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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山突然生出无数力气,握着拳,狠命向村庄跑。速度飞快,身体的累和疼也消失不见,只觉得鞋不合脚,每一步都会甩出去。

村子越来越近,可“轰隆”声眨眼到了身后。一丝凉风擦过脖子,广山来不及回头,顺势倒地,倒栽葱般滚了两圈。

摩托车瞬间飞过,带起黄土,混着黑烟,笼罩眼前,呛得直咳嗽。排气管热浪滚滚,似乎就在耳边,半边脸要烧着。

广山眯着眼,站起身,左手抓着一把土,右手攥着一块石头。他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拿着家伙,心里很安稳。

摩托车拐过弯,油门“轰轰”。司机左脚踏地,右腿紧紧靠着车,鲜雪一滴滴落在脚踏,又流到地上,汇出一个小水坑。头盔挡风玻璃条条裂纹,车身后视镜全断,一面保险扛也不见。

广山全身紧绷,牢牢盯着司机。周围慢慢安静,似乎全世界只剩下两个人。想逃命,必须拼一拼。

司机又横起右臂,石刀在太阳下闪光。“咔哒”一声挂挡,摩托车像匹野马,窜了过来。

“啊——”广山大叫,越跑越快,冲向摩托。车身如箭一般,迅速放大,司机颤抖的右腿清晰可见。

只一瞬间,摩托车飞到脸前,头盔中一声嗤笑。司机扬起右臂,石刀迅速斩落。

广山侧身弯腰,抬起右腿,踹向车头。忽然下巴疼痛钻心,一道雪线飞过眼前。

顾不上其他,广山四肢齐动,右腿踩车,左脚蹬地,左手尘土飞向司机头盔,右手抓着石头,砸向对方右腿,自己也倒飞出去。

“呀——”司机右腿剧烈抖动,手中石刀丢出,车头不受控制,载进田埂。半身压在摩托车下,双手抱腿,大声哀嚎,鲜雪从指缝中涌出。

广山在黄土地上滚了两圈,迅速起身,也不管下巴生疼,拔腿就跑,冲向村子。虽然内心雀跃,但很清楚,对方很快会追上来,在这之前,必须跑到有人的地方。

身体越来越重,汗水不断模糊眼前,司机嚎叫声逐渐变小,村中人言狗叫,越来越清晰。就要到了!马上得救了!

“嘀——嘀——”车笛声倏然响起。摩托车飞扑而来,司机像个疯子,单腿立着,手举石头,哇哇乱叫。石头沾着雪迹,正是自己砸他腿的那块。

广山大叫救命,一头冲进村子,绕过几间紧闭的院门,拐到一条路上。

见到眼前的事物,广山不由大笑起来。整条街上乌央乌央的人,摆摊卖衣服,猪羊肉,蔬菜,书画,套圈的,摊前人流涌动,闲逛的,问价的,掏钱的。肉菜汗水味道混合,大人吵吵闹闹,这是个集市!自己得救了!

广山冲进集市,跑了两步,又转过身,虽然对方戴着头盔,可还是想瞧瞧他什么反应。

“轰——轰——”两声,摩托车拐过弯,出现在集市前。似乎没想到这么多人,摩托车停了下来。

广山面带微笑,心情愉悦,眼前人流来来回回。隔着人群,广山比起中指。

司机呆了片刻,放下石头。摩托车开始后退。

广山精神终于放松,疼痛迅速袭来,全身酸软无力。转过身,迈进集市深处,想赶紧找个车,送自己回家,不知道能不能碰到晓亮红星,可以吹嘘一番,自己多么勇猛,单挑恐怖司机!

正开心,“轰——轰——轰——”再次响起,人们骚动着,向两边涌,有人叫骂,有人“哎呦。”

广山猛然回头,摩托车不顾人群,发疯一般,直冲集市,朝广山飞速而来。

“妈呀......”

“你娘的......”

“没长眼吗......”

大人叫骂,哭闹,四下杂声不断。摩托车驶过处,有人跌倒,白菜生肉抛起,在空中乱飞。

广山扭身就跑,冲向摊位人流最密集地方。人太多,太拥挤,恰好可以阻挡摩托,虽然不太好意思,但活命要紧。

他弯腰低头,在别人腿缝间钻来钻去,爬过饺子摊的矮桌,踢翻瓷碗,流出一片白汤。食客纷纷跳起,“小混蛋......”没骂完,声音变成哀嚎。“轰——”摩托车轰鸣时大时小,混合瓷碗碎裂,桌子翻滚声,紧紧跟在身后。

广山不顾脚湿,钻过花布摊下面,头上布匹“嗤啦啦”响不停。冲出布摊,不听主人叱责,随手抓起一匹红布,向后扔去。布在空中翻腾,迅速展开,像片红云,撞上疾驰的摩托车。司机速度停滞,在红布中乱抓,印出凹凹凸凸。

来不及细看,广山闪过拿风车的女孩,避开拄拐杖的老人,挣出揣竹篮的大妈,继续飞奔。

“轰——轰——”再次靠近,集市马上到头,广山焦躁起来,这人紧追不舍,显然什么都不顾,该往哪里跑?

犹豫瞬间,腿窝突然一疼,广山扑倒在地,脸拍在杀猪摊前雪水坑,嘴里浓浓腥臭。身旁,一块沾雪的石头翻滚。那人出手真准,见自己停下,毫不迟疑,掷来石头。

广山还没站起身,“轰——轰——”到了身旁。他心突突跳,想翻滚,领子突然一紧,已然悬在空中。

“救命啊!他要杀我!救命啊!”广山抓着领口黑手套,大声呼喊。可人群只远远围了一圈,没人上前。他们只看着,指指点点,悄悄说什么。猪肉摊后一阵淅淅索索。

广山快要哭了,这么多人,没一个能帮自己吗?他双脚拼命乱蹬,嘴上嚎叫不断:“快救我啊!”

一个中年人走上前,手在夹克口袋套着什么。这人要救自己?广山急忙大喊:“叔叔!救我,他要杀我!”

中年人没理广山,拿出一盒“白塔”烟,抖出两根,对司机说:“兄弟,来颗烟。这小子偷东西了?”

广山心一凉:“偷你妈个头!他是坏人,快救我啊!”

中年人撸起袖子:“小小年纪敢骂人!确实不是好东西!兄弟,我替你教训教训。”

司机头盔传出一声哼笑,也不说话,从猪肉摊拎起一把尖刀,对准中年人。人群响起一阵轻呼。猪肉摊后响起“哎呦”,又很快消失。

中年人“嘿嘿”两声,收起烟,钻出人群,很快消失不见。

轻呼变成轻笑,一人大喊:“咋走了,再待会呗!”笑声更大了。

广山脑子嗡嗡叫,这是怎么了,他遭劫持,快被杀了,不是表演马戏!为什么他们都在笑!

摩托车“轰——轰——”两声,司机将刀插入腰间,头盔里声音低沉沙哑:“换个地,咱们好好玩玩。”

广山一惊,这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话,而且要再次带走自己!

“救命啊!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没人站出来,人们只是看着自己,那眼神,又冷又硬,像看一只待宰的公鸡。

摩托车缓缓启动,马上要走,广山大急,抬起腿,想踹对方。司机手臂下甩,自己立刻松了劲。

眼见摩托车要走,正不知怎么办。猪肉摊中突然甩出半扇猪肉,狠狠撞向司机。

司机左手提广山,左腿蹬着地,右手抓车把,右腿受伤,无法动弹,猪肉从右边撞来,没一点办法,硬生生挨了一击,身体连带摩托,向左倒去,提着广山的胳膊也落下去。

广山正发蒙,不知怎么回事,一声大喝在摊后响起:“踹!”

是晓亮的声音!他们来了!

广山来不及多想,趁机猛踹司机左腿。又有半扇猪肉撞来,司机松开车把,似乎想顶住猪肉,可左腿已经支持不住,“噗通”摔到地上,半身压在车下。

晓亮和红星从摊后越出,身后猪肉摊主大叫:“诶诶!你们干什么!”人群又骚动起来。

红星狠狠咬住司机左手,想救出广山。对方闷哼一声,从腰间抽出尖刀,刺向红星。晓亮大喝:“别动!”,对准司机右腿,猛踢数脚,鲜雪噗嗤嗤往外流。司机呼哧喘气,松开左手,抽回右手,想刺晓亮,又想护住右腿,尖刀砸在腿上,瞬间染红。

广山终于自由,扶着红星,站起身,对晓亮喊:“快跑!”晓亮应声,又踢了司机一脚,这才一起往集市外跑。

司机扬起手臂,对准晓亮,扔出尖刀,人群一片惊呼。

广山跟在最后,防着这一手,毕竟刚吃过亏。他扬起胳膊,砸飞尖刀,胳膊立刻划出一道口子,鲜雪涌出。

“怎么了?”晓亮回头。

“没事,快跑!”广山捂着胳膊,跑最前头。

没人拦广山三人,就像没人救他。身后摩托车声没有响,身旁红星晓亮和自己一起喘气奔跑。广山从来没有这么兴奋,这么精神。

他跑出集市,转过身。眼前摊位没了人,都凑向自己拼命逃出来的地方。远处,人们依然围着圈,听不到声音,瞧不见表情。广山双手聚拢,对着人群大喊:“喂——”

一部分人转过身,看向广山。

广山提高声音:“喂——”

更多人转过来,似乎因为很多人向这边看,越来越多人扭身,越来越多人伸长脑袋,盯着这边。

“干什么,不赶紧跑?”红星问。

广山不理,大喊:“你们是一群狗杂碎!王八蛋!”

晓亮笑起来,也跟着喊道:“没人性,畜生!”

红星拍手:“这招好,我也来。有人生!没人养的孤儿!”

人们一片哗然,纷纷叫骂起来。广山不理,笑嘻嘻转身:“快跑,一个人追就要玩命,一群人追,咱们得化成灰。”

三人又跑起来,迎着太阳,越跑越快。广山有一肚子话想说,却不着急,他想,三个人有的是时间。

正高兴,没转过街角,打头的晓亮突然停住,伸手拦住广山和红星。

“怎么了?”广山又紧张起来。

“你们看。”晓亮指了指拐弯处一团院子。

广山探出头,不由呆住。几步远,王茹蹦蹦跳跳进了一扇黑门。身后跟着一名高个,身罩黑袍,头戴面具。面具白底,腮上一条黑道,和他们在打谷场草丛找到的面具简直一样!

松树顶枝丫太细,宛如狗腿。广山站在上面,脚下轻飘飘,悬空一般。微风吹过,人随树枝摇摇晃晃,几乎掉下去。

眼前松针密布,织成绿幕,遮挡视线,院子中影影绰绰,瞧不分明。想掀起一些松针,又扎得手疼,原本伤口不少,这下更难以忍受。

侧耳去听,院中人声音又小,话也不多,打个招呼,纷纷进了屋内。处了几句“好啊......”“来了......”什么也听不清。

发现王茹和面具人在一起,三人决定瞧瞧,他们蛇鼠一窝在干什么。大门肯定进不去,转了一圈,发现北屋后有颗松树,比院墙还高,于是想爬树看看,结果一点收获没有。广山有些无奈,白爬这么高,又晃个不停。想爬下树,刚一下脚,足底软绵绵的。

“哎呦!踩我手了!”红星低声吼。

“怎么上来了?这儿看不清也听不清,换辙吧。”广山低头说。

“连松针都不掀,能瞧见就怪了。换我上去,我眼睛好,耳朵灵,保准比你管用。”红星仰头说。

“那也得我先下去,你才能上来。这地方窄,没处让你。而且树枝太细,一个人都不稳,俩人肯定玩完。”广山说。

“真麻烦,就应该我先上......”红星嘟囔,埋头往下爬,刚挪一次,相似的低吼声又响起。

“踩我手了!看着点!”晓亮叫。

“你怎么也上来了?不望风,让人发现怎么办?”红星说。

“望个屁,大门都锁了。你下来干嘛?”晓亮说。

“广山跟个瞎子一样,什么也瞧不见。我想上去,还得先下来,你又挡路。别愣着了,让条道呗?”红星说。

“谁上来也瞧不见,他们都进东屋了,这法子行不通!”广山说。

“我想想......”晓亮低头沉思,一时没人说话。一阵风吹过,松树顶左右晃荡。

“到地上想行吗?我快掉下去了!刚才就听见树枝‘咔嚓’......”广山说。

“咱们三穿一串了,你要是掉下来,也会砸到我,我又砸到晓亮,这才叫一条船上的蚂蚱,不知道谁更倒霉。”红星说。

“肯定是我,我站的最高。没听说过吗,站得高,摔得重。”广山说。

“站得高,看得远,你个夯货!明明最高,啥也看不清。你底下垫着俩人,摔下来也没事,晓亮可就惨喽,是吧晓亮?”红星笑嘻嘻。

“跳吧!”晓亮突然说。

“啥?”广山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么高?真不要命了?”红星说。

“不是往下跳,往房顶跳,他们在西屋,肯定听不见。咱们到房顶,再爬过去,听听他们到底要干啥。”晓亮说。

“你咋光想馊主意?万一还不行呢?就算能听见,怎么下去?能从树上跳房顶,可不见得能从房顶跳树上!”红星说。

“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你不想知道那些人是谁,跟表哥的死有啥关系,是不是他们要杀广山,摩托人是不是一伙的?如果是,说明他们已经动手。咱们时间不多,这是离他们一伙人最近的一次,你想放弃?该冒险就得做,瞻前顾后,好事能自己送上门?”晓亮一口气没停,说得红星不言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