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唐蕊的单纯，让她接受宋烨用京大的分数去上省内的鹭州大学不是太难的事情。
当她知道唐宋网现在每个月服务器的租赁费用就超过百万，以后还要更多的时候。
她对于宋烨说要留在省内好打理公司的说法就没半点怀疑了，只想去查自己的存钱罐里还有多少钱...
至于专业的问题，两人也在之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就得到了解决：唐蕊去学法，宋烨则是商务英语。
留在省内，是宋烨和柳芸来时路上知道她高考失利之后，很容易就能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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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和柳芸一起回到家来的唐章华...
“宋烨，明天就要志愿填报，下午跟我去学校和京大的招生组签约，不要再拖了！”
老唐的脸色挺臭的，不知道是对宋烨恨铁不成钢的因素多点，还是因为宋烨来了之后唐蕊脸上的笑意看着让他倍感辛酸...
庆幸的是，柳芸应该给他做过一定的心理建设，好歹进门看见唐蕊宋烨坐在一起的时候能压住他去找鸡毛掸子的冲动。
宋烨面对老唐凛冽的目光，心里犹自几分忐忑，“唐老师，我已经决定好了，不签京大，我要去鹭州大学。”
老唐深吸一口气，揉着眉间和太阳穴，“你这...气得我脑壳疼！”
“你到底知不知道大学和大学也是有区别的！你以为上了大学就万事大吉了？京大能学到的东西完全是不一样的，每年在那里能接触到多少知识量你想过没有？多少京大的学生就算是假期都留在学校学习作业跟课题搞实验？”
老唐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一度恼怒又不得不苦口婆心，“通宵满座的自习室很多学生看书做作业都没位置，宿舍楼熄了灯抬着椅子密密麻麻挤满整个楼道，到了京大那种全是人才的氛围底下，你就是想松懈都会被别人带着往前走，那么好的平台你有机会还不去抓住？要是哪天你后悔了怎么办？”
宋烨一笑，“唐老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会堕落，其实还是外面的神秘感太重了，京大的学生也有很多喊着‘六十分万岁’的，宿舍楼里也有很多玩游戏玩得很疯甚至被退学的，期末论文一样不少四处抄袭不伦不类的，只是优秀学生的比例相比其他学校确实会更高一些，说到底，真想学习的话还是要靠自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大学是一个平台没错，但我很确定京大不是适合我的那一个，我想给自己未来的事业找到一些同伴吸收一些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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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怔怔的看着他，反问道，“你说吸收人才，是为了你的唐宋网吗？要是这么说的话，京大的学生不是更优秀？清大也在京城，你为什么不去？”
宋烨点头，“嗯，清大京大的学生是更优秀更聪明，他们可以碾压绝大多数的同龄人，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太有前途，出路也太多了...”
“清大京大毕业的学生留在国内的有多少？绝大多数优秀的学生都去国际一流学府读研读博去华尔街这样的地方，就算留在国内的，他们大多也是从政，经商，想着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他们中间的大部分都是想要改变世界的人，但这样的人，不是我所需要的...”
“我需要的人，他们不用绝顶聪明，也不需要那么优秀，他们可能没有清大京大那么耀眼的光环在身上，也没有那么多出路可选，我只想他们有一定的能力又能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事情，这样的人，如果他们擅长的事情做不好就会饿死，所以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唐宋网和我，需要这样的人。”
“而在鹭州大学里面，这样的人有很多。”
宋烨在上个时空里见过听过的太多，这回也没想过要把那些大牛大咖收至麾下，那些人太有想法太优秀，与之相应的，是太难管控以及莫测的变数。
有自己脑袋里装着的见识和创意，宋烨更需要的是执行者而不是其他，一群有一定能力又能定下心来做事的人，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同理，带着一群草根崛起发光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老唐呆呆地看着宋烨，这是他第一次发觉眼前的宋烨，和其他的学生已经不在一个层级了。
小唐呆呆地看着宋烨，仿佛坐在身旁的男孩此时正在闪闪发光。
柳芸看了宋烨好一阵，转向唐蕊温婉地笑了笑，“读书确实不能光想着牌子硬的道理，清大京大也一样有差的学生，什么都想要争一流的想法没有太大的必要，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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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你向来懂事独立，一路读书过来，爸妈也没为你操心过什么，这次发挥不好没关系，只要你觉得适合鹭大的专业，那就在鹭大吧，以你的实力，爸妈相信在哪里读书都一样，你也长大了，应该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嗯...我知道了。”唐蕊乖巧地点点头。
柳芸再好好的看了唐蕊，想了想对宋烨开口道，“宋烨，你刚才说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这个决定里面有多大的因素是因为其他人而降低了你自己的标准...这一点，你需要再慎重一点好好考虑。”
“你的唐宋网目前发展得很好，市里也破格把高新技术企业的优惠政策税收政策都给你了，但是互联网的局面现在不算太好，不确定因素很多，你的每一步选择都要很慎重！”
“选择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对于企业来说更是关键，小丫可能和你说过我这段时间因为一家企业的事情连她高考的时候都没能在家，这家企业就是在转型改制过程中的选择上走错路出现的大问题，桌上这几个mp3是他们企业转型到电子产品行业时生产出来的，看起来很好的前途现在企业却面临过亿的亏损随时都可能倒下。”
“在你的学业没有完成之前，我其实不是很赞同你把事业的地位摆得太高的，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没有要强加给你的意思。”
柳芸的语气柔和，还是一如既往的知性优雅，有风度有底线的一番话，很容易让人因为她的风韵和智慧产生信任，也因为她的细腻与关爱而折服。
宋烨能够领会她的善意，她是怕自己将来为现在的选择后悔，是以为自己身处矛盾彷徨之中想要给予一定的点拨。
但宋烨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矛盾彷徨，唐蕊在哪他在哪，这是根本无需考虑的问题，他这时更关注的是她提起的那家企业和mp3。
这会他盯着桌上的mp3，踌躇了半晌才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问道，“能和我说说这家企业和mp3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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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烨是真想知道，和唐蕊从她卧室出来到客厅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几个mp3，当时还奇怪现在卖那么贵的东西为什么唐蕊家会一次性出现3个不同颜色的，在他想来，就算是要情侣款，那也只要两个就够了啊。
当时还来不及问出来，柳芸和老唐就到家了。
气氛一时有些寂静，甚至有几分凉意透出来，主要是来自一手扶额对他恨铁不成钢的老唐。
小唐听到宋烨的问题只是错愕片刻，之后就露出了俏皮的笑容，而柳芸笑了笑没问什么直接给宋烨开口解释。
“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好保密的，你从电视报纸上可能也看到过了，我们市的国有企业和市属企业这几年一直都在转型，求生存或者求发展。”
“生产这款mp3的丰华，在企业寻求转型的时候新引进生产线接到了国外的订单，但是这80万台mp3只收到了一笔定金，后续的货款现在收不回来了，所以现在产品积压，资金链也断了，经营非常困难。”
“这就是我所说的选择问题，发展的方向选错了，对于丰华这样的企业来说，生产线的成本、产品材料成本、员工工资的成本这些就是一笔巨大的损失，你的唐宋网也要注意这样的问题。”
柳芸的解释简单明了，只是到了宋烨的耳朵里，唐宋网的部分被自动过滤，他在意的还是mp3，这是未来几年里最暴利的产品之一。
虽然受到时代的局限，它的销量要到05年之后才会出现井喷式的增长，但在02年，宋烨知道国内也有超过500万部的销量。
宋烨乐了，“唐蕊大学想学法，我大学想学商务英语，要是有我和她在，这笔订单说不定就成了。对了，他们的mp3质量有问题吗？卖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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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唐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霍然起身去阳台，他怕压不住火会把这不知死活的臭小子揍一顿。
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女儿到底怎么昏的头？
柳芸听到宋烨幼稚的话语也楞住了，仿佛刚才那个成熟稳重头头是道的少年突然不见了...
客厅里只有唐蕊可能是想到双剑合璧一统江湖什么的在偷笑，眼睛亮亮的，脸上一抹娇羞，很好看。
思索了一阵，柳芸还是摇了摇头苦笑张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为这个事情也研究很长时间都没办法了。”
宋烨回过神，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肤浅，不禁脸色赧然，但是压制不了心里的冲动和好奇，“额...那个...我还是想知道这批mp3的质量有没有问题，还有就是价格方面...”
以柳芸的涵养，这时看向他的目光也略有变化，但碍于唐蕊撒娇般的神态，还是耐下性子继续给宋烨解释。
“国外的订单对于产品细节和质量的标准，品控要求都非常高，这批mp3的质量是没有问题的，甚至还要远远超过绝大部分在国内市场销售的同类产品。”柳芸顿了顿，“至于价格...根据我这段时间在外面的调研情况来看，同类产品的市场售价一般都在400-500之间，生产成本普遍在30-50元，丰华的产品因为是出口订单的缘故，品控比较严格，成本超过了60元。”
60左右的单价...80万台的数量...急着出手可能还有谈判空间...
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番，宋烨抬头，目光清亮，“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要处理掉这批mp3给企业换回流动资金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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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是现在丰华面临的最大难题，因为本身投入过亿，定金只有订单量的百分之三十，所以中间的亏空很大，生产线的后续处理也是一个问题。”
柳芸从宋烨的眼里看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好像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是因为...幼稚？
宋烨也没想到困扰未来丈母娘那么久的竟然是这个问题...早知道...
“我有个朋友可以帮忙，80万台mp3应该可以消化，至于企业的后续生产，需要到时候再具体谈。”
石破天惊。
老唐连烟灰都没弹从阳台大跨步走回来，他知道这次丰华事件的处理对于柳芸仕途的重要性，虽然宋烨的话怎么听着都不靠谱，但却是目前为止听到的最大希望。
要是敢拿这事情随便开玩笑，也是难得送上门能好好修理他的机会？
老唐看似淡定，眼里的灼热却是藏不住的，宋烨感觉很松快又莫名察觉几分危险。
唐蕊的小嘴微张，俏丽的脸上写满了期待和紧张，欲言又止。
但是看着这张可爱的小脸，宋烨也不忍心再卖什么关子了，“我是说认真的，只要价格合适，这批产品和后续的生产都可以谈，并且到时候，我可以替我的朋友做全权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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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烨的意思表露无疑，只要价格合适，问题可以解决。
柳芸的柔和从容里透出了几分讶异，“那是涉及到几千万的资金的问题，你朋友？”
“嗯，资金方面不用担心，我知道他有。”
深深看了一眼宋烨，柳芸道，“好，我给你一份材料，你带回去和你朋友商量一下吧。”
......
mp3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学的事情也向老唐再次作出了郑重声明。
宋烨向未来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道了别回家。
唐蕊跟着出来，宋烨回头瞥见老唐站在阳台...身姿笔挺...
这时两人在家属院的小道上散着步往大门方向走。
花坛边的一棵高大橄榄树遮挡了从唐蕊家阳台到这里的视线，宋烨就伸手去够了一下唐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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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宋烨只回头看到大树能挡住老唐的视线，却没注意到唐蕊那时正好抬手缕了一下散落额前的头发，于是只有小指头和宋烨的手贴滑了过去。
唐蕊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宋烨的意图，心脏怦然跳动，脸颊染上红晕，但她知道身后老唐和柳芸肯定会关注不敢那么大胆，宋烨有些进退维谷了。
一路沉默着走到了家属院门口，宋烨还是一副悻悻的神色。
道别的时候，宋烨蓦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她拉住，轻轻握了握，然后收回去。
等宋烨再看的时候，唐蕊已经兔子般跳开了几步，转过身来笑吟吟的看着他。
脸红红的，一时娇艳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