身，就要越过人群，出城迎接杨平患。
“总督大人到！”
“铛……”
这条美食街，算是进城到总督府的必经之路，卡拉克飓风刚起身，给杨平患开路的老兵亲卫，便敲着铜锣，走到了人群外围。
一众百姓，听到老兵亲卫的吆喝，当即自动分成了两队，一左一右，将大路给杨平患的人马让了出来。
此时杨平患骑着高头大马，身后一左一右，跟着卡特琳，考拉侯爵，再往后是老屁，孬十三，郑奎，和赵老大，位于队伍最后方断后。
这支人马，足足有近万人，大家军容整洁，虽然脸上有风尘之色，眼神之中，却尽是肃杀之气，让上阳城的百姓看来，直接安全感爆棚。
“欢迎总督大人！”
“哦哦哦………”
“赢了，我们赢了……”
………
面对上阳城中百姓的欢呼声，杨平患端坐马上，左右示意，挥手。
卡拉克飓风想要为他行礼，却是被其以眼神给打断了。
卡拉克飓风见此，心领神会，直接默默跟上队伍，在一路百姓的欢呼声中，进入总督府。
这些欢呼声，传到到各个世家的耳中，格外的刺耳，偏偏有杨平患坐镇，他们还不敢妄动。
城中一共两名魔法师，和姜家暗通沟渠的那个，已经在昨夜，被卡拉克飓风亲自出手解决了，协助他的正式另一名魔法师。
卡拉克飓风找到这位魔法师，只是大概下达了命令，其就毫不犹豫的执行命令，帮助他一起灭了吃里扒外的同伴。
能成为魔法师的没有蠢货。
那位魔法师，心里很情绪，自己犹豫一分，说不得自己小命就保不住了。
他的确有些能力，但是其那点本事，在二百名手持铁雹的孬不拉锦衣卫面前，就只有一个“死”字的结局。
没了魔法师，这些世家想要往出传递消息，无异于痴人说梦。
今日的上阳城，可不比从前了。
老牌世家之首的根基，锦衣卫一夜之间，就能灭个干净，几个城门，他们还能守不住么？
就算报信的人出去了，还不等到达泰梓，估计上阳这边，他们的根基，就得被卡拉克飓风一锅端了。
这些世家，老权贵，知道自己的一家力量不够，所以在今早，才相互联合起来，一同出街，隐隐有向卡拉克飓风逼宫的意思。
但他们还没等行动，就赶上了杨平患班师回朝。
一见杨平患，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心思？
赶紧混入百姓人群，加入欢迎的队伍中。
杨平患对于这些小动作，自然是看在眼里。
但他对此无动于衷，水至清则无鱼，只要这些人不过分，杨平患暂时不想把他们怎么样。
一根筷子易折断，杨平患现在就要孤立姜家，然后再以雷霆手段，彻底肃清他们在自己属地的根须。
等到收拾完姜家，这些世家，权贵，如果老老实实的待着，杨平患自然不会跟他们计较，但是如果敢还有人闹事，杨平患丝毫不介意，一个一个的收拾掉他们。
反正他刚刚回来，兵源，士卒都需要补充，休息。
后方不稳，前线怎么打？
北伐可不是去哀痛山脉，这一趟过去，山高皇帝远，家里不稳，杨平患想回来救火，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