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世界因和平而美丽
切碎的番茄被榨出汁，和捣乱的蛋黄拌在一块，加上融化了的黄金芝士，再往里面挤一点紫色的葡萄汁，加上一些其他颜色的东西，黄昏就这样煮成了。
地球诞生了1.5亿年左右，从诞生到现在大约有个不同的黄昏，每一天的黄昏都不尽相同。
与自然相比，人类的画家只不过是小丑罢了。
降古零伫立在米国珍珠港的海边，吸着烤生蚝上的鲜汁，望着黄昏，如此感慨。
他的身边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背夫、讨食的小乞丐、穿着暴露的性别不明的“女人们”、吆喝的贩子和讨价还价的家庭主妇，虽然听不懂她们的语言，但是那种尖酸刻薄、粗声粗气，几乎和要人吵起来的说话方式，给他带来了深深的熟悉感。
也许是因为来到了另一个国家，导致降古零几乎要认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了。
但是世界必须是虚假的，否则他如何做接下来的事情呢？
然而降古零望着看不清天与海的交界线的黄昏，连最伟大的画家都无法调配出来的颜色，将天空和海面都模糊了。
有时候分清楚真实或虚假，并不是那么重要。
他已经厌倦了每当要做出什么决定时，要么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他是真实的，要么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他是虚假的，用多了就会意识到，这是一种令人呕吐的自欺欺人的做法。
用多了就会发现自己的懦弱。
也许已经到了他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时刻，再不发生改变的话，他会疯掉，真正的疯掉。
扪心自问，他并不想变成一个彻底疯狂的人，那样的他会把这个世界所有人和物都烧掉。那样的话，他该怎么活下去？人不拥抱着什么东西活下去是不行的，仅仅是活着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许对于普通人来说，活着活着就死了，是很简单的一件事。但是对他来说，活着是地狱，永生的地狱。
也许，已经到了他要认真去寻找答案的时刻。
降古零将已经冷掉的生蚝吸入口，冰冷的肉质让他的大脑变得清醒一点。
他转身朝着一个方向离开，扔掉的贝壳在海边溅起了一朵水花，不远处就有几个妇女在洗衣服，聊着家常。
……
“这是花店，为什么开在这里？”
在附近闲逛的降古零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住了脚步，他对这条街上居然存在花店感到惊奇。
随处都有垃圾的街道，人们的穿着寒酸，身上不是带着汗臭味就是鱼腥味，还有其他奇奇怪怪的味道，总是就是贫穷的味道。
在这个地方不应该有花店，鲜花在这里是高不可攀的奢侈品。
若是有女人心血来潮，随便摘下一朵花摆在家里看一下那倒是寻常。但是在这个人人仅仅是为了生活下去就忙碌个不停的地方，谁会用钱去买一朵鲜花，又谁有闲情逸致去欣赏一朵花？
所以看到一家花店时，降古零才会这么惊讶。
门外甚至还摆着几架花束，什么花降古零认不出来，但美丽、清丽、鲜丽这些感觉他是认识的。
他带着好奇推门进入了花店，扑面而来是各色的鲜花，还有一股浓郁的说不清味道的花味，一个衣着极其朴素的女人坐在一条木桌前，正在用剪刀修建着枝条，上面开着几朵白色的山茶花。
她沉浸在修剪花枝中，并未察觉到有人进门。
降古零也没有打扰她，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赏。说实话，他非常羡慕现在的她的状态。他觉得若是能够在这种全神贯注的时候死掉，也算得上是美丽的死亡。
“妈妈！我回来了！”
一个小孩推门而入，一进门就撞到了降古零，一屁股坐到地上。
她拍拍屁股，直接起来，一抬头望到俊美的白发青年，一时间呆住了。
“啊！客人，你怎么都不出声呢？不好意思，我太沉迷了，都不知道你在这里。”女人抬头惊觉店里多了一个人，颇不好意思，对穿着连衣裤的小女孩说，“芽衣，都说了开门之前要敲门。”
“嗯呢！”芽衣点点头，眼睛还是在白发青年身上打转。
降古零看看被叫做芽衣的小女孩，又看看年轻的女人，问：“你们是母女？”
“是啊，这是一个客人的女儿。”女人微微一笑，她的笑很清淡，很干净，和她说的话完全对不上。
“客人的女儿？”降古零怀疑自己听错了。
“没错。你也是那些听到了“艾薇儿的花店”好奇过来打听的人吧！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不过要听我的故事，要买一些花才行。”女人眨了眨眼睛。
降古零随意挑了一些花付钱，女人便抱着芽衣和他讲了一个故事。
她叫艾薇儿，原本是一个俱乐部的女人，很受欢迎。后来不知为何怀孕了，原本不应该要小孩，但是她累了，于是在一个客人的资助下开了一家花店。至于芽衣是谁的孩子，大家都不知道。不过出于对她的怜爱，有很多人愿意当父亲，没事就来买买花，当作照顾一下生意。因为身后有人，所以这家花店能够开到现在，成为了这条街最出名的风景。
也导致“艾薇儿的花店”成为了一个新闻，传到了其他地方去，就有一些好事者跑过来打听是不是真的。
降古零看到在艾薇儿怀里乖乖坐着的芽衣，很是好奇地问，“你就在你的小孩子面前讲这些可以吗？”
芽衣一副已经习惯了的表情，明亮的眼睛里是带几分成熟的天真。
“可以呀，我一点都不惧怕小孩子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因为世界就是残酷的啊。”艾薇儿紧了紧芽衣，自豪又骄傲地说，“我就是要让她知道，活着已经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
“嗯！我最喜欢妈妈了。”芽衣依偎在艾薇儿的怀里。
是吗？活着已经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降古零感到内心仿佛有一束光打进来，有些沉郁许久的黑暗杂质溶解了。
降古零道谢后起身告辞。
“等等！”芽衣蹦蹦哒哒地跑过来，朝他伸出双臂，“可以抱抱我吗？”
好喜欢大帅哥。
“好啊！”降古零真心实意地给了芽衣一个大大的拥抱，好深好深，似乎要把对方身上的阳光都吃光了。
……
米国的180艘舰艇都停在珍珠港的港口，飞机一排排悠闲地列着，战士们在椰树下度假，姑娘们在沙滩上摇曳着美好的身姿。
降古零打从心底地热爱这一份充实的浪漫，这里的人活得多么伟大、多么像人！
对准这一副美好的画面，“啪”一声响指。
在这一日，米国的珍珠港，所有的战舰、飞机、建筑物，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全部化成了焦炭。
全世界在岛国发布声明后陷入了静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