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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行者:传说之路 > 第二百四十章 凋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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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离开大秦境内,从黄龙山的东向接近大秦与黄城的接壤处。

能听的悲鸣开始越来越强烈,言行不得不走到稍微偏僻之处低声祷告,这次没有跪拜,因为不能引来不知何处注意的目光,但悲鸣声也在退却。

怀里的火行灵戒持续出现异常,那股炙热之感袭体,一路边走着,边运起火行之气消解。

当走入了黄城境内,映入眼帘的,是与大秦边境上那些被遗弃的百姓一样的景象。

破旧的板房,所见的人都面色枯黄,骨瘦如柴,一副生无可恋的呆滞,这副面貌都在告诉言行,他们不过是活一日算一日。

再往前走,路过一条两旁都是密集人家的街道,这里本应有街市,但沿街本该是铺面的房屋却门房紧闭,街上也无一个摊贩。

虽然言行已有心理准备,但也着实没有预料到竟会萧条至此。

直可说毫无生气。

继续向黄城中心走。

前方出现了一座府邸,府门宽大,门额上挂着两字牌匾:“路府”。两侧还各有一道墙围起,诉说着往日的兴盛。

只是这府门斑驳,围墙破落,已不知多久无人修补过。

门庭更是凋敝,无人出入,也无人看守。

这毫无疑问是一家世家大户,但仅仅这一观之下,言行就知道了昨夜在往来客栈听到的那几个行商之人的话是所言非虚。

从他们的话中听来,黄城的萧条已经有很多年了。

有一点是不需要怀疑的,若让天雷宫的欲望和邪恶继续滋长下去,世间每一城都逃不过这副惨象。

一种无言的悲伤从言行心头涌起,他不敢想象这种景象若是蔓延到了言城会有多么悲哀,更悲哀的是黄城似乎早已习惯于此了。

迎面几个人结伴走过,他们应是相识的,但却没有交谈,表情也没有。

那是沉默,那是淡漠。

最痛心悲哀的,莫过于此。

习惯于逆来顺受,习惯于压迫,习惯于悲苦,甚至连宣泄都忘了。

这种沉默和淡漠,都意味着他们的心已死了,还在行走的,不过是一具皮囊。

言行一路看着零落的人来人往,一路继续走去。

忽然,他听到了一声哭喊。

这还是他走入黄城后,走了数里,见了不少行人,听到的第一个来自黄城的人的声音。

这个哭喊是从前方另一个府门里传出来的,这个府邸与前面经过的路府一样,破落不堪。

言行缓缓走上前去,靠近府门时,只听一个妇人的声音哭喊着道:“老爷,不能再拿走了,这是我们仅剩的家底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不要再说了,是我愧对你。你嫁入我家门数十载,替我生儿育女,我本应替你着想,留一份度日的家产。可如今,城主都要为了黄城的存续抵命了,我还有什么颜面再留下这点家底。你要怪,就怪我吧。”

言行走到府门口,微微转头向里看了一眼。

那个老妇人匍匐在地上,抱着一个老者的腿,又哭道:“老爷,从我嫁给老爷开始,就不奢求什么富贵。能嫁给老爷,我一直都当作是我的福分。你我已经老了,就算今日死了也就死了,可我们一家还有十几口,儿子已经长大了,可不为我们的儿子,也该为我们的孙子预留点生计,他们还小啊,老爷啊...”

老者的手中抱着一个古朴的一尺见方的铜箱,他正别过脸去,涕泪横流,根本不敢看向匍匐在他脚下的老妇人。

身旁还有几个人,有大人,有孩子,应该就是那老者的儿子与孙子。

老者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颤声道:“复儿,你说呢?为父能把它留下来吗?”

一个中年男子转头看了看他身旁的妇人,那妇人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又低头看向他身旁的两个孩子,最后俯身扶起匍匐在地的老妇人,道:“母亲,就随了父亲吧。有我和三弟在,我们至少会让全家有口饱饭。”

一旁另一个中年男子道:“是啊,男儿大丈夫,我们虽没什么本事,但这点事还是能做到的。”

老妇人哭着再说不出话来。

老者睁开眼,转头看着他这两个儿子,哭笑着道:“好,我这一生最骄傲的,或许就是有你们这几个儿子了。”

言行很想进去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尤其是老者那句城主都要为了黄城的存续抵命。

但正当他想要转身的时候,前方远远走来几个身穿监察司差服的人,言行只好仿若路过的百姓继续向前走,同时瞥了一眼府门上的匾额:穆府。

向前走去,低头与那几个监察司的人擦肩而过,再没走出多远,身后响起了嘲笑声。

言行边走边回头,见那几个监察司的人正站在穆府门口看向府内嬉笑连连。

一城的痛,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笑料。

言行双拳紧握,满脸愤怒,双眼中的瞳色变成微红,那并不是因愤怒而产生的血丝。

那是他的瞳色正在发生变化。

再不无目的的走动,寻人问了流金消玉苑怎么走,他需要先去拜会黄城流金消玉苑的老板贾全,先弄清黄城正在发生什么。

又转过几个街区,再走了几里,来到一处还算有了些人气的地方。

但这些人气却不来自黄城百姓,看衣着,几乎是大秦和天雷宫的人。

他们围绕的中心,正是流金消玉苑。

这里的流金消玉苑不同于往日言行所见,它的覆地更广,形成一个产业圈,有各种行当的铺面,甚至有粮仓,还有典当。

言行在黄城走了这么多路,这里是唯一所见的可称之为街市的地方,而这里被贾家垄断。

要在这么多大秦和天雷宫的人眼皮底下见到贾全,这实在太醒目。

言行无奈,还没接近就转身离开,他只能等到今夜歇业后再来。

又再向穆府走去,现在也无去处,先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再说。

言行本是怕人生地不熟,冒然与黄城的人接触会遇到暮秦之人,但在穆府门口听到的话,他相信穆府一家值得信任,能为了黄城把仅剩的家底全数拿出,他们就不可能出卖言行。

其实言行不知,黄城根本就没有暮秦之人,非要说暮秦,也可说人人都暮秦。

暮秦之人需要有产生的土壤,需要有制衡,有对抗,而其中产生不愿意与大秦和天雷宫发生争端的人,大秦和天雷宫的人反之又利用这些人与各城当权形成制衡和对抗。

但黄城根本没有这个土壤。

黄城的人甚至宁可被大秦一统了事,或许那样他们还不至于如此苦不堪言。

可是大秦和天雷宫根本没把他们当人,全城上下都是肆意收刮的对象,在这里根本不需培植什么暮秦之人。

穆府的大门依旧大开着,门外的道路上冷冷清清。

言行确认了身周没有人,快速地走进穆府,没有仆从,没有人通报。

一路走去,府门内首先是个宽大的庭院,但庭院中原本的花园,种的却不是花草,而是种了些蔬菜。看来,即便是这样的大户,他们的生计也需要靠自己的双手劳作。

穿过庭院,是好几处堂屋,也很宽大,但都很破旧,木制的门墙昏黄腐朽。

可以想象,曾经这个穆家也是很显赫的世家大户。

却凋敝至此。

言行没有随处走动,站在庭院过堂的门下,道:“有人在吗?”

应声从两侧的堂屋内各走出一人,正是先前所见的那两个中年。

言行先前站在府门口,其实他们两人都见到了,只是都没有在意,像这样的家丑,在黄城每一家都一样,他们也没有羞愧和掩饰。

但言行去而复来,让这两个中年稍感意外。

其中一个问道:“你有事吗?”

言行向两人各自抱拳见礼,道:“不瞒两位,我从言城来,初到黄城,今日所见,心中有一些疑问,能不能请教一下二位?”

先自报了言城,就是怕他们以为自己是大秦的人而把他赶出去。

两个中年相视一眼,都满脸疑狐,要从言城来到这里,也不是那么容易,他们不免怀疑。

另一人问道:“从言城来?怎么证明?”

言行从怀里拿出了从言城到苏城的那块行商牌,递给那人。

两个中年一看,这才放下戒心。行商牌虽是言城到苏城的,但途经大秦,而大秦与黄城之间并不设置岗哨,所以凭这块行商牌是可以到黄城的。

那人把行商牌递还给言行,道:“你要问什么?”

再把行商牌收入怀中,言行道:“可否过堂一叙?”

那人略一思索,还是点了点头,道:“请。”

三人走入左侧的堂屋,言行看着这堂屋,心头一阵酸楚,这堂屋除了一张方桌和四张板凳外,可谓家徒四壁。

一人道:“让你见笑了,请坐。”

言行点头坐下。

那人又拿了三个杯,一人倒了杯水,又道:“没有茶,还请包涵。”

言行笑了笑,不知该怎么回应,只道:“在下言行,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那人道:“在下穆复,这是舍弟穆兴。”

穆兴道:“你若是打听黄城生意的行情,我想你已见到了,也不必再问,不要动这个心思就好。”

言行道:“不,适才经过府门,听到你家老爷子说了一句城主都要为黄城的存续抵命了,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这一问,让穆家兄弟两人的愤怒跃然脸上。

穆复一拍桌案,道:“哼,还不都是大秦贪得无厌,秋末纳粮,本已筹了一百万石,前日监察司突然声称要加收五十万石。黄城哪里交得出这么多粮,库粮总共才一百二十万石,再加征,百姓还活不活了。见无粮,又提出以金抵粮,一两金抵十石粮,多收的五十万石就是五万两金,收刮了这么多年,钱粮司早已空了,各家各户哪个又不是早已见底,这次就算是全都掏空了也凑不出五万两金。城主前日说了,不够的,只能以他的命来抵了。”

言行眉头皱了起来,道:“一百五十万石?”

穆兴道:“言城纳多少粮?”

言行道:“今年不知有无加收,过往几年都是三十万石。”

穆兴惊道:“什么?!过往只纳三十万石,黄城却要纳一百万石!”

他并不是说三十万石太少的意思,只是大秦对黄城的压榨数倍于言城,让他一时接受不了。

穆复也一样接受不了,他本也以为各城受到的压榨就算不一样,也差不了多少,却突然听闻到这么大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