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唏嘘者亦有之。
明明青山剑派才是那个最为正统的剑修门派，可最近凝出剑痕的剑君，却没一个是出自青山剑派。
徒安真君对于楚璃的归来并不惊讶，只是深深地看了她许久，便叫楚璃回去了。
同时，也将去往后山暗狱的令牌交给了她。
后山这片地界，楚璃来过很多次。
一次入了道，一次悟五行。
还有……
只是这一次，楚璃并不是作为受罚的人前来。
暗狱设立于后山之下，须得以暗狱令牌打入阵法方可入内，阵法之上，还有八名筑基弟子镇守于旁，他们的魂灯直接掌控于刑堂长老也就是善清真君手中，一旦有异，善清真君便会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可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镇守暗狱。
“见过前辈。”
楚璃冲他们微微点了下头，径直走入阵法之内。
阵法流转，只片刻，楚璃便已在暗狱之中。
暗狱之中的环节极为昏暗，且湿漉漉的，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
楚璃不过在其中走了几步，便听见了不止的哀嚎。
暗狱中囚禁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修士，钟承欢这个叛宗之人混在其中，倒是显得有些突兀。
“滴答……”
暗沉的血液滴入水中，染出了一朵朵红色的血晕。
钟承欢是被关在一处水牢中，水中撒了绝灵散，纵使你是金丹真人，在这绝灵散池水之中待得久了，体内的灵力也会渐渐泄光。
最后，成为一个徒有力量却无法将其用出的废人。
而又由于金丹修士肉身强大，这种皮肉上的折磨根本要不了钟承欢的性命。
楚璃站在钟承欢面前的时候，那人刚刚受过一轮拷问，现如今已沉沉地昏睡过去。
艳红的衣袍变得残破不堪，白皙的皮肉自破碎的布料下显露出来，只是那道道渗血的伤疤毫不留情地破坏了他身上的美感。
叛宗之人，是不配受到怜惜的。
“回想初见你时，你是那么的英姿飒然，妖娆肆意。”楚璃悬于半空，缓缓向他飞近，“怎么就想不开，去勾结邪修呢。”
“……”钟承欢慢慢睁开眼，似笑非笑地望向楚璃，“天泽宗有什么好，让你死了一遍还要回来。”
“玉泽真君还未曾松口，没让人对你搜魂吧。”楚璃看着他那张憔悴却依旧不减艳色的脸，颇有兴致地说道，“你是天泽宗的长老，也是门内真传之一地位尊崇，那邪修究竟是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做出了此等叛宗之事。”
“呵，地位尊崇……”钟承欢不屑地笑着，胸膛也都随之颤动起来，吊着他双臂的铁索瞬间哗哗作响，继而又收紧了几分。“也就你们觉得天泽宗好。”
“迷榖城，你捡走了残破的浮生镜。后来在宁州，你又在我击退邪修之后，挟持了我。望仙城中，你以困龙锁困住我和他，将我们投入浮生镜，历经浮生。”楚璃淡然地望着他，“你根本就不想让我死，你不是邪修的人。”
“是……吗？”
钟承欢的眼神一瞬间变得阴狠，周身的邪祟之气亦是抑制不住地弥漫四散。
楚璃毫不在意地看着他，似乎想看看钟承欢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
“好吧，我告诉你。反正那个人你也认识，既然她现在不救我，就也别怪我卖她。”钟承欢的表情再次变得玩世不恭，“是落影让我去找浮生镜，也是她让我将你收入其中。只不过，我不只是听命于她。”
“我体内有邪修种下的印记，她知道，却不给我解，让我继续潜伏于邪修与正道之中，方便行事。九魂殿想杀你，也想杀你身边的人。秦诺、顾尘渊、林雀、天明、关山月……他们与你的联系或深或浅，却都与你的命线有所交缠。所有与你有关系的人，他们都不会放过。”
钟承欢原以为，像楚璃这样的性子或许会自责。
殊不知现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楚璃早已不是他当年初见时的样子。
楚璃问：“然后呢？师尊他之所以心魔滋生，是你弄的鬼。”
“我？”钟承欢突然朗声大笑了起来，“是他自己。”
“他自己心里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他欺骗了你！你以为他在浮生镜中只是林卿远？不！他也是顾苑，那个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废物。你以为，他为何心魔滋生道心被毁？那是因为他心中生了情，他对你有意！”
楚璃猛然眯起双眸。
“你说什么？”
浮生镜中的那个顾苑……居然是顾尘渊？！
“我说，他喜欢你。年少时喜欢落影，落影走了，他又喜欢上了落影的女儿，也就是你。”钟承欢的一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楚璃，“或许，早在落影的人抢夺凤凰火的时候，我就该毁了你。”
“凤凰火？”
“啊，我忘了你还不知道。那个叫孙燕燕的弟子，她被盗走的那件灵器中藏着凤凰火啊。正非正，邪非邪。你可知落影手下的人，有多少是这世上作乱的邪修。可笑啊……天明师叔可是死在邪修之手，她却好似忘了这件事。”
楚璃许久不言，这份沉默落在钟承欢眼中，自是变成了自怨与自责。
钟承欢轻蔑地偏着头：“怎么？被这些真相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接受不过来了？”
“真相？”
楚璃的这一声笑十分突兀。
“从很久之前开始，我便不怎么愿意相信别人的话了。”
暗色的光晕自楚璃掌心聚集，钟承欢见多识广，一眼便看透了楚璃想要做什么。
“你想对我搜魂？”钟承欢的笑容如血，“那你来搜好了。”
总归他这也只是烂命一条，不值钱。
“不过……你就不怕玉泽怪罪你吗？”
“怪罪？”
楚璃轻轻勾起唇角。
她外祖究竟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难道玉泽真君就不该为此负责吗？
以为一枚含有剑意的玉珏就能抚平一切？
不可能。
看着楚璃狠峻的眼神，钟承欢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样也好。
“我倒也想看看，我这条命在他们眼中，究竟能值个几分情念。”
“呃啊……”
楚璃下手干净利落，可搜魂之痛，依旧是常人难以承受之苦。
钟承欢只感觉自己的整片识海都快要被撕裂开来，过去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走马观花，在楚璃的眼前一幕幕地浮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