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符腾堡伯爵的决断
符腾堡伯爵淡淡的瞥了萨克森公爵一眼，并没理会对方的嘲讽，而是轻声说道。
“说这些风凉话并没有任何作用，公爵大人。
还有，不管怎样，安斯巴赫伯爵也是我的弟弟，是西格哈德家族的人。
我们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你说话的时候，最好还是对西格哈德家族尊重一些。”
符腾堡伯爵可根本没有因为萨克森公爵目前支持自己争夺公爵之位就惯着对方。
以符腾堡伯爵的性格，没直接骂回去就已经算是给对方面子的了。
萨克森公爵实力确实强，但西格哈德家族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尤其是，在获得了西格哈德家族绝大多数封臣支持后，符腾堡伯爵手上掌握的实力也不弱，并不是任由萨克森公爵拿捏的傀儡。
何况，对于萨克森公爵和其他另外公爵出兵帮他的目的，符腾堡伯爵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他和其他公爵们的地位和关系几乎是平等的，听见对方阴阳怪气，符腾堡公爵怎么可能对萨克森公爵有好脸色。
“公爵阁下说得对啊，西格哈德家族确实值得尊重。”萨克森公爵微眯着眼睛，脸上挂着微笑，但一只手却在不停的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熟悉萨克森公爵的人都知道，这是对方生气的表现。
“两位公爵大人，现在战事还没结束，还没到斗嘴的时候，还请两位多多克制一下。”一旁，图林根公国的军事大臣，早就通过察言观色看清楚了两个人之间的貌合神离。
事实上，不仅是萨克森公爵和符腾堡伯爵貌合神离。
实际上整支联军都是貌合神离，互相之间看不顺眼的地方多了去，尤其是对于西格哈德家族。
要知道，早在几年前，西格哈德家族还是符腾堡伯爵当家做主的时候，符腾堡公国可没少对萨克森和诺德高公国动手，那叫一个咄咄逼人。
现在，虽然碍于共同的敌人哈布斯堡家族的原因，他们勉强支持符腾堡伯爵上位，但这可不代表他们心中就忘了过去。
如果哈布斯堡家族的威胁没了，说不定几家立刻就会互相打起来。图林根公国和符腾堡伯爵关系不错，也没少被萨克森公国欺压。
“几位大人，咱们还是应该商量商量，怎么攻下眼前的安斯巴赫城吧。”图灵根军事统帅陪着笑，继续说道。
由于联军最开始的想法，是把安斯巴赫伯爵骗到符腾堡公国，毕功于一役。因此，虽然很早就有能够把安斯巴赫伯爵的领地占领的实力，却迟迟没有动手。
如果把安斯巴赫伯爵的领地都占了，让对方意识到双方的实力差距，不跑回来，反而在外面，那符腾堡伯爵的公爵之位岂不是一直都要受到威胁？
在外面的安斯巴赫伯爵，随时都可以找人帮忙。只有一日防贼，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联军的想法是好的，也几乎获得了成功。
通过部分符腾堡公国的贵族实施战略欺骗，安斯巴赫伯爵确实误认为绝大多数贵族都在观望，符腾堡伯爵能指挥的兵力相当有限，才会带着不到三千人从巴登返回符腾堡。
战斗开始的过程，也算相当顺利，通过小部队佯败，很快就把安斯巴赫伯爵引到了预订的埋伏地点。
但谁知道，才刚刚开打，还没来得及彻底合围，安斯巴赫伯爵就嗅到了不对，迅速带着精锐亲卫跑路。
虽说一战消灭了安斯巴赫伯爵从巴登带来的大部主力，但想要抓住安斯巴赫伯爵，终结战争的战略意图，却失败了。
因为，安斯巴赫，并不好打。
安斯巴赫作为西格哈德家族多年的老巢，无论是城防还是物资储备，那都是可以经历持久战考验的。
哪怕后来西格哈德家族修筑了符腾堡，将家族大本营搬到了符腾堡，安斯巴赫依旧有着重要的地位。
否则，符腾堡伯爵的弟弟不会在受封安斯巴赫伯爵后，就被大家认为是符腾堡公国的继承人。
联军由于没有提前做好攻坚准备，现在面对安斯巴赫这样的坚城，想要短时间内攻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围起来吧，先消灭安斯巴赫伯爵的援军好了。”萨克森公爵打量了片刻安斯巴赫的城防，摇摇头，叹了口气道。
“不行！我不同意，必须尽快拿下安斯巴赫！”符腾堡伯爵眼中闪过寒光，声音低沉道。
一天不能拿下安斯巴赫伯爵，那么他就一天不能名正言顺的整合西格哈德家族的势力，那对于他来说风险就多一分。
“我理解你的心情。”萨克森公爵斜了对方一眼，似是看穿了对方的效仿，笑着道。
“但是，安斯巴赫的情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我们也没携带什么攻城武器，短时间内不可能打下安斯巴赫的。
咱们这点兵力，总不能全部耗在这无聊的攻城战吧。
还是现实一点，先剪除安斯巴赫伯爵的羽翼，准备应对可能的干涉的其他力量吧。
公爵阁下，伱莫非认为您的弟弟不会跟哈布斯堡家族求援，还是哈布斯堡家族不会伸出援手？”
“这是西格哈德家族的内部事务，他奥托公爵哪怕是帝国右相，也没资格插手！”符腾堡伯爵显然被戳中了内心的痛楚，大声辩驳着。
但很明显，所有人都看得出他底气不足。
如果不是为了对付哈布斯堡家族，那么大家一群人组成联军在这里干嘛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符腾堡公爵的继承权吗？
就符腾堡伯爵让出的那点利益，还不值得大家这么认真。
即使众人看向符腾堡伯爵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但大家都没说话。
打人不打脸，这个时候要是说点话刺激到这位符腾堡伯爵脆弱的自尊心，让同盟破裂了，对于大家都是损失。
何必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呢。
符腾堡伯爵嘴上说着不在乎，但内心深处肯定不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强征附近的民壮，就地打造攻城器械，从明天开始猛攻，一周内，一定要拿下安斯巴赫城！”
征发民壮攻城，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在场的众人，哪个不是战场上身经百战的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大家之所以吃惊，在因为征发民壮去攻城，那是基本只在敌人的地盘上用的招数。
也就是说，是用敌人的战争潜力，去消耗敌人的士兵。
但你符腾堡伯爵是什么身份啊，整个符腾堡公国，都是你的，安斯巴赫地区，更是你西格哈德家族经营多年的富庶之地。
你这么做，是想把安斯巴赫变成什么样子？自己祖辈辛辛苦苦经营的领地，如此不珍惜吗？
这下，许多人看向符腾堡伯爵的目光，都带着鄙视。
这年头，哪怕再昏庸的领主，对于自家领民都还算过得去，毕竟领地上的人口，就是自己的财富。可持续的竭泽而渔这个道理，贵族们还是懂的。
萨克森公爵心中也是在感慨符腾堡伯爵的狠辣，也觉得怪不得当初奥托会施压西格哈德家族换掉继承人。以这位符腾堡伯爵的行事手段和风格，对于一个家族来说，确实是祸患无穷。
只是，现在符腾堡伯爵只是暂时的盟友，那就无所谓了。
“既然公爵阁下这么说了，那我们肯定没有其他意见，就按照您说的去办吧。”
由于诺德高公爵和图林根公爵都没有亲自前来，所以符腾堡伯爵和萨克森公爵都决定了，也基本代表了联军的意志。
次日上午，当安斯巴赫伯爵站在城楼，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的附近民众，在联军士兵的驱赶下，拿着简易的武器向安斯巴赫城发动进攻时，整个身体都忍不住在颤动。
兄长，他的兄长，竟然会对西格哈德家族自己的领民做出这种事情。
为了一个公爵之位，值得吗？
安斯巴赫伯爵气得没说话，守城的士兵看着城外民众熟悉的相貌，同样也下不了杀手。
“放箭，都给我放箭！”城墙上，安斯巴赫伯爵的军事总管忍不住大喝，往身旁的一名面露犹豫的士兵屁股上踹了一脚。
“你现在舍不得杀他们，城破了，死的就是你。
你想替他们死可以，自己从这里跳下去就行了。如果不想死，那就他妈的给我放箭！”
伴随着军事总管的怒吼，稀拉拉的箭雨很快变成了铺天盖地的箭雨。
城外那些附近村庄被抓来，连像样武器都没有的民众，只能顶着木板制作的简易盾牌，玩命的向城墙方向靠近。
可是，就算是这样的简易盾牌，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的。更多的人，则是抱着一根根巨木，举着摇摇晃晃的梯子，内心向诸神祈祷着往前冲。
他们没有办法不往前冲，别说后退了，但凡跑得慢点，那些全副武装的骑士，就会毫不留情的将手上的武器，对准他们。
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冲到城下，期待着城破。
只可惜，从联军营地到城墙的距离，对于这些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漫长了。
在一轮轮箭雨的洗礼之下，最终能活着冲到城下的民壮，十不存一。
这一幕，让联军一方的人都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侧过了头。尤其是，符腾堡公国的贵族，更是一个个心情复杂。
“真是一群废物！”眼见第一波民壮冲击没有效果，冲到城下的“幸存者”基本上都没有啥攻城武器了，符腾堡伯爵低骂了一声，吩咐道。
“继续让第二波泥腿子们上。
第三波的时候，让我们的重装步兵跟在后面，发动正式进攻。”
符腾堡伯爵的想法，就是利用这些农民的生命，去消耗守军的箭矢和气力。
前者嘛，以安斯巴赫城中的储备，短期内可能是消耗不掉的。
但后者，还是希望很大的。
拉弓射箭，可不是一件简单的活儿，还是相当耗体力的。
安斯巴赫城中的守军，哪怕同样动员青壮，满打满算也不可能超过三千人。这点兵力，哪怕依托坚城，但只要联军能给予源源不断的压力，破城也不算太难。
围困安斯巴赫的联军，数量足足有一万多人。
加上去扫清忠诚于安斯巴赫伯爵的符腾堡贵族，出动的数千军队，这一次，四个公国一起可是出动了两万人。
这种兵力优势，别说打一个安斯巴赫城，在符腾堡伯爵看来，就算是慕尼黑也能打了。
消耗一下守军的气力，进入白刃登城战后，联军一方获胜的期望也就更大了。
“伯爵大人！”城墙上，看着敌人又派出了第二波民壮，军事总管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
“伯爵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将城门堵死，动员青壮守城。否则，就咱们这几百人，在对方有足够的民壮送死的情况下，是不可能守得住的。”
安斯巴赫伯爵早已回过了神，松开了攥紧的拳头，在他的掌心，因为太过用力，已经留下了好几个深深的指甲印。
“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对了，既然是动员他们守城，去从宝库里拿出一点钱财，赏赐给大家。
大家坚持住，我已经派人去求援了。
只要哈布斯堡家族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斯巴赫伯爵派出去的信使，运气还是不错的，并未遭到符腾堡联军的拦截，正在日夜兼程的赶往瑞士和洛林两地。
与此同时，安斯巴赫伯爵大败的消息，也随着那场战役的结束，迅速以符腾堡公国为圆心，扩散开来。
没办法，这年头，只要你不能全歼敌人，走漏消息啥的，实在是太正常了。
两军交战，逃掉点溃兵，也不可能为了这点人兴师动众的去追杀。
消息传到巴登后，神罗皇帝看着左相弗里西亚公爵，忍不住感慨。
“符腾堡公国的继承问题，要闹得如此兴师动众吗？
他们有这实力和精力，为什么不愿意为帝国作战。”
神罗皇帝说的为帝国作战，自然是征讨匈牙利王国一事。
神罗大军不久之前才出发，主帅是维罗纳公爵，副统帅，则是荷兰公爵和意大利国王。
弗里西亚公爵面色不变，心中好笑。
这其中的原因还需要问吗，一个为陛下打仗，一个是为自己打仗，哪个会认真出力，根本就无需纠结。
但是嘛，弗里西亚公爵场面话还是需要说的。
“陛下说得对，帝国有一部分贵族，确实有些不像话，这都是陛下平日里太过宽容优待的结果。
既然陛下觉得符腾堡公国的事情有些过了，那不妨下一道旨意，为符腾堡公国指明继承人。
我想，有陛下的旨意，他们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这是符腾堡公国的事务，我不便插手！”想都没想，神罗皇帝就拒绝了弗里西亚公爵的提议。
他只是感慨一下，可没有准备插手的打算。
事实上，在听到符腾堡公国继承战争背后有这么多公爵参与，神罗皇帝心中都乐开了花。
在他看来，瑞士公国和洛林公国也很有可能会参与到这场战争之中，那么手底下的这堆公爵打起来，对于他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他巴不得战争的规模再大一些，打得更激烈一些呢。
这样手底下的公爵们实力都削弱以后，未来他儿子上位，遇到的阻挠不就小很多吗？
如果这一仗，能打得双方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
不然，虽然奥托和哈布斯堡家族目前表现十分忠诚，但奥托的年纪，一直都是神罗皇帝放心不下的点。
实在是太年轻了，神罗皇帝也怕以后自己的儿子，镇不住奥托。
目前看起来哈布斯堡家族和奥托都忠心耿耿，但如果是一个未成年的皇帝，奥托没有心思，他们手底下的贵族也会那么忠诚吗？
“那陛下的意思呢？”弗里西亚公爵和神罗皇帝的相处时间毕竟不长，还未完全摸透这位皇帝，只得开口询问。
“只要他们不是太过火，将战争局限在符腾堡公国境内，那就什么都不用管。
如果演变成大规模战争，再制止也不迟。”想了想后，神罗皇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安斯巴赫伯爵的信使，先赶到了洛林公国，见到了洛林公爵。
洛林公爵听完事情的经过后，连忙笑着保证自己会出兵，转头就把信使晾到了一边，吩咐下属，道：
“好好安顿安斯巴赫伯爵的信使，问我的话，就说我身体不适。
等什么时候瑞士公国的信使来了，再告诉我。”
洛林公爵对西格哈德家族，可没什么感情，自然不想趟这次的浑水。
但是毕竟当初大家也结盟过了，不出兵，也不好。
所以他的打算就很简单，等哈布斯堡家族的消息。如果哈布斯堡家族邀请他共同出兵，那他就出兵帮忙。
如果哈布斯堡家族没邀请他，他就打算装病算了。
西格哈德家族，那是哈布斯堡家族的亲密盟友，不是他的。说不定哈布斯堡家族失去西格哈德家族这个盟友后，只能更加亲近他洛林公爵。
因此，西格哈德家族倒向其他人，对于洛林公国，可不一定是坏事。
鹰堡城，亚历山大虽然在明面上拒绝了母亲索菲的出兵要求，但私底下却早已做好了出兵的准备。
亚历山大一边将消息汇报给奥托，一边动员军队。准备在接到求援的消息后，第一时间派兵干预这场西格哈德家族的内乱。
亚历山大先是等来了奥托的回信，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打！”
多的话，什么都没有说，显然是让亚历山大自己决定。
等到安斯巴赫伯爵的信使到了鹰堡城后，安顿好信使后，亚历山大第一时间就召集了封臣们，商议出兵的事宜。
“我将亲自带兵出征符腾堡公国，谁愿意一同前往？”
亚历山大的开场白，让在场的封臣们都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