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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

冬青快急哭了,半碗都喂不下去,这一桶可怎么整。

而且真按他说的做,怕不是还没喂完,小姐就被撑死了。

“小姐呀小姐,你快醒过来吧。”

冬青在心里祈求着。

“冬青姑娘,你再不动手天该亮了。”

追云笑眯眯地端着满满一碗醒酒汤塞到她手里,“请吧。”

“王爷,您怎么回来了?”

“嗯?”追云回头,“哪有王……”

“哗!”

整整一桶醒酒汤被浇在林非晚身上,夏日衣料本就薄,这一湿,布料贴在身上,勾出傲人的曲线。

还能如此操作?

追云瞪大的眼睛连忙收回,背过身去。

冬青没什么底气地昂着脖子道:“浇灌也是灌,事情已经办妥,还请大人回避下,奴婢要给王妃沐浴更衣了。”

转头又对外喊:“张清姐姐,张秀姐姐,麻烦准备热水。”

追云一听,连忙跑回主院。

岂料,迎面撞上一人。

“主……主子,您还没休息啊。”

“你慌什么,一桶醒酒汤这么快就灌完了?”

“啊呃……”追云一阵心虚,“灌完了。”

冬青说的也对,浇灌也是灌嘛。

主子总不会真想撑死王妃,应该只是想给她个教训罢了。

真较真就是他这个下属不合格了。

“本王过去看看。”

“哦。”

追云正在胡思乱想,顺势应了声,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出了院门。

硬生生把“王妃在沐浴”五个字咽了回去。

……

这边冬青、张清、张秀三个人好不容易把人弄进浴桶,却发现醒酒汤味道太重,根本洗不掉。

三人一商量,决定去花园摘些花瓣回来。

雪千御到门口时,门微敞着。

正当他犹豫时,门内忽的“噗通”一声。

林非晚感觉自己躺在一片温热的血泊中,入目是刺目的红。

“去死吧,枫哥哥是我的!”

“放心,你不会孤单的,你父亲很快就会下去陪你,哦,对了,不止是你父亲,你林家几十口都会一起,表姐妹一场,我怎么忍心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路呢。”

“跟她说那些废话做什么,薰儿,快擦擦,别脏了自己的手。”

“枫哥哥,表妹还看着呢。”

“她?不过是本王的一个工具罢了,粗鄙武将之女还妄想当本王的王妃,自不量力,只有薰儿你才是本王中意的人选,父皇已经赐婚,只等钦天监选好吉日,本王便能娶你进门。”

“渣男,贱女,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杏眸陡然睁开,无尽恨意灼红了她的眼。

她死死掐住眼前人的脖子,“你该死!”

“你疯了!”

雪千御伸手扼住两只皓腕,将人抵在浴桶边。

溅出的水打湿他的侧脸,几缕碎发湿漉漉地飘着。

林非晚脸色驼红,一双杏眸没了方才的厉色,盛满迷茫看过来。

四目相对,薄衫相贴,看上去就像经历了一场酣战。

“有这些花瓣,小姐身上的汤药味一定王……王爷,您怎么唔……”

冬青三人进来就见到这样一幅暧昧的场面,只是不等她询问,就被张清捂着嘴拖了出去。

雪千御后知后觉将人放开,沉着脸出来。

“醒来后告诉她,再敢醉成这样,就把她扔进醒酒汤里泡个三天三夜!”

冬青打了个寒颤,“是,奴婢一定将话带到。”

回到主院,雪千御迟迟未能入睡。

虽未看到她的表情,但那番言语行动已将她的恨意表露无遗。

只是平日她隐藏得太好,让他疏忽了。

林密之死始终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可为了北雪国的安定以及她的安全,他只能做这个恶人。

他忽的皱紧眉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下意识在乎起林非晚的安危。

他强迫自己入睡,可脑海中竟浮现出一张双眸猩红、看不清五官的脸,不住地问他为什么。

于是,他华丽丽地失眠了。

翌日。

林非晚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时头疼得厉害,嘴里还有些发苦。

知道这是宿醉的结果,她取出银针对镜治疗。

“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头可不能乱扎啊。”

最后一针被冬青拦住。

她挣脱出来,懊恼地揉了揉眉心,都是宿醉闹的,竟没听到脚步声。

被看到了,她只好顺水推舟:“我以前在病中学过些医术,不会扎坏的。”

林非晚多少年一直与药为伍,说她久病成医或者会些医术,也不奇怪。

不过冬青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一边抢下她手上的针一边道:“还是让大夫过来看看吧,奴婢瞧着上次那位就不错。”

她眼睛一亮,正好她也想认识一下那位高人。

“去吧。”

“是,奴婢这就去告诉张清姐姐。”

院外,正在打理花草的张清一愣。

“叫上次的大夫?”

那可是沈神医呀,上次是碰巧,此刻他并未在府中,叫自己到哪里去找。

“张清姐姐,你怎么发呆呢。”

“哦,没事,冬青,上次那个大夫是王爷的朋友,当时给王妃瞧身子只是凑巧,如今人不在府中,恐怕不好找。”

“原来是这样。”

冬青有些失望,“只能换个别的大夫了。”

张清办事是个稳妥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带着一位白须白发的大夫前来。

“这位是长生堂的吴大夫。”

进了门,张清介绍道。

“吴某见过王妃。”

“吴大夫请起,不必多礼。”

林非晚以为他便是那日救自己的高人,面上多了几分恭敬之色。

同时心中不免好奇,雪千御这种人竟还有忘年交。

吴大夫受宠若惊,诊脉时更加小心翼翼。

“嘶……”

他眉心低沉,吸了口凉气。

林非晚病秧子之名远播,吴大夫自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地步。

脉象十分紊乱不说,身子也透支得厉害。

除非高人出手,否则以他的医术,只能起到调理之效,别说治本,连标都治不了。

见对方一脸凝重,林非晚大概能猜到,吴大夫想必对她的身子也没辙。

上次解毒时应该给自己探过脉的,可她怎么觉得吴大夫好像第一次见识她的脉象。

本来还想和他探讨一番,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腕,“吴大夫,本宫只是宿醉头疼,你开些治头疾的药便可。”

以为她不想暴露病情,吴大夫心领神会地点头退下,去药房开方抓药。

林非晚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

方才趁冬青出门时她已经施完针,此刻头疼已经好了大半,实在无聊,便打算去花园转转。

“昨晚下雨了?没有吧。”

她被光秃秃的花坛惊到了,明明昨日还花团锦簇,今日怎么只剩一片绿色。

冬青低下头,不好意思地将昨晚她被御王强行灌醒酒汤,她们三个为了给她去身上的味道,将满园的花瓣都采了个遍的事迹详细说了一遍。

林非晚:“……”

太可恶了,要不是冬青机灵,一桶醒酒汤灌下去,她早去找阎王爷报道了。

还有,雪千御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手却实实在在地……

想到此,她咬牙抬脚便走。

“小姐,您要去哪啊!”

“算账去!”

“这是人家的地盘,咱们不能硬碰硬啊。”

冬青小声喊着,奈何前面人脚步太快,根本没听见,只能摇头,小跑着跟上。

林非晚来到主院时,大门还落着钥。

护卫被她怒气冲冲的模样吓到了,纷纷低下头降低存在感。

王爷,王妃,他们谁都惹不起。

忽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抬头就见林非晚正捂着肚子,一脸狡黠地喃喃自语。

“没想到堂堂战神竟是个瞌睡虫,你爱睡懒觉是吧,好,我让你睡!”

“冬青,拿上银子随我上街。”

“哦。”

冬青松了一口气,只要小姐别和王爷硬碰硬,别说拿银子,拿金子她都不心疼。

“王妃,真不用安排马车吗?”

门外,刘管家追出来问。

“不用了刘叔,我去去就回。”

林非晚指了指前面那条街,带着冬青几乎是小跑着过去。

一路上路过饰品铺子、成衣铺子、糕点铺子,她连看都没看,眼神一直在街上寻找着什么。

“小姐,您到底要买什么呀?”

冬青好奇地问。

林非晚抿唇不语,走到一个小摊前,“小哥,这附近的杂耍艺人呢,是去别的地方表演了吗?”

小摊主看了看左右,小声道:“这两天街上不太平,小姐想看杂耍不妨去戏园子里瞧瞧。”

“多谢小哥。”

一盏茶后,林非晚坐在戏园子里,将一袋银子递给班主。

“每天早晨一出,越热闹越好。”

“得嘞,这几个都是咱们这的台柱子,准保您满意。”

林非晚笑笑,“班主,您收了我的钱,可不能打退堂鼓。”

“那哪能呢,咱们出门在外讲的就是个信字。”

“好,跟我走吧。”

……

林非晚最后在一个宽敞的巷子里停住。

“就在这,从明天开始,你们每日卯时过来。”

“在这?”

众人都愣了,左右连个观众都没有,那么早他们唱给谁听啊。

不过既然收了人家的钱,不管理不理解,活他们都得干。

“开始吧。”

林非晚摆摆手,霎时空巷中锣鼓喧天,一声戏腔响遏行云。

一院之隔,刚进入梦乡的人被硬生生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