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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万界深渊行者 > 第二十九章 天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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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降下之时,那无法理解的光芒带着至高无上的气息,穿透云阳宗外侧的警戒阵法,却没有将其触发。

枯坐空中的孟孤云猛地站起,骇然发现,以他金丹级数的眼眸,竟不能确定那光芒的范围与强度。只是下意识地察觉到,那片迷蒙的区域中存在着什么,恍恍惚惚,竟像是他一生追求的极致。

天道之光?!

孟孤云想到了这个传说中的词汇。

结金丹需渡雷劫,而碎丹凝婴之时,天道并不会降下劫数。只要元婴结成,天道反而会给予成功者承认。元婴是为天道代行者,一举一动都可牵引天地之威。

然而,元婴圣君再要突破,便要面对那无人知晓的真正天劫。据说数万年来,只有圣宗存在渡劫之法。其余宗派敢于尝试的元婴巅峰尽数陨落其中。即使是圣宗,在始祖之后,诸多冲击化神的元婴,也仅仅成功了两位而已。

孟孤云所知道的情报中,除圣宗外所有宗门,对那不可知天劫的描述,只是简单的四字——“天道之光”。

触之则死。

孟孤云自知与元婴相差甚远,不敢轻举妄动。然而,他同时也想到,云阳宗内怎么可能产生此等天劫?

或许与这次袭击的事情有关,但一时之间难以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孟孤云心念急转,忽然间意识到一个可疑之处——他从光芒感觉到的气息,没有毁灭的意味,反而更像是……

创生?!

短暂犹豫后,孟孤云终于下定了决心,脚下一动瞬息千丈,如流光般冲入食府峰上空的光晕。果然如他所料,没有出现半点阻力,而且因为身处其中,便能够看到光芒中央的景象。

那是一个……悬浮空中的少女。

朴素的绿衣白裙,如果是云阳宗弟子,多半是没有职司的外门甚至杂役弟子。但此时此刻,她紧闭双眼的身躯竟犹如琉璃般通透晶莹,裸露在外的手脚脸颊接近透明,骨骼与肌肉之间流淌的并非血液,居然是如长河般澎湃的银色流光!

类似的情景,孟孤云见过许多次,不过是成就先天时的重塑肉身罢了。然而,那个少女身上流露出的,却只是仿佛炼气期般微弱的气息。

这种情况,莫非是由于这天道之光?

孟孤云紧接着又看到,在少女正下方,食府峰山腰的一座破了屋顶的木屋内,有一个仿佛病入膏肓的男子瘫坐在地,仰望天空,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笑容。

这个人,穿着丹房的红底制服!

虽与丹房没有多少交集,但凭借金丹级数的记忆力,孟孤云还是可以断定,此人绝对是新入门的弟子。再考虑到内门才有资格穿上的这身制服,可以推断出,他就是参与了炼丹的,本该死在那场爆炸中的……

林河忽然冲孟孤云遥遥招手:“你来啦,正好,也给你留了份大礼。”

孟孤云不知道大礼是什么,也没有想明白对方是如何杀死烈阳老祖的。但唯有一点,已经可以盖棺定论——

那家伙,就是云阳宗落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

愤怒已经无可抑制,孟孤云当场拔剑,法力流转间爆发出凌冽如月光的寒芒。金丹跳动,神魂激荡,神念瞬息外放……

然后如遭重击!

原本对他不加干涉的淡淡光芒竟像是察觉了他的恶意,仅仅是驱赶蚊虫般轻微的拂动,就将孟孤云全部神念打回体内,险些一头栽倒下去!

“你这家伙比你徒弟还莽啊。我在跟天道做交易呢,旁观也就罢了,想阻挠就是自找苦吃。”

林河扶着床沿勉强站了起来,再看看叶漓,肉身已经重新凝实,远看外貌与从前无异。笼罩这片区域的光芒也缓缓开始收敛,最后的焦点,却是集中在林河身上。

“货到了……可惜,我付不起货款,就只好跑路了呢。”

林河原地消失,出现在叶漓身旁,搂住她的腰。接着在某种气息聚拢而来之前,凭空划开一道漆黑裂缝,两人闪入其中,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孟孤云强行压制紊乱的神念,当即意识到,眼前消失的这个人,是一位空间阵法师。

于是许多事情就都有了解释。然而,孟孤云还没来得及仔细思考,便感觉身边的光芒在刹那间膨胀了一瞬。

就仿佛……扫过了整个世界。

然后光芒收敛,性质也在不经意间产生了变化。

由生,到死。

孟孤云恍然发现,自己与护山大阵的神念联系忽然消失了——因为在他能看到的范围内,云阳山脉每一寸土地、每一片微尘都如幻象般破碎。没有痕迹,更不存在碎片,仿佛护山大阵之内的这块庞大空间,都在被某种不可名状的事物轻轻抹去。

有生以来,最为剧烈的危机感!

在几乎为零的时间间隙之中,孟孤云在凝滞的灵气和封镇的空间里豁然出剑。

如同与世界为敌的错觉,又仿佛斩入虚空般无从着力的荒诞。

下一刻,孟孤云与他眼中的世界一同破碎。稍微拖延的一刹那间,他似乎猛然意识到了些什么。灵光乍现,最终却仍是归于虚无。

天光散去,世间一片清朗。

开阳城以北五十里,由西到东横亘三百里的云阳山脉在一片白光之中消散无影。附近村镇居民在惊愕中靠近原本的山脉边缘,只看到深达数十丈的平整大坑,在如洗碧空下完整铺开,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

————————————

叶漓感觉自己坠入了一场缥缈无边的大梦。

仿佛在无垠的浪潮中沉沉浮浮,又像是飘荡在清朗莹白的云端之上。光芒降下的刹那,她就失去了肉体的全部知觉。凭炼气期的孱弱神魂,她甚至无法维持清醒的思维,任光芒冲洗涤荡,只觉得轻松舒坦。

还有种莫名其妙的喜悦,轻淡而不微茫,就像幽幽密林中轻微的风声。她感觉到了它,不知源头,不知理由,却出自本能地坦然接受,小心翼翼地将其包裹在自己的身体里。

随着无法分辨速度的时间流逝,她觉得自己正渐渐上浮,思维与理智丝丝缕缕地回归。叶漓重新感受到了自我的存在,以及躯体略显陌生的触感。

叶漓感觉不到身上的重力,仿佛漂浮在遥远的时空之外。于是睁眼,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她所在的微光球形薄膜之外,赫然是漫天星辰,璀璨闪耀!

比她曾在旷野上见过的夏夜星空更加缤纷繁复,热烈如迸发的火焰,宁静如冰晶的幽蓝,以及更多互相矛盾的色泽糅合起来,洒落漆黑天幕。

叶漓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已经被星空包裹。从上到下,从左到右……

“林大哥,你在这?”

借着星空的光芒,她看到身侧一个熟悉的身影,盘坐在虚空之中,神色萎靡,皮肤干瘪如风化的腊肉。

林河扭头反问道:“不然呢?”

虽然有许多疑惑,但叶漓最迫切想弄明白的是:“你怎么了?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

“小问题,不必担心。片刻之前,我以消耗大量生命力为代价,模拟了一丝化神的气息。与星球天道申请了一次交易。”

“化……化神?!”叶漓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河平静道:“是啊,和力量差距无关,与星球天道同等的位格。它给予你从肉身到神魂彻底的蜕变,作为交换,由它持有我的一部分本源。”

“从此,这个星球天道一定限度内的要求,我必须回应,否则会将那部分本源损失掉。在类似规则的宇宙中,这种事情并不少见——有些化神在许多星球上留有分魂,没有多少力量,却能以类似方式达成自己想要的目标。”

林河笑了笑,补充道:“问题在于,我给它的气息根本就是伪造的。我不是化神的一缕分神,就算有伪造的能力,也无法在交易结束时天道的确认中隐瞒过去。”

“所以,我带着你躲到这里来了。”

叶漓愣愣地听着,总觉得林河在讲一个异想天开的童话。但已经完全恢复的自己,以及令人迷醉的漫天星辰,都让她感觉现实似乎更加荒唐。

叶漓向前飘去,伸手触摸球形薄膜内侧,望着灿烂星空若有所思道:“那这里是……我们原来的世界之外吗?我们是怎么过来的?”

“准确地说,是那个星球之外。”林河点点头,“至于过来的方式……就算是你,也应该听说过‘空间阵法师’这个称谓吧?”

叶漓回头,讶然道:“你是空间阵法师?嗯……好吧,反正你身上发生任何事情都不奇怪。可是,我听人讲过,这世上只有化神可以前往天外,连元婴圣君都做不到啊?”

“因为他们没有星球外的坐标,也没有依据高维空间推演的能力和相关知识。”

林河说话的时候,依旧盘膝飘坐着,干枯的皮肤下隐约透出淡淡光辉。叶漓发现林河的面色似乎比刚才好了一些,大概不是错觉。

“林大哥,你这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

“不,这是我的本命法术。通过吸收宇宙空间的辐射能量,转化为生命力,实现肉体的初级不死性。”

叶漓沉默了一会,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说不出来。歪着头想了想,迟疑着道:

“但你的本命法术不是寒冰之握吗?”

“进云阳宗的时候确实是。只不过刚才,我重筑了道基而已。按这个世界的常规命名方式,这门功法姑且就称之为……‘星辰不灭体’吧。”

等一下,道基不可改换不是众所周知的吗?怎么林河说得跟换件衣服似的啊!

叶漓只觉得世界观又一次被颠覆了,有气无力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河解释道:“这个世界道基的实质,是在神魂中镂刻,与神魂共生的烙印。正常情况下自散道基,有极大概率使得神魂同时消散——然而,如果这个功法完全由自己创造,而非借助其余功法推演出来,并且对筑基时神魂发生的每一个微小变化都了如指掌,就有能力在不损伤神魂的前提下,散去道基。”

叶漓不再说话,于是空旷到极致的星空中央就只剩下了寂静。她默默回想着从昨天到今天所经历的一切,感觉比梦境更加离奇。

其实,她最想知道的,不是林河做到这些事情的方法,而是……林河的真正身份。

“圣宗弟子”这样的身份,已经不足以解释林河的所作所为。如果她开口,也许林河会回答。可是那样的话,两人之间迷雾般的轻纱揭开,显露出的很可能是她望而生畏的鸿沟天堑!

叶漓不敢问。

又过了片刻,林河忽然“站”了起来,对她道:“差不多可以回去了,你准备跟着我吗?我有个基地,现在算是个小城的规模。”

叶漓点了点头:“嗯。不过,我还有些行李在那间木屋里,东西虽不珍贵,其中却也有些从前的念想。要是没有危险的话……”

林河失笑道:“你想回云阳宗一趟?危险是没有,但如果我没有猜错,天道在发现对象消失的情况下,极有可能将云阳宗视为我的关联物,顺手将其抹去。”

叶漓感到心头一沉。

“那么,身在云阳宗的所有人……”

其实她和云阳宗也没什么感情,只是对于“云阳宗数千人因她而死”这个事实下意识地感到难受。叶漓的脸色变化被林河看在眼里,后者满不在乎道:

“与你无关。云阳宗绝大多数人,和你一样受了核辐射,原本就必死无疑。更何况,动手的不是我,也不是你,是这个星球的天道。如果你心中不安,那过些年自己去斩了天道便是。”

如此轻描淡写,毫无挂碍。

叶漓心中的某种猜测越发笃定,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道:“这是你给我的理由。那你给自己的呢?”

林河似乎并未察觉叶漓的想法,轻笑道:

“理由?”

“我……从来不需要这种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