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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新王礼乐,是谁的丧钟

第164章 新王礼乐,是谁的丧钟

诺德高公爵站出来为萨克森公爵说话,这一点是大多数贵族都没有想到的。

只有一些靠近诺德高公国的贵族,想到了什么,视线从诺德高公爵和萨克森公爵身上扫过,又收了回来。

诺德高公爵选择支持萨克森公爵成为摄政,归根结底是因为双方之间有不小的利益纠葛,有共同的敌人。

这一点,都要感谢西格哈德家族,感谢那位小公爵拉托尔德。

拉托尔德在掌管西格哈德家族事务后,那可是四面出击,恨不得与全世界为敌。

不仅继续欺负诺德高公国,就连隔了很远的萨克森公国,也没放过。借着有埃尔这个支点的缘故,凭借着和萨克森贵族们错综复杂的关系,经常挑动当地贵族明里暗里的对抗萨克森公爵。

西格哈德家族把手伸到萨克森公国,自然引起了萨克森公爵的不满。由于双方的距离问题,萨克森公爵不好对西格哈德家族动手,便扶持了一下埃尔的对头,也就是巴赫伯爵。

与此同时,对于饱受符腾堡公国欺压的诺德高公国,萨克森公爵也伸出了援手。

正是因此,诺德高公爵和萨克森公爵关系也越走越近,成为了事实上的盟友。

诺德高这番话落入阿努尔夫耳中,也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这位年纪比他还大的妹夫为什么会反对他上位了。

合着对方竟然有自己上位的小心思啊。

只是,这是多么愚蠢的想法,难不成以为凭借着萨克森公国,凭借着一个女婿的身份就能成为东法兰克国王?你当卡尔亲王是不存在吗?

阿努尔夫没说话,这种关头自己说话不就显得掉价了吗,他看向波西米亚公爵,后者立刻会意。

“嗯...”波西米亚公爵眯了眯眼睛,迅速笑了笑,点点头说道。“诺德高公爵说得有道理,萨克森公爵作为陛下的女婿,当这个摄政也不是不行。

既然陛下还在,要不咱们问问陛下的意思?”

波西米亚公爵说完之后,在场的贵族们这才想起来,东法兰克国王可就在一旁看着大家呢。

虽然对方现在口不能言,但神智也是清醒的,作为陛下的封臣,确实感觉有些不太好。好歹当初大家可是一个个跪在对方身前宣誓效忠的,尤其是心中有其他心思的贵族,不少人都感觉脸皮发烫。

众人把目光投向东法兰克国王,萨克森公爵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担忧。

坏了,大意了,忘了东法兰克国王这一茬了。对方只是不能说话,并不是失去了判断力,自己这次有些过于着急了。

果然,波西米亚公爵向东法兰克国王询问摄政人选之后,通过简单的摇头和点头,东法兰克国王用自己最后的声望,把儿子阿努尔夫扶到了摄政和王位继承人的位置之上。

在场的许多贵族,哪怕心中再有小心思,但面对着还能做出清晰判断的东法兰克国王,谁都不敢当面提出反对。

国王陛下还能做决断,反对国王陛下,那不就是等同于宣告叛乱吗?

在一片王子殿下的欢喝声中,这场短暂又漫长的贵族议事便结束了。

在大量中小贵族离开,东法兰克国王被仆人们抬去休息之后,正在的议事才正式开始。

“萨克森公爵,我很遗憾你的选择。”阿努尔夫摇摇头,语气中充满了惋惜。

“不过我亲爱的妹夫,如果你此时回头,愿意选择支持我,看在妹妹的关系上,我将既往不咎。

同时,我向伱保证,萨克森公国未来在王国中的地位,不会有任何改变,甚至还能有提升。”阿努尔夫看着萨克森公爵,伸出了橄榄枝。

萨克森公爵面无表情,内心中也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此刻大厅内还剩的贵族已经不多,也就东法兰克国王旗下的几个公爵和他们的心腹,还不包括低地地区。这些人,几乎都选择了支持阿努尔夫,认为阿努尔夫能保护他们的利益。

只有萨克森公爵和诺德高公爵,态度含糊不清。

谁都知道萨克森公爵刚才的举动有小心思,但谁也没有点出。毕竟真要说起来,也不好说萨克森公爵到底是为了上位,还是为了整个王国的利益。

政治这种事情,影响双方决策的,向来就不是什么口舌之争,而是利益的争斗。

萨克森公爵此时的境界也很尴尬,作为东法兰克国王的女婿,他是不可能选择站在卡尔亲王一边的,卡尔亲王要是能信任他,那才有鬼了。

而之前又突然想要上位摄政,又让他和阿努尔夫的关系有些微妙了起来。

不过,他倒是不后悔此前的举动,反正以萨克森公国的实力,成了有机会搏一搏那个王位。不成嘛,现在阿努尔夫不也还需要拉拢他吗?

只是阿努尔夫开出的条件远远不够,什么叫既往不咎,你现在有精力和实力来对付我吗?

“王子殿下真会开玩笑,我之前也是担心殿下缺乏经验,想要辅佐殿下罢了,没想到殿下竟然会误会。

至于效忠嘛...我效忠的,一直都是东法兰克的国王陛下。”萨克森公爵不缓不急的轻轻说道,似乎根本没把阿努尔夫话里潜在的威胁放在心里。

阿努尔夫眉头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给了萨克森公爵一个台阶了,对方竟然不愿意下。

不过对方既然话里没撕破脸,显然不是准备站在卡尔亲王那边,那原因就很好猜了。肯定是自己刚才的许诺,对方不满意。

阿努尔夫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算算自己还有多少底牌和利益可以分配后,笑着开口。

“是啊,在座的各位,谁效忠的不是东法兰克的国王陛下呢。

鉴于陛下如今的情况,这样吧,不知道萨克森公爵有没有兴趣,替我和陛下分忧,统领王国北部的事务呢?”

统领王国北部事务,这个许诺和条件算是十分优厚的,这基本等同于东方的暂领几州的诸军事,就差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和加九锡的操作了。

换言之,阿努尔夫的承诺,就是将东法兰克王国北部划做了对方的势力范围。

此话一出,不仅萨克森公爵有些动容,就连其他的贵族脸上也是一副震惊之色。

这饼,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萨克森公爵知道在目前的王国局势下,对方是在划大饼,除了给他一个地位之位,没有实际上的利益,但萨克森公爵还是心动了。

“殿下既然如此说了,正值王国多事之秋,我再推迟岂不是让人怀疑我的忠诚。

我愿帮殿下和陛下分忧,让王国继续繁荣昌盛。”

说着,萨克森公爵单膝跪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阿努尔夫连忙将萨克森公爵搀扶了起来,笑着说道。

“我亲爱的妹夫,咱们本就是一家人,这种时候,更应该同舟共济才是。这东法兰克的王位,要是落到别人手中,大家可都没现在的好日子过了。”

阿努尔夫之所以敢给萨克森公爵画一个大饼,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自己对于王国北部没有任何的影响力。

无论是低地、萨克森、黑森、图林根还是波美拉尼亚,这都不是东法兰克国王的基本盘。

事实上,现在东法兰克国王一直以来的基本盘都是王国最大的公国——巴伐利亚。哪怕现在巴伐利亚分成了东西两个,分别由国王和阿努尔夫管辖,但单论拿出哪一个,都是王国顶尖公国水准。

何况如今,还有着一个强大的波西米亚公国支持,北部大多数地区都是听卡尔亲王的号令,划给对方名义上管辖,实际上也是让对方去和卡尔亲王斗罢了。

这一点,阿努尔夫知道,萨克森公爵也知道,但萨克森公爵还是愿意上钩,实在是因为这个饵太香了。

如果支持阿努尔夫,并能成功压制住卡尔亲王,那么今后很有可能他就能在东法兰克拥有如同卡尔亲王一样的地位。未来局势有变,凭借着迎娶了东法兰克国王的女儿,未必没机会再争一争东法兰克的王位。

萨克森公爵低头了,诺德高公爵却没有任何反应。

虽说双方是盟友关系,但你萨克森公爵有利益可以跪,我没利益凭什么跪啊,大家都是公爵,没好处我为啥要表态。

很快,阿努尔夫就笑着看向诺德高公爵。

“听闻诺德高公爵和符腾堡公国之间摩擦不断,损失了不少土地。

这样吧,我把比尔森地区交给您,并愿意调和您和符腾堡公国之间的矛盾,不知道诺德高公爵是否满意。”

比尔森地区可不小,单论领地面积来说,差不多有三分之一诺德高公国这么大了。只不过由于此前波西米亚战争的缘故,这里遭受到了不小的破坏,哪怕过去多年也还没恢复。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片很有潜力的土地。

一旁的波西米亚公爵听到比尔森,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毕竟曾经是他的土地,但也没什么意见。

事实上在归顺的东法兰克王国之后,他可是吃到了不少好处,此前战争的损失早都弥补回来了,现在在东法兰克王国内地位和权势也不低,可以说完全不亏。

诺德高公爵听到阿努尔夫的许诺后,也学着萨克森公爵的样子,跪了下来,向阿努尔夫表达了忠诚。

又一番惺惺作态后,阿努尔夫总算是基本拿下了效忠于东法兰克国王的大贵族。

剩下的,就是如低地部分的贵族和东法兰克尼亚了。

这两部分的贵族嘛,本来此前就和阿努尔夫没有什么交集,这次也几乎没多少跟着出征,他们的作战方向是进攻西法兰克本土,牵制西法兰克联军力量。

所以能收服这批东法兰克贵族的心,自然是极好的,也算是完成了阿努尔夫的预订目标。

在和贵族们谈妥后,阿努尔夫也不敢耽搁,迅速带着军队和东法兰克国王返回慕尼黑。

既然贵族们都已经知道了东法兰克国王中风的事情,那就要抢在他们给卡尔亲王报信之前,提前赶到王国中枢,以免发生变故。

这个时候的阿努尔夫,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秘密,东法兰克王国国内,早已传得是满城风雨。

没办法,有人通风报信再加上信鹰无视地理条件的传信,是阿努尔夫根本没有料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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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堡城,奥托得知了意大利王位继承战争的结果,也知道了东、西法兰克签订的和平条约。

“这种条约也能签?”奥托摇摇头。“只能说国王陛下中风实在是太巧了,诸神都在保佑西法兰克国王啊。这一次,东法兰克可是亏麻了。”

亚历山大在默默听着,没有多说,他知道,这个时候,他的父亲还会继续说话的。

果然,下一秒,奥托的声音再次响起。

“不过这个结果也挺好的,要是阿努尔夫真的帮咱们的国王陛下拿下了意大利的王位,这声望也太高了,也就不利于我的计划了。”

“父亲大人,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您和亲王殿下,到底制定了一个怎样的计划吗?是准备在慕尼黑发动一场政变吗?”亚历山大听到奥托说完后,才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政变?”奥托笑了笑。“确实可以说是政变,不过却不是我和亲王殿下发起的,而是贵族们。”

接着,奥托将他的计划说给了亚历山大。

面对自己的儿子,奥托自然也不会保留,能让儿子学到一些东西,对奥托来说也是极好的。

“父亲,我有一个疑问。”

“你说。”

“这个所谓的贵族议会看起来好是好,但是对于亲王殿下明显有着限制。亲王殿下能接受的原因,是考虑到他那还很年幼的儿子。

可是,如果是我们,我的意思是,假如我们是国王...不是,加入阿勒曼尼亚也有一个同样的议会,那么您要怎么保证自己的权势不受影响呢?”

亚历山大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这个问题嘛...”刚才亚历山大的嘴漏,让奥托忍不住想哈哈大笑,真想说一句不愧是我儿子,现在都还没继承自己的位置当公爵,就开始考虑当国王的事情。

想到这种时候确实不该说这样的话,奥托憋笑忍住了。

“其实,这个问题十分的简单,所谓的贵族议会,或者说与贵族议会类似的机制,都有着一股致命弱点,那就是民主和权力分散。

就拿我们的贵族议会为例吧,所谓的国王继承人,需要得到贵族议会也就是所有男爵以上贵族超过四分之三的人同意。看似要求很高,但实际上只需要搞定一些大贵族就可以了。

这些大贵族,在贵族中有着强大的影响力。也就是说,只要这些大贵族站在了和你相同的立场上,那么这些大贵族手下的封臣,以及和他们关系良好的贵族,大概率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关于这种影响力深厚的大贵族,用一种专业的说法形容,就是意见领袖。

所谓意见领袖,指的就是在人群中,能够向别人提供信息观点,影响到别人的人。

在贵族议会中,最大的意见领袖,毫无疑问就是国王陛下,再其次就是亲王殿下,之后依次是各个公爵。这些人成为意见领袖,自然是因为他们本身能够轻易的影响到其他人。

当然,意见领袖的影响力,其实和权势的关系不大,关键的是你的声望,你的人际关系,以及你的口才。

面对这种看似民主倒是实际上容易被人煽动的议会制度时,只需要掌握关键的意见领袖,获得他们的支持,或者让自己成为最强的意见领袖,自然就能解决问题。

这其中,还有一些简单的舆论传播的小知识,等这段时间忙过了以后,我再好好的教你。

你只需要记住一点,所有的民主投票制度,只要你能操控舆论,影响舆论,就能左右结果。”

关于舆论,此前奥托是给亚历山大介绍过的,也特地让亚历山大表演过亲民的,亚历山大也不陌生。

亚历山大听完后想了想,眼中露出了深思之色,却没贸然开口询问。

这一点,也是奥托最欣赏自家长子的一点。接收新的知识时,他不会第一时间就问太多的为什么,而是先消化理解一段时间后,再进行询问,否则也不会成长这么快。

在奥托离开鹰堡城的日子,亚历山大可是将阿勒曼尼亚公国治理得井井有条。

“对了,大学和图书馆弄的怎么样了?修哪了,我怎么没在鹰堡城看到,还有竞技场呢?”

亚历山大回过神,看向奥托回答道。

“回父亲,大学和图书馆我建在了苏黎世地区,距离苏黎世城不远。至于竞技场嘛,我之前派人送信给您了,估计您没收到,目前有三个地址,我没能下定决心。”

借着,亚历山大就将此前他选定的地址,索菲想的地址以及阿布鲁的建议都说了出来。

“这个阿布鲁可以啊。”奥托发自内心的赞扬了一句。“真没想到阿布鲁还能看到这一层,不愧是这个时代的顶尖学者啊,智商不错。

阿布鲁的建议是对的,古罗马有一句谚语,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对于领地的发展也是一样的。

目前阿勒曼尼亚的情况,确实不应该集中发展一个地方。

鹰堡城的地理位置,注定了鹰堡城没办法成为君士坦丁堡那样的超大型城市。你想建设一座超大城市的话,就只有等等了。

放心,你爹已经给你找到了好地方,那可是咱们哈布斯堡家族的天选之地。现在嘛,我记得那位日内瓦伯爵不是死了吗,日内瓦在我们的控制之下,竞技场就修在日内瓦吧。”

“天选之地?”亚历山大十分不解。“父亲,您说的地方是哪里啊?”

“这个嘛,就是秘密了。”奥托神秘兮兮的笑了笑。“好了,既然我已经知道意大利王位继承战争的结果了,我也就不在这里多耽搁了。

对了,那个阿布鲁还在吗?我想走之前再见一见他。”

“这实在是太不凑巧了,父亲,阿布鲁顾问才离开鹰堡城两天,我还派了十名精锐去护送他。”亚历山大苦笑说道。

“好吧,那就等下次了。”奥托也有些遗憾的摇摇头,想起了收到了关于戈尔的事情。“这次来除了打听意大利的战事之外,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不过看你把领地管理得不错,我就交给你了。

这几件事都很重要,你一定要做好了,事关之后咱们哈布斯堡家族未来的发展,你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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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强撑着身体,和阿努尔夫完成了条约的签订后,西法兰克国王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往巴黎赶路,并第一时间,派出信使去通知自己的两个儿子赶来见他。

然而伤口的化脓导致的各种身体问题,还是让西法兰克国王病倒了。

赶到蒙彼利埃后,西法兰克国王连续发烧数日,一直昏迷不醒。

在这种情况下,一众西法兰克贵族都慌了神,跟随他们一起返回离开的维京人,更是差点闹出了兵变。

当初西法兰克国王和教廷一起邀请英格兰的维京人出兵,除了土地的许诺之外,还承诺有一大笔军费呢。

这笔军费,在和平条约签订后,教廷付了大半,但剩下的部分,西法兰克国王却一直没给,说是等回到巴黎再给。

如今,眼见西法兰克国王病倒后一连几日昏迷不醒,维京人自然就担心要不到钱了。倒不是他们杞人忧天,觉得西法兰克王国会赖账,而是这种事情,是真的在法兰克贵族上发生过的。

也就十多年前,就有一位伯爵,在欠了犹太商人一大笔钱后意外过世。而当犹太商人带着借据去找这位伯爵的继承人,也就是新伯爵要账时,新伯爵不仅不认账,还说这位犹太商人是故意找茬,杀了对方抢了对方的财产。

这件事传来之后,引起了轩然大波。法兰克贵族不守契约,不还钱的故事在整个欧陆传播,带来的影响那是相当恶劣。以至于在新教教皇埃德森发动圣战,有着教会背书的情况下,贵族们都很难从商人手中借到钱。

不然,也不会有哈布斯堡家族搞个“万胜贷”就能大发横财了。

能从商人手中借钱,大家怎么会千里迢迢特意跑到鹰堡城找哈布斯堡家族借钱呢。从哈布斯堡家族手中借钱,可没那么好赖账,从商人手中借钱,“减免”、“优惠”、“无利息”那可是家常便饭。

既然法兰克贵族不守信,那西法兰克国王作为法兰克最大的贵族之一,自然也有不守信的可能了。

所以,维京人聚众要钱,也就不是太难理解的事情。

面对维京领袖哈夫丹,波旁公爵也只能好言相劝。

“尊敬的哈夫丹阁下,您放心,这笔钱我们西法兰克王国一定认账,之前咱们不是说好了到巴黎之后再给钱吗,您怎么这么着急啊。”

哈夫丹没说话,他身后的维京勇士就闹腾了起来。

“放屁,答应我们的是你们的国王陛下,现在他病倒了,谁知道你们新国王认不认账啊。

别废话,赶紧给钱,你们不会想赖账吧!”

“就是就是,这么大的王国,不会连这点钱都给不出来吧。我看,你们分明就是不想给。”

“给钱,我们自己坐船走了,想骗我们去巴黎,不可能!”

“......”

哈夫丹的脸上露出了微笑,轻声说道。

“公爵大人,您也看见了,不是我不相信国王陛下。只是现在的情况嘛,您也知道。我这带来的部队,也不全是我的人,我也控制不了吧。

要不这样,公爵大人您就先把钱给了吧,离开领地也有一段时间了,我也很担心领地的情况。坐船返回,速度也要快一些。”

波旁公爵在心中暗骂,屁的快一些,从地中海坐船出发返回英格兰,绕那么一大圈,和从西法兰克王国境内,到英吉利海峡坐船哪个快,谁还不知道。

什么担忧领地,完全就是借口罢了,分明就是担心自己的钱。

但是,此时的波旁公爵,又哪里拿得出钱呢。别说是他,就连西法兰克国王,都需要筹集一段时间,之所以许诺在巴黎给钱,西法兰克国王还真有打算干掉维京人回回血的想法。

反正维京人不是从教廷拿了一大笔钱吗,刚好西法兰克王国连年征战,国库紧张。现在维京人剩下的兵力又只有几千人,正适合下手。

可惜,还没等西法兰克国王下手,他自己就先病倒了。

波旁公爵无奈,只能继续劝道。

“哈夫丹首领,陛下病倒了,我也暂时凑不出钱来,要不您还是给士兵说说,安抚他们一下。等到了巴黎,该给的钱,一分都不会少。”

“这可不行,看不到钱,我倒是愿意离开,但是我手下的弟兄们愿不愿意,那我可就不知道了。”哈夫丹嘴角挂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淡淡的威胁道。

“你...”波旁公爵险些发怒,但还是忍住了。

如今维京人堵住了西法兰克王国的车队,这要是爆发冲突,谁胜谁负不好说,万一刺激到国王陛下,让国王陛下提前去见了诸神,那问题就大了。

不得已之下,波旁公爵找来了奥弗涅公爵,两人求爷爷告奶奶一般的,从随军的西法兰克贵族手上凑了一笔钱,交给了哈夫丹。并承诺到了图卢兹之后,再给对方剩下的尾款。

图卢兹之前是西法兰克国王的封地,在那里有西法兰克国王的行宫,凑出剩下的尾款不算太难。

哈夫丹眼见西法兰克贵族们都已经要砸锅卖铁了,也没再逼迫。他的目的是为了拿钱,不算真的“逼宫”,万一真逼急了西法兰克贵族们,真的火并起来,吃亏的也只能是维京人。

这可已经进入了西法兰克王国境内,几千维京人战斗力再猛,莫非能挡住汹涌而来的西法兰克军队吗?

哈夫丹点头后,接下来西法兰克联军撤退的速度更快了,很快就来到的图卢兹。

图卢兹,西法兰克国王的行宫。

西法兰克国王终于结束了昏迷状态,勉强清醒了几日。

“两位王子到哪里了?”西法兰克国王面无血色的看着一旁的贵族们,声若细蚊一般的问道。

“陛下切莫担心,两位王子殿下已经带着军队赶来了,想必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波旁公爵在一旁,连忙回答道。

“一两天吗?”西法兰克国王轻轻点头,闭上了双眼。“维京人那边还在闹吗?”

“是的陛下,到了图卢兹以后,按理说咱们应该把剩下的钱结了,但按照您的吩咐,我没有给。”

“现在在图卢兹,我们有多少军队。”西法兰克国王猛地睁开双眼,眼中带着杀气问道。

这一瞬间,西法兰克国王的脸上竟然出现了红晕,如果不是瘫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就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

这样的神态,让包括波旁公爵在内的西法兰克贵族都愣住了,第一个回过神的,还是奥弗涅公爵。

“回陛下,在图卢兹附近,我们能调动的军队只有不到两万。

在进入王国境内后,我们将不少军队解散了,又派了一些前往伊比利亚地区进行守卫。”

“不到两万...”西法兰克国王眉头紧锁。

不到两万人的军队,对数千维京人下手,虽说也有必胜的把握,但肯定没办法做到全歼不走漏消息。好歹这剩下的几千维京人,都是精锐,人家打不过分散逃跑,西法兰克士兵也不可能全部抓完。

“两位王子带了多少军队赶来,你们知道吗?”

波旁公爵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不确定的答案。

“应该是两三万吧,两位王子殿下抽调的是在列日附近和东法兰克王国对峙的军队,数量大致在这个范围。

如果两位王子殿下沿途又征招了其他军队,数量只会更多。”

“也就是说,我们只能凑出五万人左右?”西法兰克国王的眉毛都要拧在了一起。“五万人,你们能保证全歼这支维京人,不走漏消息吗?”

西法兰克国王担忧的,是对维京人下手之后,如果不能全歼对方,有人逃走。消息要是传到英格兰或者更远的北欧,影响西法兰克王国的声誉都还是小事,很有可能会遭到维京人的报复。

本来西法兰克王国就需要休养生息,要是维京人时不时的劫掠海岸,对于海军孱弱的西法兰克王国来说,无疑是增添了许多麻烦。

临死之际,西法兰克国王不想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留下一个烂摊子。

但是,维京人手上的这笔钱,他又特别动心。

波旁公爵和奥弗涅公爵这两位重臣都没有说话,而是和其他人一样,将目光投向了一位老者。

他就是西法兰克王国历次战争中最优秀的指挥官,堪称西法兰克王国将领第一人的波尔多伯爵。

面对众人的注视,波尔多伯爵面色不变,沉吟了片刻之后,缓缓说道。

“如果是五万人的话,准备周全的情况下,我有七成的把握全歼维京军队。”

“连你都只有七成吗?”西法兰克国王有些难以置信,这兵力对比,在西法兰克王国本土作战,波尔多伯爵竟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波尔多伯爵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解释道:“陛下,维京人的战斗力您也是见过的。您说让他们全军覆没,丧失成建制的战斗力,手握五万大军,我可以说是易如反掌。

但是,陛下您要求的是不逃走一人,这难度就太高了。

七成的把握,还是要能将他们团团围困住才行,如果是野外的话,我只有不到五成。”

“这样啊...”西法兰克闻言点点头,闭上眼睛。没再说话,手指轻轻的敲着椅子扶手,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其他人也不敢说话,就这样等着西法兰克国王下决断。毕竟这种大事,也就只有西法兰克国王能够决定了。其他人,谁都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随着敲击声的频率越来越弱,弱到消失,西法兰克贵族们面面相觑,都怀疑国王陛下是否是睡着了。

波旁公爵几次想要张口询问,都被奥弗涅公爵拉住了。

就在连侍卫们都有些忍不住,想要上前试探西法兰克国王呼吸时,西法兰克国王再次睁开了双眼,虚弱的说道。

“那就把他们骗进图卢兹城来,骗到王宫来!波尔多伯爵,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两位王子殿下到来之后,我会让他们两个配合你的。”

“多谢陛下的信任,我一定尽力。”波尔多伯爵的脸上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虽然西法兰克国王思考了很久,但对于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他多年戎马生涯中一个寻常的作战任务罢了。

只是要求,略微苛刻了一些。

“那就这样吧,通知主教们,让他们做好准备。等两位王子殿下到了,我将正式将王位交给他们!”

西法兰克国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保证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虚弱的说道。

说完之后,西法兰克国王闭上了双眼,示意侍从们带着自己去休息。

两日后,西法兰克王国的两位王子,路易王子和卡洛曼王子带着足足三万五千多人赶到了图卢兹。

事实上,原本两人只从列日抽调了两万人,为的是防备东法兰克王国万一抽风的进攻。至于其他的兵力,则都是各地的贵族们听闻西法兰克国王重病,将传位给两位王子后赶来觐见国王所带的。

王位传承,在加洛林的王国中从来都不是小事,路易王子和卡洛曼王子都有着自己的支持者,

虽说按照加洛林家族的传统,西法兰克国王大概率会把自己的王国平分给两位儿子,但有了此前东法兰克王国的例子,贵族们也怕西法兰克国王抽风,将王位交给其中一个儿子,冷落另一个。

因此,贵族们带着军队赶来,也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快速支持自己下注的王子。

只不过,西法兰克国王显然没有那个想法,他还是按照了加洛林家族的一贯传统,将偌大的西法兰克王国平分给了两个儿子。

长子路易,获得西法兰克和勃艮第的王位,次子卡洛曼,则获得了阿基坦和巴伦西亚的王位。

长子路易,也就是路易三世国王,对于卡洛曼(卡洛曼二世)有管辖权,但后者也有自治权。

名义上西法兰克王国还是一个整体,但事实上已成分裂。

在两位王子到来之后,“讨薪”的维京人也终于结到了尾款。

由于两位王子要加冕国王称号,维京人也被邀请参加加冕仪式,哈夫丹和一众维京首领,在拿到钱后也不会拂了西法兰克王国的面子,自然高兴的答应下来。

就在加冕仪式紧锣密鼓的筹备过程中,一张针对维京人的大网,也在悄无声息的张开了。

借着所谓西法兰克“王位争夺”的幌子,两位王子肆无忌惮的从外地调集军队,这让维京人倒是好好的吃了一顿瓜。

哈夫丹知道两位王子调兵遣将的行为之后,更是笑着跟维京首领们吹嘘。

“查理曼大帝的子孙可真是不争气,别看大帝留下的家业如此辉煌,但按照加洛林家族这样的内斗,只需要再来一两代人,这个曾经欧陆最强大的家族和他们统治的王国都会土崩瓦解。

到时候,面对四分五裂的加洛林王国,就是咱们子孙们最好的猎物!”

哈夫丹的判断,确实正确,在另一个未免,也如同哈夫丹预料的一样,发生了类似的事情。维京人对于加洛林王朝的入侵,导致了加洛林王朝的崩溃,并深刻影响了后世的欧陆格局。

英法百年战争,正是维京人的后代领导下的英国和法兰克王国留下的法理继承人的争斗。

只是很可惜,在这个位面,由于某个人的蝴蝶效应,历史出现了很大的偏转。

西法兰克国王路易二世,这位圣战的英雄,帮助西法兰克王国开疆拓土的一代明君,最终还是没能亲眼见证自己两个儿子的加冕仪式。

两位新国王一边强忍悲伤为路易二世下葬,一边继续筹备自己的加冕仪式。

就在加冕仪式的当天,当西法兰克王国和阿基坦王国的贵族们,在诸多主教的见证下,各自跪在自己的新国王面前宣誓效忠的时候,一场惨无人道的大屠杀,正在图卢兹的各地进行中。

维京人怎么也没料到,教堂庆祝新王加冕的钟声,竟然也是他们的丧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