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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这又转回来了。”刘侦探说:“让您老担责,我也很愧疚......”

“担责不担责,我这么大岁数,怕个什么。”村长说:“我们一个村子的,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们家情况我也知道,老娘没了,儿子死了,他媳妇又......可怜呐。骗一个可怜人,不说老脸往哪放,我良心过不去啊......”

村长叹着气,不住摇头。

徐侦探扯了扯刘侦探:“你看,老人家这么为难,咱们......”

“真到民政所,事情反而难办。”刘侦探说。

“我知道,村民安土重迁。为刨个坟,告状上天,喝农药的,上吊的,闹出人命太多了。我没见过,也听过不少,能妥善解决最好。”徐侦探说:“可为了几个人,为难他一个,这不是咱们的初衷啊......”

“那......”刘侦探摘下帽子,用力梳着头,带下几根头发。

徐侦探叹着气,和广山对上眼,摇了摇头:“不行就......”

“村长!”广山喊出来。声音太大,将自己也吓了一跳。

村长转向他,眼珠浑浊。

“孙三孩子可能被杀的,说不定和偷人的是一个人。”广山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应该是薛松妈:“他媳妇信什么灵台医生,不肯报案。他自己又愚昧,不肯开棺,难道让他儿子白死吗?”

“小娃娃,你也说了,可能可能,不能确定”村长说:“而且,跟你有什么关系。”

“抬杠!”红星喊:“天下事,天下人管得!”

“没大没小!”村长说:“你爹是谁?哪个公司的?”

“看吧。”红星故意不理,转向晓亮:“大人都一个样,因为你岁数小,不把你当回事。”

“我孩子丢了。”

广山抖了一下。不知何时,薛松妈走到广山身后。

“突然就没了。”她看着村长。

“你是?”村长皱起眉。

“王村人。”薛松妈缓缓走着,在村长身前站定:“我找了一个月,脚没停过,眼没合过。承认这事,是拿刀戳我心窝。”她凑到村长脸前,对方退了半步:“可孙三孩子、老娘,是我最后的......最后的......”

她眼圈红了,村长又退后半步,贴在墙上。

“这个人从夏村,到王村,不知道犯了多少案子,您就不心疼,良心就能安稳?”薛松娘向前走了一步,村长还想退,却没地方能去,只好扭过脸:“侦探同志,您......您瞧瞧,这叫怎么一回事?”

“秀环说的有道理。”刘侦探说:“村长,为了她,为了孙三和他媳妇,您再想想?”

“我......我......”

路不远的岔口,突然窜出一个男人。

村长像看到救星,赶紧喊:“老四!干嘛去?过来......”

老四头也不回:“三哥家要迁大娘坟,我找人帮忙去!”

村长楞了半晌:“侦探同志,不用麻烦了。孙三家主动迁坟了!”

一时没人说话,连喜鹊也不叫了。

相比的坟地,这里的农田更加繁茂,麦苗刚刚钻出土,绿油油一整片。

坟包的土堆在两边,周围散落着许多红砖。黑脸男人擦了把汗,又刨了几下,“叮”的一声,镐子撞到什么。

“到了!”“黑脸”指着坟边几人:“你们几个,清清砖,起棺。”

两个年轻一些的男子跳下坟坑,传出一声“咚”的闷响。坟坑两边“哗啦啦”掉土。

坟坑里“哐哐”一阵,两人又爬出来,拍打着身上的土,对着不远处喊:“起!”

“嘿!”一队人待着白手套,握紧绳子,脚蹬地,身子后仰,使劲扯着。

“吱扭”一声,坟坑上方的绳子绷直,荡出一片尘土。人群原本围在坟坑边上,这时,全都向后撤。

“哗啦啦。”坟坑边上,黄土“噗嗤嗤”落得更欢。

“一,二,一......”起棺的人喊着号子,一起使劲。绳子直挺挺,晃晃悠悠,一点点往上升。

“出来了......”

“瞧瞧这......”

“别挤......”

人群交头接耳,私语声越来越大。广山向后退,红星却向前挤着。

晓亮靠在广山身侧,偷偷问:“他家为啥迁坟,奇怪......”

广山想起之前,旁边几个妇女低声议论。

“说是灵台医生的主意。什么此地凶险,寻一安稳处,妥善下葬。”

“装神弄鬼。”晓亮嘀咕一句:“看,出来了。”

棺木一身黑漆,大头处写着一个金字“奠”。黑棺晃荡着,慢慢露出半身。棺上的土向两边落着,像瀑布一般。

“嘿!”拉绳子的队列已经和地面平行,队列中的人,一个个口鼻歪斜,使出吃奶的劲。

“不能沾地......快......”

人群中钻出两个,一嘴鼻涕,抬着两条黑长条凳,放在坟坑一侧。

不知心急还是害怕,一个向回跑时,一脚没站稳,挥着手,向坟坑跌去。

“呀!”

“拉住!”

“操心!”

边上一人猛弯腰,一手握住衣领,轻飘飘提了起来。

“看清楚路,小朋友。”徐侦探说。

惊魂未定,站在原地,一声不吭。人群里闪出一个女子:“败家玩意!没长眼吗?往哪儿钻?”她牵起手,低着头,一边拍打身上土,一边往回走。

广山有些发懵,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只是没人像徐侦探一样,拉住那个倒霉鬼。

他看看不远处的薛松妈,对方一句不发,直勾勾望着那对母子。

广山害怕她察觉,悄咪咪回过头。

黑棺完全冒出坟坑,又有几人站出来,拖着黑棺,往黑凳上方平移。

“刺啦!”绳子发出一阵尖叫,几根绳线断裂。人群骚动起来,“撑不住了!”不知谁叫了一声。

“别松手,慢慢的!”队列领头人喊着。

“快!往凳子上挪!”又有人叫。

“来不及了,松手,拖棺的,松手!。”

“往回.......别掉地上,送回坟里!”

声音太多太杂,黑棺底下的人不知所措。“往回!”一个声音太大,压住所有人。

拖棺人不再犹豫,往坟坑方向推着。

黑棺一来一回,晃荡不停。广山发现,棺材盖向一旁轻轻滑了下。可动作太小,又怕看错。广山也不敢眨眼。

“瞧见没!”晓亮轻声说:“盖子动了!开过!”

看来广山没错,他望了望另一旁的刘侦探,对方脸色凝重,烟灰撒了一手。

拇指粗的绳子裂开一半,眼看要完全断开。

“松手!”队列头人大喊。

“后撤!”拖棺人也叫着。

“哎呦!”围观人一声惊呼。广山的心也提了起来。

“咔嚓!”绳子完全断裂,拉绳队列像被狂风吹过,齐刷刷甩到地上。

棺材仿佛大秤砣,“噗通”一声,正好砸进坟坑,溅出一片尘土。

“咳咳。”人群眯着眼,捂住口鼻,可还是正向往坑里瞅。

“真是巧了......”

“就差一点点......”

“不知是好是坏......”

“大哥保佑......”

“什么破绳子!”队列领头人站起身:“去!找孙三再要两根,拿结实的!”

叫老四的男子站在一旁:“三哥正拜着呢,这个时候......”

“那就找他媳妇!”

“他媳妇正......正......那么多人,恐怕抽不开身。”

“呸!你想办法!”领头人吐了口唾沫:“赶紧去,耽误了时间,可不怪我们!”

老四眉头拧成疙瘩:“好好!别急,我这就去......”

“太巧了,”红星跑回来,凑近两个朋友:“咱们刚要刨坟,他们自己先动手了!会不会......会不会有内奸?”

“不可能。”晓亮说:“从商量刨坟,到他家主动,就咱们六个知情,一直呆在一起,没人接触过旁的,别人不可能知道。”

“这棺材盖没被钉住,恐怕人已经没了。”广山转向刘侦探:“上去看看?”

“等等也不迟。”刘侦探说:“好在没穿警服,不会引人注意,等会上来,再去瞧瞧。”

“人要真没了,你们怎么办?”晓亮问。

“还得先去孙三家看看。但是不管他们承不承认,都可以立案调查了。”

“小心!”有人忽然大喊。广山赶紧循声望去,拖棺人中的一个离坟较劲,指着坟说:“你这后生,张望什么?不要命了?人气懂不懂!”

“不好意思!”徐侦探原本跪在坑边,这时站起身,拍着膝盖上的灰,一边道歉,一边走向刘侦探。

“年纪轻轻,什么也不懂,想当初......”拖棺人还嘟囔着。

“没有棺钉,开了个口子。”徐侦探低声说:“但什么也看不清。”

“嗯,不着急。”刘侦探说:“等它上来,一清二楚。”

“估计整棺迁移,不开盖子,怎么瞧见里面?”徐侦探问。

“山人自有妙计。”刘侦探紧紧盯着坟坑。

过了半晌,老四扛着一圈粗绳,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睡觉去了?”领头人问:“这都几点了!”

“谁家都没绳子,有的,听说起棺材,也不想借......”

领头人没理他,一招手:“起棺!”

这次很顺利,棺材稳稳当当落在黑凳子上。

“老刘!”

刘侦探大踏步走向棺材,广山几人赶紧跟上。村民远远围着,不知道这伙人是谁,要干什么,也没人阻止。

他站在棺边,扶住盖子,脚蹬地,一用力,“啪叽”一声,棺材盖掉在地上,砸起一片黄尘土。

“这就是妙计?”徐侦探愕然。

一股臭鸡蛋味,混着其他恶心闻到,猛然飘来。广山按住鼻子,只想吐。

“疯了吗......”

“干什么......”

“大不敬......”

村民骚动起来,却在向后退。

“你们是谁!谁让你们这么干的!”领头人捏着鼻子,跑了过来。

“别激动,老乡,侦探办案。”徐侦探掏出侦探证。

“侦探了不起!你们......同志,这可不好。”领头人说。

村民一听侦探,更加骚动,竟然围了上来,一边纷纷议论着。

“办什么案子......”

“也不能开人棺材......”

“怎么样?”徐侦探问:“老刘!老刘?”

刘侦探面色阴沉:“还在,不过......”他伸出手,向棺材里掏着。

广山一阵恶心,侦探也太胆大了!

很快,刘侦探抽会手,拿出一枚黄色南金条,那纸破破烂烂,颜色老旧,还沾着些什么液体。

村民喧哗声更大。

广山离得近,定睛一看,只觉得凉气冲顶,四肢发麻。那黄纸上写着黑字:“8716,你是第三个。”

桑塔纳停在王村口,刹车并不急,广山却一头撞在驾驶座椅上。

夕阳将落,天地昏黄,房屋片片,红砖灰顶,不时升起渺渺青烟,一片祥和。广山却心悸不停,这些房屋中间,真的有野兽窥伺吗?

晓亮坐在广山身边,轻声问:“你没事吧?一路不怎么说话,心不在焉。”

红星也探过头:“可不止路上,坟地时就这样,叫他上车,喊了三五声,听不见。想什么呢?”

广山想辩解,可脑子一片混乱,什么也讲不出。表哥生前,没头没脑说过“扒妻......第二”,可详细问,却又支支吾吾,什么也不肯透漏。原本以为,他说的是扒谁第二个妻。见到那张金南纸,才突然明白,竟然说的是数字,“8775,第二个”。

问题是,类似语句,竟然出现在邻村坟地,死了一年的老人棺材中!而且,按金南纸破烂程度,应该先有纸上字迹,再有表哥的话。可表哥为什么说“8775,第二”,而纸上却是“8716,第三?”顺序反了吧!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第三个。”其中的“你”又是谁?第三个什么?表哥所说的第二个,又是什么?表哥和这坟中老人,到底什么关系?

广山想和两个好朋友商量,抬起头,却正对上薛松妈,她眼里似乎升起一片薄雾,什么也瞧不透。广山赶紧垂下脑袋。

“这事难办了。”刘侦探拧下钥匙,桑塔纳停止低吼:“孙三老娘还在,虽然不成样子,但家里人可以断定。”

“亏得你的好主意,却要我来擦屁股。直接掀翻人家棺材盖子,你瞅瞅,给我挠成什么样了。”徐侦探左脸红肿,脖子、手臂道道血条,右手一圈红色牙印,衣服也是一片灰一片黄。

“年轻体壮,挨两下打也没什么。不过......”刘侦探说:“秀环,孙三一家嘴巴咬死,说老娘孩子没丢。当着棺材和,我们也不能否认。偷人这事,恐怕......恐怕不能当真,不过,对你来说,不算坏消息......”

薛松妈一语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要不?挖一挖那孩子的坟?”红星问。

“这件事,从头到尾全是听说。我们在夏村打听一圈,谁真真正正瞧见孩子没了?没人承认。谣传做不得准,从现在起,忘记偷人这事。”刘侦探说。

徐侦探“切”的一声:“当然没人承认。孙三媳妇现在是灵台医生代言人,夏村谁敢得罪?一句‘我瞧见了’,又要挖孩子坟。他们才不,精明着呢!”

“小徐!”刘侦探提高音量:“证据!证据!说过多少次!臆测没谱,干扰思考!不管她是谁的代言人,没报警,没举报,没见证,凭谣传就当真?不能主观!”

徐侦探嘟囔什么。

“大声点儿!”

“知道了,刘头。是我的错。”徐侦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