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青之炎
“你们肚子饿了吗？”
葛城美里大大咧咧的声音从客厅传来，碇真嗣从刚才的感动中回过神，连忙回应，“不，我不是很饿。”
他们在NERV解决了三餐，顺带也参观了大部分区域，起码下次再去就不会迷路了。
“是吗？我想热个泡面，真嗣你去洗澡吗？你洗完了我再洗。”
“嗯，好的。”
碇真嗣连忙捡了一套衣服就进入了洗浴室里。
拉开浴帘，浴缸里的水还是热腾腾的，碇真嗣看着浴缸，内心升起一丝微妙的感觉，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种愉悦的情绪。
刚刚零在这里泡过澡。
脑内回闪零在插入栓里操控着初号机把使徒击败的画面。
碇真嗣在浴缸里把自己缩成一团，感觉很有安全感。
经过了碇真嗣的收拾，客厅里起码空出一半的空间可以下脚，葛城美里按下烧水键，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等着热水烧开，她的面前摆着一桶豚骨味拉面，还有一罐啤酒。
在她无声的打量下，降古零打开了冰箱，里面除了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啤酒，就是刚刚买的热食和食材。
降古零随意拿了一罐啤酒，咔嚓拉开，喝了一口。
“看你喝得这么自然，真难以想象你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该不会是一个不良少年吧。”
葛城美里一手搭在椅背上，翘着腿，以一种随意的姿态试图和降古零拉近关系。
降古零敏锐地察觉到她在打探自己的过往，其实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说的。人类补完计划的话……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不知情的人类也许更加幸福？
而且他脖子上的项圈带有监听功能，如果他向葛城美里透露了人类补完计划，说不定明天她就会死于意外事故。
降古零拉开座位，啤酒放在餐桌上，左手托着脸庞，百无聊赖的样子，“反正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喝啤酒又不会让世界灭亡。”
“悲观？”葛城美里揶揄地说了一句。
“不，是事实。”降古零回答，“美里你也不确定人类一定会活下来不是吗？我知道的哦，第二次冲击的真相。”
葛城美里摆出了恐怖的表情，“什么？第二次冲击的真相，不是陨石撞向到了地球的南极才引起的吗？”
降古零悠哉游哉地喝了一口啤酒。
“因为第二次冲击，人类的一半几乎灭绝了。”葛城美里的手指搭在了桌面上，不断敲击着，她的视线集中在降古零的身上，“你要说什么？”
“不，我没有要说什么。”
降古零故意恶趣味地没有告诉葛城美里真相，直接站起来拿着啤酒到阳台去。
“等下！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葛城美里追上了上来，一手抓住降古零的肩膀。
“美里，你是因为父亲在南极丧生所以才这么在乎这个问题是吗？”
“你果然知道……”
葛城美里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应该说是风云汇聚。
葛城美里的父亲是一位科学家，丧生于15年前的第二次冲击。
关于第二次冲击，一般人类只知道：
西元2000年，有一颗大质量的陨石掉落在南极。因而造成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巨大浩劫，【第二冲击】就此产生。
水位上升、天灾四起、民族纷争、内战……世界人口锐减为二分之一。
真相是【SEELE】唤醒了这个世界作为【亚当】的降古零，而他当时无意识中释放的At立场，直接摧毁了整个南极，进而引起了环境变异，地轴偏转。
最终导致的结果，是葛城美里的父亲在第二次冲击中丧生，而人类的数量也因为生存危机引发的战争，减少了二分之一。
“但是，我没有权限告诉你。”
降古零温柔地将葛城美里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掰开，放下。
“如果你要知道真相的，唯有自己去探寻。而你知道到了什么地步，也不用告诉我。”
葛城美里看着降古零在阳台上望着月亮喝酒的背影，明白了他的意思。
降古零是知道什么，但不能告诉她。他果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第四适格者。
当年，父亲将唯一生存的机会留给了她。
从急救舱中苏醒的她，第一眼看到的是从南极升起的巨大白色光影，还有一双巨大的白色翅膀。
仿佛是天使的投影降临人类，掀起巨浪，给人类带来了劫难，以示惩戒。
从那个时候开始，葛城美里就患上了失语症，陷入了自闭中。直到两、三年后，她才恢复正常，考上了大学，甚至进入NERV工作，都只是难以忘怀当时看到的巨大光影。
那是什么？又是什么杀死了父亲？
明明憎恨着父亲的她，现在却靠着为父亲报仇的信念苟活着……
葛城美里直接灌光了啤酒，丢到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几瓶啤酒，今晚，大概要喝很多很多才能入睡。
水已经烧开了，但她忘记了泡面。
突然，冰箱旁边放着的冰柜的门自己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只小企鹅，它搭着一条白色小毛巾，看起来憨笨可爱。
“pENpEN，你醒了。”葛城美里一把抓住了pENpEN，往怀里摁，使劲蹂躏。
企鹅发出了不堪负重的叫声，最后趁葛城美里一个疏忽溜了出来，赶紧跑到了洗浴室，用翅膀扭开了门，然后冲到浴缸里冷静冷静。
“啊啊啊啊！”
浴室里传出了碇真嗣的惨叫声，紧接着他冲出了浴室，朝在客厅里喝啤酒的葛城美里说，“美里小姐！企鹅！刚才有一只像企鹅的怪物进去了！”
“啊，那是pENpEN，是我的宠物。是南极变异动物，在实验室里待过，它很聪明的。不用担心。”
“……哦，这样啊。”
“话说，你这样可以吗？虽然我是不介意啦。”
葛城美里看着某个地方，咔嚓又开了一罐啤酒。
“啊？啊！”
碇真嗣才反应过来，自己什么衣服都没有穿，被看光了！
有降古零在前，他倒是没有感到无地自容，只是羞红了脸，关上了门。
一看浴缸，企鹅在里面飘得乐乎。
“pENpEN？你是宠物啊。”
他有点想要抱着企鹅一起泡澡，但又觉得自己和企鹅不熟，于是作罢。
用浴巾擦了擦身体后，穿好了衣服，走出浴室，“美里小姐，我洗完澡了，到你了。”
“嗯。”葛城美里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句。
降古零就坐在她的对面，翻着一本时尚杂志。
碇真嗣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说不出的沉静。
葛城美里一看碇真嗣像个小媳妇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笑了，“对了，现在就要定下这个家的规矩。”
“规矩？”
“比如谁打扫卫生，谁负责做饭之类的啊。”
碇真嗣看看降古零，又看看葛城美里，感觉三个人分担家务的话，应该也挺轻松的。
“靠猜拳决定！”葛城美里笑嘻嘻。
“好啊。”降古零笑嘻嘻。
猜拳结果的决定了，这个月有27天是碇真嗣打扫做饭，有3天是葛城美里打扫做饭。
……
陌生的天花板。
无论怎么熟悉这一块天花板，都无法找到自己属于这里的感觉。
原本就不属于这里。
耳机从随身听里面获得能量，将遥远的歌声带入他的世界。
碇真嗣认为随声听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因为它可以将人鱼的歌声带给每一个人类。每次听着温柔轻甜的歌声，碇真嗣的脑海中都会出现浮现一个画面，一条美人鱼在深海处歌唱，周围没有听众，只是自得自乐地愉悦地歌唱着，他羡慕着她光明正大地享受这份孤独的悠哉。
在陌生的天花板之下，碇真嗣躺在柔软的被铺上，心里有一条人鱼公主在悠然自得地游泳。
为什么会在这里？
打败使徒？
打败使徒。
人类的未来。
这种东西自己不可能承担得起，也与自己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啊。
刷啦门开的声音，碇真嗣闻声望过去，抱着被子和枕头的降古零，还穿着他的睡衣，睁着眼睛盯着碇真嗣看。
碇真嗣一言不发地询问他有什么事？
降古零没有解释，踏入房间后把门关上，把枕头丢到碇真嗣的旁边上，然后被子铺上，碇真嗣立刻感到了一部分被子的重量叠在了自己的身上。
降古零灵活一钻，就好像冬天的熊猫钻到洞穴里进行冬眠一样，闭上了眼睛。
他的动作太过于理所当然，以至于碇真嗣连提出疑问都觉得唐突。
“……”
碇真嗣望着陌生的天花板，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实感。
有什么东西触碰到了自己的腰，隔着衣服都能感到温度，当身体传来勒住的感觉时，碇真嗣才发现自己被抱住了。
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好？
零你怎么了？零你寂寞吗？为什么要和我一起睡觉？
感觉这些问题问出来太过于单薄，而且多余。
他和零之间隔着一段沉默的距离，但这段距离都会因为零的一个眼神、一个举动、一句话而瞬间缩短。就好像完全被理解、被接纳了一样。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和零只不过认识了……不到两天。
对方完全不了解自己，怎么可能理解。
碇真嗣很想提出问题，来打破这份理所当然的沉默，然而他想尽了所有话题，都没有找出一个恰当的问句。
如果直接说你不要靠我这么近，你离我远一点。又并非他的本意。
零的头从被子下面伸上来，靠在他的肩膀上，很近，仿佛脸庞被他呼出的热气吹着。
“你不睡嘛？”
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很单薄。
“嗯……”
碇真嗣直接自闭了，这个时候应该回答什么好？
“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担心。”
降古零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咒一般，悄然地打消了围绕在碇真嗣心上的顾虑。
真的什么都不用担心吗？
碇真嗣的脑海里转着这样的念头，但在略带陌生又让人感觉温暖的怀抱中，所有的思考都悄然消失，唯有意识在逐渐下沉。
站在房门外的葛城美里正在用浴巾擦拭着长发，她听到了房间内的对话，什么都没有说。
……
“真嗣，零，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学校呢！”
被十六个闹钟轮番炸醒的葛城美里，刷了个牙，开了一罐啤酒，煮了杯泡面，穿好工作制服，梳妆打扮后正要上班，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家里什么时候这么干净了？
难道是我昨天喝多了打扫过了吗？
直到她在玄关看到了陌生的鞋子，才想起来家里有两个14岁的少年。
嗯，大概是去上学了吧。
等等！上学的话，为什么鞋子还在这里？！
葛城美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掀开门口，看到碇真嗣和降古零还在房间里睡觉。
碇真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葛城美里快要吃了他的表情。
……
“是我的失策，作为监护人，我应该帮你们办理入学手续才对。”
紫色雷诺上，降古零打了一个哈欠，看着车窗外飞跃过去的景色，说：“我不用上学，不用办我的份。”
“为什么？你现在是法定上学的年纪。”
葛城美里从车前镜看到降古零脸上的不以为然。
“既然是EVA的驾驶员，那只要接受训练、打败使徒就可以了吧，其他的事情都是多余的。”
其实他只是不想上学而已。
“……不知道以前训练你的人是怎么说的，但是现在我才是你的监护人，小孩子就应该上学嘛！确实你们是EVA的驾驶员，身份有点特殊，但是打败使徒之后，你们就会回归正常生活。所以不能停止上学哦。”
葛城美里已经把降古零当作NERV秘密训练的武器了，也许他就是那种一直待在训练所里的小孩，所以才会显得早熟又奇怪。
“哦。”
降古零的反应很是冷淡。
车内一阵沉默。
葛城美里的目光移动到路面上，握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发现降古零对自己的命运、人类的命运，似乎是悲观的。
碇真嗣倒是无所谓，大人觉得他该做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就好了。如果零也在学校的话，应该会比自己一个人好吧。