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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啥?!”广山大喊着扭头,对上一个毛发蓬松的脑袋。

雨来拽着广山,转身用力,“嘿”了一声。霎时间,广山身体忽轻,竟然飞了出去,忽然背部、屁股猛疼,身后“咔嚓”一响,什么东西断了。紧接着一个不稳,又往下载。广山乱舞手臂,想扶住地面,肩上一重,被人慢慢推了起来。抬眼看去,这才瞧清,晓亮和红星正拉他,而自己正坐在一把木椅子上。

“你干啥?”广山怒气冲冲,双手止不住发抖。

雨来指了指红星和晓亮。广山扭头,红星手腕脱了蹭皮,晓亮脸上多了片红印,晶莹正顺着鼻子往下流。广山意识到,这是挣脱朋友时,伤到他们了。广山心底升起一丝愧疚,但强忍着不认错,毕竟他俩阻止自己在先。“哼”了一声,瞪向雨来,似乎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知道朋友受伤,自己不知道,就等于没有发生。

雨来迈步到广山身边,低声说:“俺不觉得打打杀杀能解决问题。”

广山冷笑:“你在外边,比谁打的都欢。”

雨来说:“迫不得已,俺很后悔。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不知是不是广山的错觉,雨来说到“万幸”时,瞟了眼床上的李素珍。

“冷静,广山,交给我好吗?我有办法让他说真话。”身后的王学军说。

广山深吸一口气,待雨来回到床边,避开红星晓亮的目光,扭头问道:“你有啥办法。”

王学军说:“我这几天,可没有白白待在县城。”

广山一激灵,想起县医院看门的老头。

李重阳捂着脸,吭吭哧哧爬起身,扶好椅子,一屁股瘫在上面:“我四十年没挨过打!这么大岁数,老胳膊老腿,你也下得去手?你一个娃娃,咋这么狠的心?”

我还没打痛快呢!广山怒视李重阳,刚要说出这句话,王学军开口了。

“说到狠心,我想起一个人,县医院看门大爷,叫张跃进的,你知道吧。”

李重阳摇头:“没印象。可他再狠心,还能比这小哥狠?总不至于打老头吧。”

广山说:“草菅人命,还不老实,你活该!”

李重阳说:“小朋友,你这叫含晶莹喷人。我老头子一辈子积德行善,连只蚂蚁也不敢踩,怎么会杀人?就说说你,对我动手动脚,没有礼貌,我说一句重话了吗?”

广山“腾”得站起:“你说啊!”

李重阳猛一缩脖,低声嘟囔:“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广山还要反击,又被王学军制止:“广山,你先坐下,给我点儿时间好吗?”

广山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他大喘两口气,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胳膊支住桌子,手撑脑袋,目光不转,直勾勾瞪着李重阳,如果这个男人还敢耍花招,一定要他好看。

王学军叹口气:“张跃进有个女儿,患病在床多年。他照顾不来,一时糊涂,受人蛊惑,害死了亲生孩子,你知道吗?”

李重阳说:“没听说过。我说老弟,总说他干啥?想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吧?你老几位,非要诬陷我杀人才行?”

王学军说:“那你知道,他的女儿怎么病的吗?”

李重阳摇头。

王学军说:“三十年前,他女儿下夜班,被大车撞了,肇事司机逃逸,一直没抓住。”

李重阳叹口气:“作孽呀,这人也忒狠心了。就咱们几个在场,说句不中听的话,要不就别跑,给人送医院,要不干脆倒车,一了百了,然后自个儿认罪,赔人一笔钱了事。跑了算怎么回事,你说说,什么世道......”

王学军长叹一声:“你果真死鸭子嘴硬,你之前就是开卡车的,在第三棉纺厂工作,和那看门老头一个单位,你没听说过?”

李重阳说:“三厂上万员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怎么可能都知道?我跑运输不假,那就代表我撞死她了?我们这些司机,每次出去送货,近了周遭县市,远了xJxZ,短则一星期,长则三两月。每天披星戴月,吃不好,睡不好。睁眼开车,闭眼开车,撒尿也在开车。厂里今天你来,明天他走,我怎么可能挨个了解?”

屋内一下子沉默了。王学军不言不语,不知在想什么。李重阳一脸坦然,稳如泰山,似乎拿定这里的人,都是空口无凭,没有证据。

嘴上说给他点儿时间,可话里话外,全无用处,宛如一拳打在棉花上。广山对王学军很失望,多少也有些气馁,莫非他们这帮人,果真奈何不了这个老头?

这样想着,广山的头不自觉轻轻转动,忽然余光看到,有个黑影在动。他不漏声色,微移眼球,只见李重阳翘着二郎腿,颇为自在,可搭载桌腿上的两根指头,正剧烈颤抖。

老头紧张了!

广山头脑急速转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诈一诈李重阳,可应该自己来,还是暗示王学军?现在的气氛,如果自己开口,等于转移了所有人注意力,如果暗示王学军,他看不懂怎么办?两头没法子,只剩一条路,保持李重阳的紧张和困惑,同时把消息传递给王学军,谁最合适呢?就是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没说的晓亮!

想到就干,广山轻轻扭头,转向晓亮。张开手,挡住嘴,一张一合,比起口型。

晓亮原本眉头紧皱,正瞧着李重阳,忽然间,似乎被什么吸引了,看向广山,目光一滞,瞧了两遍,医生色严肃起来,点一点头,示意广山,明白了。然后往后走去。

广山感觉到,所以目光投掷在晓亮身上。他自然的收回手,扭过头,再次紧盯李重阳。内心忐忑不已,王学军能抓住机会吗,有办法诈出李重阳的实话吗。如果这招不行,还有别的办法吗。

只听身后一阵微响,接着脚步“踏踏”,晓亮回到原来的位置,面无表情。

李重阳嘴角微沉,似乎很不安,很困惑,却没有半点言语。这本身就不正常,要搁之前,他肯定说“医生医生秘秘,啥话不能让我老头子听”这类的。

王学军咳嗽一声:“虽然你不承认,但我认准是你,你知道吗?”

李重阳说:“弟弟诶,你饶了哥哥吧,我真没做过,你不能硬归罪我。如果你真有怨气,就骂我几句,打我几拳。反正我岁数大了,也活不了几年,能让你心宽,不算浪费。”

王学军说:“我认准是你,所以就要调查。可千头万缕,从哪开始呢?咱们异地而处,哥哥你有什么想法?”

李重阳摇头:“真换个位置,我绝对不会调查你,因为你是我兄弟,报恩意叫我一声哥。”

王学军不接茬:“其实不难,统共两件事,车祸和杀人。车祸在三十年前,当时没辙,现在更别提。所以只剩下调查杀人。万幸的是,张跃进女儿死后,他真心也好,装样子也罢,终归报警了。你猜,然后我干啥了?”

李重阳说:“你想说啥,直说呗,别老问我......额......因为你冤枉我,让我很难过。”

广山心中暗喜,李重阳不耐烦了,他太紧张,受不了对方表面提问,实际推拉刺激的话术。

王学军接着说:“别着急,听我慢慢说。人命案也才五六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记录都在,虽然算内部文件,但也并非全无办法。我使了一些手段,得到当年调查此案侦探——现在已经退休了——的联系方式,找到了他。而他即便退休,也没放弃这件案子,因为疑点颇多......”

忽然之间,李重阳仿佛变了个人,他直起腰,目光冰冷,宛如要射穿王学军,语调也变得深沉:“疑点颇多?”

王学军恍如不见:“对,其实凶手在女儿身上留下了一点晶莹迹,他提取保留下来,直到今天。他说,市里有一项新技术,叫dNA检测,不管时间距离多远,只要晶莹迹成分相同,就可以证明凶手是谁。他告诉我,自案发时,他就一直对比调查周边县市所有类似案件,每次抓到嫌疑人,哪怕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都会采样记录,一并送到市局,可从来没有成功过。而今天,新的嫌疑人出现了。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会怎么做呢?你猜,你的晶莹,和那枚晶莹迹,是不是一样呢?”

李重阳突然起身,一步步迈向王学军:“他说,那里留下一枚晶莹迹,还能检测出来?”

广山三人急忙护在王学军身前:“怎么?你怕了?事到临头,还不主动承认?”

李重阳抬头望向顶棚,沉吟一阵:“你不是在诈我吧?”手指晓亮:“这孩子,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王学军说:“你没猜错,他看到你手指颤动,觉得你紧张,所以让我诈你一诈。”

广山大吃一惊,瞧了眼晓亮,晓亮一脸震惊,又扭头望向王学军,王学军却表情玩味,似乎看穿了李重阳。

李重阳说:“你敢告诉我?”

王学军说:“因为这不是诈,是真的。我从县城赶来,直奔你这儿,难道你以为,我真的毫无防备?我在夏村下车时就想,孤身闯虎穴,自己栽了不要紧,万一救不了茹茹,难道让女儿给我陪葬?于是找小卖部公用电话,给那退休侦探打了过去,告诉他关于你的所有事。你不知道他有多兴奋,马上说要过来。算起来,现在快到了吧。”

广山再次被惊到了,王学军竟然藏了这么大个秘密,谁也没告诉。余光扫到雨来的眯眯眼,忽然想到来的路上,李素珍和王学军起冲突时,王学军很快就认怂了,很不像他,还以为他只是担心王茹。现在想来,因为王学军有后手,根本没必要顾虑李素珍!谁都有小九九,只有广山他们,一直被牵着鼻子!

李重阳呆了一阵,问道:“马上就来?你没骗我?”

王学军说:“我没必要骗你。”

李重阳仰天大笑:“哈哈哈哈!那可多谢你了!”话未落地,扭头就跑,一溜烟冲出房门,像只饿极的疯狗。

广山一愣,真没看出,这老头如此灵活!不知谁喊了句“快追!”他才反应过来,撒丫子往外跑。

跳过一众昏倒的人,广山转瞬跃到老头身后,一把扯住李重阳肩膀,忽然手上一滑,只见李重阳后仰旋转,一个翻身,面朝下,移步后撤,甩掉夹克,挣脱广山。

这老头子真够敏捷,广山楞了楞,扔掉手中夹克,又往扑了上去。

李重阳后退一步,猛抬右腿,直踢广山面门。

广山下意思护住脑袋,不料腹部骤然吃疼,身体飞起,“咚”得一声,撞在老杨树上,一时间竟站不起身。

院中脚步匆忙杂乱,红星晓亮也追了上来。晓亮顿了顿,改变方向,跑到杨树下,扶起广山,红星咋咋呼呼,直奔李重阳而去。

李重阳不敢多待,踢开院门,扭身冲了出去,红星紧跟而上,留下一片烟尘。

山脚就是灵台医院聚集地,到处黑袍人。李重阳一旦跑到那里,等于大鱼入海。别说抓人,红星他们几个,恐怕都要折在这儿。

广山顾不得多喘口气,仓促冲出门,不远山道上,李重阳跑在前头,不时左躲右闪,红星跟在后面,抓着几块石头,大呼小叫,接连往前砸。

不知何时,红砖小广场上,密密麻麻,人头攒动。他们仿佛听到山道上的声音,同时扭脸看。无数面具了无生气,一齐对准广山,构成一面巨大的白色屏障。

广山心下大惊,“嗖”得窜向李重阳。山道曲曲折折,三步一个包,五步一个坑,他不顾危险,连蹦带跳,几乎是飞下去。

枯枝败叶,如同长了翅膀,急急向斜后方远去。广场的巨大白屏障,迅速变得清晰,面具眼洞几乎可见。李重阳和红星宛如倒退,很快拉近了距离。

广山心情万分焦急,呼吸越来越急速,简直喘不过气。他脚下磕磕绊绊,步子甚是不稳,可依旧不敢减速,其实这种坡度,跑起来,如同骑在老虎背上,很难控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