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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念祖作为粉丝,最大的愿望,就是不被拆穿西洋镜,或者说,当着冯广健的面,不要被拆穿,他不想被偶像看不起,不想在偶像面前丢人。

当他听说自己要被采访的时候,反而松了口气,反正是他自己的嘴,想说啥说啥,他可以说错话,说傻话,只要不暴露自己是山中小子,或者说,只要不让山中小子和自己画等号,那无论接下来的剧情如何发展,对他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

冯广健是个机灵又敏感的人,他看到李念祖暗暗松气,表情明朗,便知道这个大个子在想什么。

常言说的好,凡是敌人反对的,就是我们坚持的。敌人说我们做错了,那么证明我们做对了。额,大概这个意思吧

李念祖虽然不是敌人,但从某种程度来说,他算得上冯广健他们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对立面,所以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他不想暴露,冯广健偏要让他暴露,他想保留面子,冯广健偏要让他的面子一点点的挂不住。

而且还并非“针戳气球”般一下戳破谎言,而要顺着李念祖的话术,用李念祖的想法,揭穿他的西洋镜,简而言之,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这样的话,对于李念祖或许很折磨,但对于冯广健,甚至对于观众,则会看得很开心。

还是那句话,有人受苦,观众就会高兴。

冯广健决定让李念祖尝一尝微微的苦头,谁让他发邮件骗人又没勇气承担责任呢?

“对,没错,就是采访你。”冯广健说:“既然你说,你听说过这些凶残的案件,它们都是真实发生在近期的。那么我想问问,它们具体发生在这个时候?”

李念祖既然假定山中小子真实存在,山中小子的信也是真的,那么他只能按照信里的内容,去圆自己的谎言,

“额……就这一两年吧。”李念祖吞吞吐吐。

冯广健说:“具体什么时候?”

李念祖仰头望着屋顶:“额,我觉得,在人生80多年的时间里,一两年已经算具体了。”

冯广健笑了:“我是说,这一年的哪个月份。”

李念祖挠了挠头:“月?如果不对,那就是月,要不就是12月。”

冯广健说:“你把一年的月份都说了个遍!具体哪个月你记不清吗?”

李念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我脑子不太好。”

冯广健说:“那发生案件的时候,是天冷还是天热?”

李念祖说:“不是天冷就是天热。”

冯广健说:“那你和村民穿的是短袖短裤,还是长袖长裤,还是棉袄棉裤?”

李念祖说:“有的穿短袖短裤,有的穿长袖长裤,有的穿棉袄棉裤。”

冯广健挑起眉毛:“你说同一个村子,有人穿短袖短裤,有人穿棉袄棉裤?”

李念祖说:“可能棉袄棉裤里面穿着短袖短裤,这人家也没给咱们看,咱也不知道。”

冯广健说:“既然有人穿棉袄棉裤,那说明案件发生在冬春季节?”

李念祖说:“也有可能夏秋季节。”

冯广健说:“夏天穿棉袄棉裤?”

李念祖说:“山沟村有点儿冷。”

冯广健说:“冷到夏天穿棉袄棉裤?这里可是北纬2、30°的中部平原。”

李念祖说:“额,村里的树先生可能穿棉袄棉裤,你懂得,他们脑子不太好。”

冯广健说:“反正,你就不肯把案件的时间缩短到具体的某个月份,对不对?”

他怎么缩短?那些事发生在60年前,他爹都还没出生,他连个屁都不是,他没法子缩短。

李念祖犹犹豫豫地说:“我……真记不得了。”

这倒是实话。

冯广健说:“你回到山沟村,也刚刚好两年,等于说,你一回来,便发生了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件,你当时什么感受?”

李念祖顺嘴说道:“牛逼。”

冯广健眼睛冒出问号:“?”

李念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急忙改口:“额……牛逼……如我,也吓得胆战心惊。”

冯广健说:“你是怎样害怕的呢?”

李念祖说:“就……站那儿害怕。”

冯广健笑了:“我是说,你听到案件发生时,在做什么,之后又做了什么?”

李念祖说:“我在……睡觉?”

冯广健说:“你问我?”

李念祖急忙摇头:“哦,我是说,我在睡觉。”

冯广健问:“你听到案件之后呢?”

李念祖说:“……翻了个身?”

冯广健说:“你又问我!”

李念祖说:“我翻了个身!”

冯广健说:“你听到如此恐怖的案件发生在自己的周遭,所做的事就是翻了个身?”

他当时就躺在卧室的床上看爷爷笔记,他除了翻身还能做什么?

李念祖说:“我应该做什么……?”

冯广健说:“你没害怕?没出去看看?没有报警?没想着离开村子?毕竟这里很危险。”

李念祖掰着手指头,像在数数:“害怕了,但是没出去看看,没有报警,没想着离开,没感觉到到危险。”

一个字都不肯多说,一丁点关于自己的多余的信息都不肯透漏!

严防死守,滴水不漏。

事实上,如果他们没在采访,而是在闲聊天,李念祖的表现则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拒绝闲聊。

因为聊天就像打球,必须有来有回,而且必须从两人周围看到的话题开始。

比如英国人最擅长聊天气,因为天气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雨会落到你的身上,也会落到我的身上,讨论天气很容易取得共鸣。

你和一个女生聊天,看到她的耳钉很漂亮,美甲很好看,就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打开话题,这是第一步,被称作聊天的锚点,也叫开始点。

第二点则是表达,你得表达自我。比如,对方说,今天的天气真够遭的,是不是?你不可能只说是,或者不是,因为这样的回答,等于在告诉对方,我不想跟你说话。

你接话回答得表达自我,你要说,是,我出门的时候没注意下雨,把我新做的发型都淋湿了,把我新换的衣服淋湿了等等。

这些表达,也在提供一个可以让对方展开的信息点,对方听到你的自我表达后,可以针对他感兴趣的话题,将对话再次展开。

比如,他可以问,你为什么没注意下雨,你不习惯看天气吗?你什么时候做的发型,在哪里做的,现在做一次头发多少钱?你衣服湿了怎么办,是新买的衣服吗,这衣服好看\/难看……

重点不是聊什么,而是在聊天本身,你一句我一句,不断提供自己的信息,供对方翻找自己感兴趣的部分,然后找到两人都感兴趣的部分。

比如,你说自己被淋湿了。对方问,你不习惯看天气吗?你说,本来会看的,但昨天晚上熬夜看了英超比赛,太累了,就没看。

然后对方喜上眉梢,你也看英超?你是哪支队伍的粉丝?你说xx队,他高兴地说,他也是xx队的粉丝。那么接下来,你们是不是就成为了球迷朋友?只要这支队伍一直存在,一直在比赛,你们两人便永远有话题聊。

看看,日常生活大抵如此,闲聊的作用就在这里,把没有共同爱好的“他们”变成拥有共同爱好的“我们”,把“陌生人”变成朋友,朋友都是这么交的。

刚才说了第一点锚点,第二点表达,当然,还有第三点,叫做鼓励,就是鼓励对方说话。

还是刚才的例子,现在变成你主动,你说,自己昨天没有看天气,因为熬夜看英超比赛,太累了。哦对了,你喜欢看足球吗?你喜欢看比赛吗?

这样的提问,就是在鼓励对方多说话,多表达,然后你在对方的表达中,寻找到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然后找到你们两个人都感兴趣的话题,然后两人就会成为朋友。

继续刚才的假设,你说,哦对了,你喜欢看足球吗?对方说,不,我不看。你说,你喜欢看比赛吗?

对方说,我只看wwE的比赛。他提供了一个信息点,wwE。

接下来,你可以针对这个信息,展开你的兴趣的。比如,你可以说,你对wwE了解不多,第一次听说,是从叫做《挑战》的综艺节目看到的。

然后对方兴奋起来了,说他接触到wwE,也是从《挑战》里看到的。

你们两人发现,你们都是着名综艺节目《挑战》的粉丝,你们发现了共同的兴趣爱好,之后,你们就是综艺朋友,只要这节目还在播出,你们拥有有话题聊。

喜欢也好,吐槽也罢,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和自己一样的,这就是找到朋友的感觉。

很多不擅长社交的人,会觉得朋友应该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只有过命的交情,才能称作朋友,就像鸣人和佐助,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把对方带回村子。

或者更现实一点,一个电话打过去,就借你几万块钱,欠条都不用打。

事实上,这样的朋友反而是少数。

现实生活中,只要有一个共同爱好,都可以叫朋友。你如果有“朋友洁癖”,不认为这样可以称作朋友,那就给他加上定语。

就像前文提到的那样,游戏朋友,LoL朋友,王者朋友,综艺朋友,足球朋友,等等等等。把朋友关系限定在共同兴趣的范围内,能否让你的“朋友洁癖”好一些呢?

总之,锚点话题,表达自我,鼓励对方,这是闲聊的三个步骤,前提是真诚,目的是找到和陌生人的共同的兴趣,在这个兴趣领域中交朋友。

国人做生意,讲究“买卖不成仁义在”,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先不说能不能推进商业行动,先和你找到共同兴趣,交上朋友。朋友做生意,总比陌生人做生意轻松吧?

当然,这是一对一的时候。如果一对多呢?

你进入一个聚会,那里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正在聊天,你如何加入他们不尴尬?如何和一群人交朋友?

首先得明白一个道理,当你和一群人聊天感到尴尬时,说一句“和你们聊天很开心”之类的话,就转身离开,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没有人会因此对你怎样。事实上,你的离开,也会让他们很轻松。

很多公司的cEo,一大工作就是社交,他要拿着香槟,不断加入别人的聊天队伍,然后对某个人夸奖一番,

“你是公司里我最信任的人,你今年表现不错,我特别期待你明年的成绩。”

你则说:“谢谢老板信任,我一定加油。”

听完这段话,cEo便举杯示意,微笑点头,最多说一句“你们继续聊”,然后扭头离开,加入别的谈话群体,非常自然,没有任何人会褒贬他的做法。

你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cEo,想离开就离开,没人会注意你的。

当你擅长离开之后,加入别人的谈话,就会轻松许多。除了上述的闲聊三步骤,还有一个最为有用的心理建设,叫做“你也在这里。”

三三两两聚集聊天的人,你一个都不认识,和他们开始话题,你会觉得恐惧,虽然和陌生人聊天让你很害怕,但你和自己的朋友聊天一定很轻松,很愉快。一定有这样的朋友,他的在场,会让你觉得很舒服,很自在。

怎么样,我有提示到你吗?如果你经常受困与社交恐惧,是否无意中发觉过这种办法呢?

没错,你要做的,就是想象你的这位朋友,令你无拘无束的朋友,令你舒适自在的朋友,他也在人群之中。

你的好朋友在人群中和人聊天,你会怎么加入,那么你面对陌生人,就可以怎么加入。这也是非常自然的。

如此做派,其他人会暗自会批评你吗,会产生疑问吗?这人是干啥的?装什么熟悉?

其实并不会,你的自然而然的气场,也会令对方感到自然。

你如果是个社交恐惧,在生活中,你一定羡慕那些自来熟的人。

而当你想象熟悉的好朋友在陌生人群体中的时候,你的表现,其实就是自来熟。

因此,你不用担心别人的负面评价,因为在他们眼里,你只是个常见的“自来熟患者”而已。

最后一点,前面已经提到,叫做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这个道理你一定听说过无数次,但还是要再多说一次。

闲聊三步骤,锚点、表达自我,鼓励对方。心里状态两点,“原来你也在这里”,“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这些是社交最核心的秘密了。

但是,即便懂得道理,即便把道理重复说一万遍,也不顶用。

因为心里状态需要锻炼,社交技能需要锻炼,就像打铁一样,不断的锤炼自己才行。你需要走到人群中,把它们拿出来,反复使用。

大量重复的练习,才是真正的基础,只有这样,才可以让你变成高手。听说过1万小时定律吗?把上述技能锻炼1万小时,你可以成为社交名媛。

闲聊不止是普通人应该了解和学习的社交技能,也是综艺主持人必备的工具。

冯广健对此烂熟于心,在和嘉宾交谈过程中,把上述技能充分运用。

但然,他的目的并非把嘉宾变成自己的朋友,而是让综艺录制更加轻松,更加愉悦,更加充满活力。

因为很多演艺圈的嘉宾,也是社交恐惧,他们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主持人,面的几十人的制作团队,导演、摄像、灯光、音响、化妆、服装,他们也会不自在,也会恐惧,说出话来,甚至问一句答一句,像个机器人一样。

这简直是灾难,嘉宾没有反应,不活跃,节目就失败了一大半。

首先,策划失败,过去一周的工作白做了。然后录制失败,因为气氛会互相影响,嘉宾低气压,录制现场连个大声说话的人都没有。第三播出失败,不活跃的嘉宾会大大影响节目的流畅程度,让节目失去乐趣,剪辑则会让它变得零碎而难看。

最重要的,你不能把嘉宾的呆滞播出去,可你把他剪辑掉,他的公司不满意,“怎么上你们节目一个镜头都没有?我们怎么宣传,怎么曝光?”

粉丝不满意,“为啥把我哥哥都剪掉?”“利用我哥哥宣传,可没有我哥哥镜头,是在消费我哥哥!”“没有我哥哥,谁看你们的垃圾节目。”

那几天的社交媒体简直不能看。

总之,如果不能激励起嘉宾的热情,那节目组将会面来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多重压力,谁都不好过。

那么,如何调动嘉宾呢?

还记得上面讲的一句国人做生意的至理名言吗?“买卖不成仁义在!”

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嘉宾变成朋友,咱俩人是朋友,这里就是咱们的主场,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而把嘉宾变成朋友的最好方式,就是从“闲聊”开始,或者说,对于一期节目录制来说,只有闲聊才是有用的。

你不能说,录完了一整期节目,他状态上来,你们成了朋友,那就晚了!

总之,对于节目主持人来说,录制前和开场采访的闲聊是非常重要的,它的存在,能让大家变朋友,能让录制和之后的播出无比顺畅。

当然,社交恐惧的嘉宾并非多数,大多专业艺人把综艺当工作,一定会认真展现自己,这点不用担心。

但怎么说来着,成为朋友永远比不是朋友要轻松的多。

回到此刻的录制现场,李念祖问一句答一句,多一句话都不肯多说,不肯表达自己,不去寻找话题,拒绝推进流程,这已经是最最抗拒,最最表示拒绝的方式了。

如果是传统录制,这无疑代表着罢录,应该停止拍摄,和节目导演,以及对方的经纪人认真沟通一番,否则的话,今天一天都耽误了。

不过,这不是传统录制,李念祖才是面对逆风的人,这样抗拒的态度,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冯广健站起身。

李念祖眼睛一亮:“你们要走了吗?”

冯广健摇摇头,笑着说:“既然你不愿意接受采访,我们只能采访别人了。”

李念祖问:“别人?”

冯广健说:“对,比如,你的父母,请你给他们打个电话,我想问问他们,如何看待村里的凶杀案?”

李念祖楞在原地,嘴巴一张一合,像岸上的鱼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阳光斜斜落在屋子的客厅里,给人和家具镀上一层暖红色,这让所有人都觉得很温暖,哦,不,或许除了李念祖以外。

他满脸呆滞,似乎完全想不到冯广健会提出如此要求,一瞬之间,几乎忘记如何表达自我。

冯广健望着他那副傻样,心里哈哈哈大笑,但面子上却维持着平静祥和,维持着一个主持人的专业:“怎么,给叔叔阿姨打电话,让你很为难吗?”

李念祖僵硬的点点头:“有……点……为难。”

冯广健说:“给你自己的父母打电话,怎么会为难呢?”

李念祖磕磕巴巴地说:“我们……好像……已经断绝关系了……”

冯广健憋笑憋的都快岔气了,他艰难地问:“好像?”

李念祖说:“我……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他为了保护自己的面子,甚至连爹妈都不要了!

冯广健深吸一口气:“那太好了,”

李念祖又是一愣:“太……太好了?”

冯广健说:“对,我们节目组号称挑战,总要挑战一些常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和父母断绝关系的子女,相互之间说话聊天究竟是怎样的,我们特别好奇,也特别想看一下。请你联系一下父母。”

他故意没有用请求的语气,就是希望不给李念祖拒绝的机会。

李念祖颤颤巍巍掏出手机,在手上摆弄了一下,点亮屏幕又熄灭,他抬起头,看着冯广健:“不是,哥,我真得打吗?”

冯广健问:“为什么不打?”

李念祖说:“我们……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呀。”

冯广健说:“断绝关系而已,又不是让你借钱,打个电话没什么的。别说断绝关系,就是陌生人,打个电话也没什么吧。”

李念祖嘟囔了一句:“妈呀……”

冯广健问:“你说什么?”

李念祖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冯广健皱起眉,故意使用怀疑的语气:“你不肯打电话,该不会是因为,你在撒谎骗人吧?”

“你猜到了!”

“什么?”

“不是,我是说!”李念祖额头的汗流淌下来:“你猜的不对!我现在就打,我给他们打电话,证明给你看!”

这样说着,他点亮屏幕,打开通讯录,按下了母亲相应的通话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