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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源从两个人哪里听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故事。

少女蒋胜男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是又恐慌,又害怕。

用她的话来说,“完全是强撑下来的。”

抱着一股子“如果我死了,我相信楚大哥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执念在做事。

其实她也不确定楚源会不会为她报仇,因为她的下一句话就是“如果我真死了,你也不要和姓白的起冲突,他真的是个疯子,我感觉他的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的样子”,说是想着有人会给自己复仇,不如说其实是带着一股“逼上绝路”的信念更为恰当,内心的善良注定让她不可能轻易地放弃自己的领民,如果她不站出来,作为白展昭的同胞,又有楚源为她背书,她的安全和生活质量固然可以得到保障,那其他人呢?

蒋胜男不清楚,楚源和白展昭两个大男人却是看得明白。

如果她今天表现的不够强悍,没能让白展昭对她刮目相看的话,就像她想的那样,给吃给住给穿,看在楚源的面子上,将她当个吉祥物养起来,至于她的那些领民们,当然是其他部落怎么处理的对她的领民们也怎么处理。

而以白展昭如今领地的恶劣环境来说,她们将要遭受的待遇会是如何很容易就能想象出来。

白展昭在树立起自己作为领主的威信,坐稳基本盘之后,其实已经很少像之前一样残忍嗜杀。

更多的时候,他是作为一个居中主持者,就像一个国王一样,调配着手中的力量。

因此比起前期不投降就砍头的作风,现在他已经变得“温柔”许多。

当然,是只有白展昭一个人觉得的“温柔”。

在那些被他攻破了领地,不投降也会失去自己的领主身份的领主们眼里,他依旧是那个残忍的砍头恶魔。

与蒋胜男对未来的迷茫不同,白展昭倒是很欣赏这个小姑娘,说她身上有一股一般人没有的狠劲儿。

白展昭自己说着都很感慨,“也许是还在读书,还没经过社会的毒打吧,身上还有一股理想主义的天真。”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在老板面前唯唯诺诺,在同事面前做老好人的程序员。

被生活压迫的习惯了忍让,退缩之后,似乎已经忘了一往无前,无所畏惧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楚源能理解他所说的话,因为他的好友赵斌,就是一个非常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偶尔回家,谈起自己从戎的生活,回忆的不是苦和累,是抗洪救灾时老百姓的笑脸,是得知又有更先进的武器被研发出来的自豪。

哪怕知道边疆苦寒,也一心想着要驻扎到最危险最偏远的地方去。

在大家讲“人人为我”的时代,他还在固执地说着“我为人人”。

许多人谈惯了精致的“利己”,似乎已经忘了什么叫做“牺牲”。

成年人总讲利弊,那些曾经如赵斌这般的理想主义者,往往容易在步入社会后被生活中的种种磨难打磨去棱角,反倒是蒋胜男这样生活在象牙塔里的学生,因为他们对世界的认知来自书本,对好坏的定义明确,非黑即白。

一腔热血未被冷水泼凉,以至于那些被盘的圆润的人们通过他们,好像看到了少年时同样意气风发的自己。

楚源翻了个白眼,别人说这话也就算了,你白展昭说不如人家小姑娘有冲劲儿?

还要怎么冲,一斧头砍下一个脑袋还不够冲吗?

小姑娘可是被他突如其来的砍头行为吓得给楚源发了一长串的乱码。

对于蒋胜男的反应,楚源在听了她的描述之后,是完全能够理解,甚至觉得她表现的还不错。

要知道,她可是近距离直面如此血腥的行为,而楚源当初不过是被朋友恶搞看了一个以为是搞笑调侃结果竟然是真的处决视频,就做了好几个晚上噩梦,对于蒋胜男在受到如此剧烈惊吓之后还能镇定自如地给他发消息的事情,楚源只能说respect,除了尊敬和佩服,实在是说不出别的话来。

尽管众人是一起下来见的白展昭,但真正跟着蒋胜男一起去白展昭领地的,其实也就两人。

一个是红泥,她出身于红羽部落,虽然已经逃离红羽部落很多年,但如果红羽部落的人没死得那么快的话,应该还剩下不少她认识的人,且她本身聪明机智,有她在身边,能省去很多的麻烦;一个叫做蒋蕾,是蒋胜男给对方的名字,听起来似乎是个文文弱弱的女孩,实则是个身高接近两米,胳膊比她腰都还粗的女巨人。

蒋蕾因为同族的欺凌,据和她一起逃出来的伙伴说,是被逼着吞下滚烫的木炭,以至于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但她即使不说话,光站在那儿,凭借着远高过常人的身材和体魄,已经压人一头——

谁又能想得到,这样高大健硕的身体里,装着的是一个胆怯并温柔的灵魂。

她并不擅长战斗,也不喜欢战斗。

比起外出狩猎,更喜欢用粗壮的手指,拈着纤细的骨针,做些缝缝补补的活计。

她过人的体型看似威猛,实则并不适合狩猎,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是留守在家中。

但真到了需要战斗的时候,那双比蒲扇还大的巴掌,也能一边提起巨锤,一边嘤嘤哭着将人打死。

其他人则被她勒令退守领地,她认为即使要加入白展昭的红羽领地,自己等人辛苦建立起来的地方,也不可能说抛弃就抛弃,因此与其让别人闯进来占了便宜,不如自己好好守住,示意手下人如果遇到红羽部落的二次袭击,该下手下手,不要因为二者在谈判就手软后,这才提起步子,跟在白展昭身后离开。

走了两步,她才发现,白展昭竟已经成了红羽领地里的特权阶级。

人家出入,都不靠双腿行动的,有自己专属的步辇,由四个大汉抬着行动。

排场大的让楚源啧啧称奇,他和白展昭聊天虽多,可两个大男人聊天,总不至于向对方炫耀出行的交通方式。

总不能说你用步辇,哦,那一般,我出门都是要么骑巨鹿,要么骑鹰鹫的——

听听这话,像是人说出来的吗?

透过蒋胜男的视角,楚源也是第一次见到白展昭领地的真实情况。

用蒋胜男的话来说,一个字就可以尽数概括:乱。

扩张的太快,又没有足够的时间整理内务,或者说白展昭并不愿意将心思放在这上面。

他这人就像是蒋胜男感觉到的那样,有点疯,有点躁狂,似乎随时都在渴望着鲜血和战斗。

而领主的属性也如实体现在了领地的情况当中,打架,互殴,在白展昭的领地里随处可见,只要不动用武器,哪怕你用拳头将人硬生生锤死,也只会有人鼓掌大声叫好,在外基本上见不到女性,即使有,也是和蒋蕾差不多。

那女人们去了哪里呢?她们在一个个小屋子里。

吃肉喝酒,热血沸腾的男人站起身来,随意走进一间小屋。

不多时就能听到女子的尖叫,和痛苦的呻吟,偶尔有女子出来,也是将身体上下,从面容头发到脚趾头,都过得严严实实,红羽部落是有自己的纺织工艺的,用的是野生的粗麻,那样做出来的布料经纬线粗糙,很容易看到布料下的皮肤,不是青紫红肿,就是满是血迹。

蒋胜男一下子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个红羽部落的男人,会当着白展昭的面向着自己领地的领民扑过去。

因为在现在的红羽领地当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看得她冷汗直冒,恐惧打从内心深处升起。

一派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快活景象下面,她看见的是人间炼狱。

白展昭其实也清楚自己领地面临的困境,带蒋胜男来,除了是警示的意思,也存了几分考校的心。

蒋胜男咬着嘴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实话,就听见白展昭乐呵呵地说道:“说吧,我既然答应了老楚,就不会对你动手,说错了,也不过是好好地养着你而已,要是说得好,我就赏你做我的狗头军师,把领地交给你管理,你想怎么管怎么管,怎么样?”

蒋冰都不必伸手去够他画的大饼就知道他是在扯犊子。

一个能因为属下抗命就直接砍了对方脑袋的男人,会将手里原本攥着的权利放出来?

做梦呢!而且就算白展昭真心想给,蒋胜男也是真心不想要……就他领地这模样?

她咬着牙,心一横,说出自己的结论,“……有自取灭亡的趋势。

“只打仗,不搞民生,在原始社会讲什么男尊女卑,照你们领地那么搞下去,即使没有外来的敌人,内部的矛盾也会在某一天扩张到无法收敛的程度,最终导致整座大山的崩塌,你的领地看似强盛,但这样的强盛不过是如同水中花镜中月一样,虚假的强盛罢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掌控外面的那些部落的,但我很肯定一点的就是,现在你年富力强,他们畏惧你,恐惧你,所以依附于你,但一旦你表现出任何的虚弱,哪怕仅仅只是一次战斗中受到的重伤,他们都随时可能反咬你一口,试图杀死你,或者圈禁你,将你取而代之!”

说话时,她始终盯着白展昭的表情,心想他只要一变脸,就住嘴。

谁知道从头到尾,白展昭不光是表情,连眼神都没有怎么变过。

他听了蒋胜男的分析,只“哦”了一声说道,“怎买,难道你的领民们对你就很忠心耿耿吗?”

蒋胜男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当然。”

于是他笑起来,指着站在远处,以免影响两人谈话的红泥和蒋蕾,突然开口说道。

“选一个吧,谁生,谁死?”他示意下属拿来武器。

蒋胜男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疯了?”

白展昭笑眯眯地说道,“游戏规则还没说完呢。”

他先是看向蒋胜男,对少女说道:“你是领主,所以你要二选一,两个领民,谁对你更重要。”

又转头看向红泥和蒋蕾,“你们也有一个选择,如果你们之中有一个人,拿起这把武器,将你们的领主大人杀死,就可以活下来,胜男,还请你把头盔和护甲脱一下,如果你里面没有穿衣服的话,我这边也可以赞助你一套,你放心,我没有任何要占你便宜的意思,你也可以选择不脱,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增加游戏的可玩性而已。

“当然,”他又补充道,“如果你们的领主大人不愿意脱下盔甲,你们只要敢于对她挥刀,并且砍在她的身上,我同样留你们一命,怎么样,选不选?”

说着,他让人将一把打磨的无比尖锐的石斧头,轻轻地放在了三人的正中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蒋胜男怎么也想不到,会走到如此地步,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小弹弓,那是楚源送她的礼物,配合腰间的爆炸弹丸,一口气炸开一个缺陷不成问题,但是一来她身上的爆炸弹丸有限,二来她手中的武器固然杀普通人如同宰狗,但对上白展昭这种同样是全防御装的人来说就不好使了。

蒋蕾的眼神闪烁,她虽然是个哑巴,看起来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人并不傻。

红泥却是一把冲上前,将那把石斧头抓在了自己的手里,并且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红泥却是已经手臂用力,对准了自己的脖子要喇了下去。

白展昭张开嘴,巨大的尖啸声自他口中吐出,震得整间屋子都是一颤,红泥的手一抖,整个人都是踉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更别提手里拿着的斧头,蒋胜男忙冲过去,将那把斧头一把踹开,顾不得自己也处在头昏脑涨的状态当中,将其紧紧抱住,“红泥姐姐,你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我穿着防甲呢,你砍我一下又怎么样,又不会破防,他答应了楚大哥会保证我的生命安全的,怎么可能要我死……”

“咳咳。”看得出来,红泥当时真的是一心求死,哪怕白展昭发功及时,她还是在脖子上留下了一条长长地血痕,只是受限于技术——又不是电视剧,轻轻喇一道口子人就死翘翘了,事实上,大部分人都没那个本事,再加上石斧本身其实并不锋利,因此伤口并不深,更多是用力过度压迫到了咽喉。

她显然还有些懵,没反应过来,抓着蒋胜男的手,吐露道。

“蒋蕾个子高,力气大,她虽然不会说话,但人其实很聪明。

“有她在,比我更能保护你。”

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蒋胜男扑向红泥时,蒋蕾不知道什么时候抓起了那把被扔出去的斧头,架在了白展昭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